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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三合一

苏京墨身为知州,自是经手过不少案子。

若要将此事拿出来立案调查,她绝对无法置身事外!

“还有,那封所谓的我写给陈二郎的邀约信...”苏月见微微倾身似笑非笑道,“陈小娘猜猜,我查到了什么。”

陈小娘再也维持不住面上的淡然,她猛地看向张妈妈,后者却是一脸茫然慌乱。

“陈小娘不必惊慌,张妈妈的动作是快了些,可也快不过菘蓝啊。”苏月见盯着陈小娘,一字一句道,“那位擅长仿人字迹的廖先生已经在我的手上。”

“他指认了张妈妈的画像,陈小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陈小娘再也绷不住,浑身一软跪坐在地上,张妈妈忙蹲下身去搀扶她,担忧的唤了声,“小娘。”

陈小娘一脸灰败之色,没应张妈妈。

如此诸多证据下,容不得她不认了。

张妈妈心疼的看着陈小娘,而后她咬咬牙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般,朝苏月见跪下,“大姑娘,奴婢有罪。”

“先前陈二郎求到香兰院被小娘拒绝了,是奴婢自作主张鬼迷心窍才犯下这般大错,与小娘无关。”

“张妈妈!”陈小娘猛地看向张妈妈,失声惊唤。

“小娘,此事是奴婢牵连了小娘。”张妈妈说完,又朝苏月见道,“大姑娘,奴婢一时荒谬犯下大错,奴婢不敢奢求大姑娘原谅,愿以死赎罪。”

“只求大姑娘不要迁怒小娘。”张妈妈说到此处,有意无意抬眸看了眼南烛,意有所指道,“且此事事关大姑娘名节,不宜大动干戈啊。”

苏月见眼底逐渐起了冰霜。

这是在威胁她。

“大胆!”木槿厉声斥道,“姑娘名节岂是你能污蔑的!”

张妈妈忙匍匐在地,“大姑娘放心,此事绝无旁人知晓,奴婢自知万死难以赎罪,但事情已无回转的余地,再闹大了于大姑娘没有半分好处,奴婢死后小娘自会对外宣称奴婢是病逝,与大姑娘绝无任何关系。”

饶是花楹都听出了张妈妈言中的威胁,顿时气的跺脚,“你这老奴,本就该死!”

姑娘遭了这般大罪,她竟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想将陈小娘彻底摘出来,做梦去吧!

南烛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为虎作伥,的确该死。

白蔹气笑了,踱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妈妈,“张妈妈别着急啊,你的罪责自是跑不了,待听完我这儿的罪状再替陈小娘揽罪也不迟。

陈小娘与张妈妈身体一僵,她们还落下了什么把柄?

“这是府中所有铺子的账目,我刚刚随手翻了几本陈小娘拿出来的账目,竟与我手中的有些不同呢。”白蔹从婆子抬进来的箱子里拿出了几本册子,幽幽道。

陈小娘神情一滞,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陈小娘不信?”白蔹将从箱子里取出来的账本递到陈小娘面前,“那就请陈小娘好生看看。”

“陈小娘每从账上支出的一笔银子这上头都记得清清楚楚,若是陈小娘不认,那我就只有去请陈家家主过来认了。”

事发第二日,白蔹便按照苏月见的吩咐,去查了府中所有铺子。

当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拢共加起来,府中每年进项的二十个点都被陈小娘挪为了私用。

其中一半进了陈家。

“陈小娘肯定不解明明已经做的万无一失,我为何还是查出来了吧。”白蔹看着陈小娘青白交加的脸色,缓缓道,“陈小娘大概是忘了,这府中的主母是芫华郡主,是宁王府的嫡女,是当今天子的堂姐,郡主娘娘虽已故去多年,但苏府还轮不到陈小娘任意妄为。”

“我的娘是芫华郡主的奶嬷嬷,曾教导过宁王府几位姑奶奶,她的见识与手段可比陈小娘要大的多。”白蔹起身睥睨地上的二人,“陈小娘这些年在我们姑娘身上花的心思,耍的手段,真当姑娘不知么。”

“姑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陪陈小娘演了这么多年的戏,倒叫陈小娘忘了,谁才是这府里真正的主子。”

白蔹话落,屋里静若寒蝉。

陈小娘快速的翻着账本,果然如白蔹所说,她每挪用的一笔都清楚记录在册,甚至连去向都标注在后。

半晌后,她无力的合上账本,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她一个庶女嫁入知州府,又是妾室,陈家人根本就没瞧得上她。

若不是她几次三番有助于陈家,他们哪能像现在这般供着她。

可她又无生财之道,所有开销只能从府中抽取,她自问做的干净,却没想到这一切早就被苏月见看在眼里。

她费尽心思的捧杀,到头来不过是被人当乐子戏耍。

这口气,她如何忍得下!

可眼下她忍不下也得忍。

老爷向来不喜陈家,若知道她拿了府中诸多银钱补贴陈家,再加上蚀香散一事,她就没有活路了。

在外人眼里她是风光无限,可只有她自己晓得,她这些年过的有多么如履薄冰。

老爷看似待她好,可她明白老爷从未将她真正放在心里过,即使瞧着疼爱朱儿榆儿,他们也远远比不过苏月见在老爷心里的分量。

所以,她便不能放弃与陈家人的往来。

娘家人有出息了,她在府中才能好过些。

可谁知陈家后辈各个资质平平不说,竟还出了陈二郎这么个老鼠屎,将她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不,不可以,她不可以就这么认输。

朱儿榆儿还小,若她被赶出府,他们必会受到牵连。

陈小娘从低泣到大哭,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大姑娘,是妾身错了,求您看在我为苏府诞下一双儿女的份上,给妾身一次机会。”陈小娘跪着行到苏月见身边,抓着她的裙角祈求道,“朱儿还未及笄,还没说亲,虽然做错过一些事,但她好歹是大姑娘的亲妹妹啊,若此番被我牵连,她将来可怎么办啊。”

“还有榆儿,榆儿最爱亲近大姑娘,他的天赋大姑娘也瞧见了,将来定是个有出息的,万不能被我连累了啊,求大姑娘看在二姑娘三郎的份上,饶妾身这一次吧。”

苏月见微微皱眉,扯了扯裙角,“放开。”

“大姑娘,千错万错都是妾身的错,妾身明日便将府中账目钥匙交给大姑娘,此后亦不与陈家有半点往来,求大姑娘宽恕妾身一次。”

陈小娘哭的几近昏厥,手里却死死拽着苏月见的裙角。

她知道苏月见是疼爱苏零榆的,定不会忍心让苏零榆背上小娘谋和外人给府中嫡女下药这个污点。

“大姑娘只要答应让妾身留在府中,妾身日后什么都听大姑娘的,万不敢再做任何对不起大姑娘的事。”

苏月见眉间的烦闷愈甚。

“你犯下诸多错事时,可有为二妹妹三弟考虑过,如今事情揭露倒要我为你一双女儿留情面,陈小娘这算盘打的还真是好。”

可话虽如此,苏月见却真舍不得叫苏零榆受此牵连。

父亲说过以三弟的聪颖将来定有一番成就,若今日因陈小娘染了污点,当真不值当。

许是看出苏月见的心软,陈小娘便得寸进尺要去抱着她的腿求饶。

“大姑娘,妾身定以此为戒,再不敢犯,求大姑娘饶了妾身吧...”

“你放开!”

苏月见被缠的烦,便要起身将她甩开,可奈何陈小娘死死抱着她的腿不放,饶是白蔹木槿二人合力都没能将人拉开。

两个婆子上前帮忙,却又怕弄疼了苏月见,难免束手束脚,只得怒吼道,“陈小娘,你放开姑娘!”

“大姑娘,求求你便绕妾身这一回吧,不看僧面看佛面,榆儿将来是要去考取功名的,不能背上这个污点啊。”陈小娘不管她们如何掰扯,手上的力道半点未松,饶是被两个婆子掐了好几下也强忍着。

苏月见没想到陈小娘竟如此放得下脸面,气的面色铁青。

“你休想以此逼迫我,还要不要脸了!”

哪知陈小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道,“只要大姑娘肯绕妾身这一次,不要脸面也使得。”

命都要没了,还要脸面作甚。

苏月见被围着几番拉扯心情烦躁到了极致。

余光瞥见立在一旁看热闹的男人,她瞪圆双目,“你杵着作甚!”

南烛这才收回唇边的笑意,沉声道,“都让开。”

他不是故意看热闹,只是觉得气的跳脚的大姑娘,与平日端着的样子截然不同,瞧着,很是有趣。

南烛话落,丫鬟婆子皆起身让开。

陈小娘偏过头瞧了眼南烛,正欲继续哭诉却见南烛冷着脸抽了菘蓝腰间的刀。

“你...你要做什么。”

陈小娘吓得往苏月见的方向挪了挪,也抱得更紧了。

苏月见蹙眉,烦躁的跺了跺脚。

“我是姑娘的人,自是不舍得伤了姑娘,那便只能伤你的手臂了。”南烛提着刀,面色冷冽的走近陈小娘。

白蔹几人都被他这番举动吓着了,顿时惊的瞪圆双眼。

她们虽时常疾言厉色,也有些手段,可却从未动过真刀实枪。

菘蓝怔了怔,却突然明白了什么,沉声道,“别叫血溅着姑娘。”

南烛淡淡回了句,“一刀斩断,不会脏了姑娘的衣裙。”

苏月见刚开始还真以为南烛要砍陈小娘的手臂,直到菘蓝开口她才明了,瞧见男人眼里的恶趣味,苏月见烦躁的翻了个白眼儿,“要砍就快点儿,叫血溅在我身上饶不了你!”

“是。”

南烛应声,举起刀毫不犹豫的落下。

“啊!”陈小娘惊叫一声,果断松开了苏月见的腿,而那把刀正在她刚刚手臂的位置。

苏月见僵硬抬眸,神色木然的望向南烛,他竟是真的想砍人。

趁着这间隙,两个婆子已将陈小娘紧紧抓住。

这时候的陈小娘似是被吓着了,竟也忘了反抗。

苏月见盯着南烛瞧了半晌,才理了理裙子气冲冲往外走,“白蔹菘蓝随我走,你们将她给我看住了,我去禀报父亲!”

姑娘脚步飞快,活像后头有人追她似的。

直到苏月见的背影消失在院落,南烛才收回视线,唇角却微微上翘。

不仅会虚张声势唬人,还胆子小。

苏月见步伐如飞,快到书房才稳住了气息。

狗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下手竟如此果断狠历!

若陈小娘反应慢一步,必是要血溅当场。

苏京墨身边的小厮见了她忙进屋禀报,没过多久便从书房出来了三个人,各个面有郁色。

苏月见认识他们,是父亲的下属同知,判官,吏目。

几人遥遥抬手,苏月见一一回礼。

待几人离开后,苏月见才朝白蔹菘蓝道,“你们在这儿等着。”

“是。”

苏月见很少来找苏京墨,来书房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踏进书房,她一眼便看见坐在书案前的苏京墨。

他正揉着太阳穴,眉头紧皱面上疲态甚浓,瞧着竟比前几日憔悴了许多。

苏月见愣了愣,驻足不前,还是苏京墨先发现了她,温声笑了笑,“阿月来了。”

“父亲。”

苏月见屈膝见礼后,缓步上前。

“阿月倒是很少来寻我,来,陪为父喝盏茶。”

苏京墨也不问苏月见此行目的,起身走至茶案,朝苏月见招手道。

“是。”

苏月见按下想说的话,走过去接过苏京墨手中的茶壶,轻声道,“父亲,我来吧。”

苏京墨愣了愣,才放手点头,“好。”

眼里带着浓浓的笑意,显然对苏月见的到来很是开怀。

苏月见的茶艺是方嬷嬷手把手教的,而方嬷嬷煮茶的功夫,可是得过宫中的娘娘们的夸赞,是以,当苏京墨瞧见苏月见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后,好半晌没回过神。

不知是在想起了什么。

“父亲。”

苏月见将茶盏放在苏京墨面前,唤回了苏京墨的思绪。

他回过神笑着应了声,拿起茶盏浅饮一口,顿时眼睛一亮,“阿月煮茶的功夫甚好。”

“谢父亲夸奖。”

苏月见浅笑道。

方嬷嬷说过,母亲在世时,常与父亲煮茶论诗,好不惬意。

只可惜母亲走时她年纪尚小,已无甚印象。

“这可是为父第一次喝阿月亲手煮的茶。”

苏京墨放下茶盏,叹了口气道。

苏月见微微一顿,道,“父亲若喜欢,女儿便常来。”

苏京墨大笑了几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但面上的疲惫却散去不少。

苏月见见此眼神暗了暗,她安静的给苏京墨添上茶,似是不经意道,“瞧父亲近日颇为疲乏,可是有什么棘手之事?”

苏京墨一怔,端起茶盏掩下不自然的神色,笑道,“是些寻常公务,不甚要紧。”

苏月见面上平静,心底却存了疑。

她总觉得,好似是出了什么大事。

否则同知几位大人不会有那般愁色。

不等她想到法子再试探,便听苏京墨温声道,“霖安城与阿月年纪相仿的姑娘大多都定了亲事,阿月与父亲说说,可有看上的郎君。”

苏月见一滞,垂首道,“女儿不急。”

“阿月不急,为父可是急着呢,今儿阿月不来,这两日我也是要去见一见阿月的。”苏京墨叹道.“你母亲走得早,我公务颇多也没怎么顾得上你,原想将这事交于陈小娘操持,可过去这么久也没见动静,不如这事便由为父替你做主。”

苏京墨微微倾身,笑着道,“阿月与父亲说说,可有心上人?”

“不管是哪家郎君,父亲都能给阿月做主。”

苏月见捏着茶盏的手微顿,不动声色道,“父亲以前说过,婚事由女儿自行相看,且不着急出嫁,可在府中多留两年。”

苏京墨神色一僵,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话虽是这么说,可看着阿月嫁得如意郎君,为父才安心呐。”

苏月见心中一跳,抬眸道,“父亲,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这丫头,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苏京墨轻斥一声,转移了话题,“对了,阿月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他竟不知阿月的心思这般敏感。

苏月见唇角动了动,几番欲言又止后到底还是将即将出口的话压了下来,轻声道,“无事,就是前两日见父亲面容疲惫,特意过来看望父亲。”

“阿月有心了。”

苏京墨闻言笑的更开怀了些。

“对了,阿月身边那个护卫是叫南烛吧,他品行如何,可能信任?”

苏月见唇角轻抽,回道,“可信。”

再多的慌却是扯不出来了。

品行如何他不知道,但那狗男人的杀伐果断她却是看清楚了。

“如此就好。”苏京墨迟疑片刻,还是叮嘱道,“为父问过菘蓝,南烛的武功远甚于他,若此人可信,阿月待他亲和些。”

若当真出了事,也好庇佑一二。

苏月见压下心中的惊疑,点头应下,“是。”

父女二人又闲聊了几句,苏月见才起身告辞。

出了书房后,她的面色蓦地沉了下来。

父亲竟似是很着急将她嫁出去。

又特意打探南烛,要她善待于他。

这一切反常必是事出有因。

她隐隐有些不安。

“姑娘,老爷如何说?”白蔹见苏月见脸色不虞,还以为苏京墨舍不得处置陈小娘。

苏月见回神,驻足回首看向书房,好半晌后才转身道,“我没说。”

白蔹菘蓝对视一眼,皆有些不解。

姑娘来此不就是要老爷亲自处置陈小娘么,怎什么都没说。

“白蔹,你去香兰院做个决断。”苏月见冷声道,“告诉她我没有将此事告知父亲,让她好自为之,若再有任何动作,我便留不得她。”

“姑娘?”白蔹惊道。

“至于张妈妈,就如她所愿,替她主子的是,若小娘真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大姐姐依规矩处置便是,无需顾及我。”苏零榆认真道。

苏月见微顿,须臾后蹲下身问道,“榆儿不怕影响前程?”

苏零榆想了想摇摇头,“不怕。”

“小娘犯了错该罚,榆儿作为小娘的亲生骨肉,理应承担小娘做错事的后果。”

苏月见盯着苏零榆瞧了好半晌,才捏了捏他的脸,“我们榆儿最是明理。”

等苏月见松了手,苏零榆才小心翼翼问道,“大姐姐可不可以告诉我,小娘犯了何事?”

苏月见挑眉,“小榆儿担心小娘?”

苏零榆抿了抿唇,许久后才点头嗯了声,“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小娘了。”

刘妈妈对他说这些话时神情很是慌张,他看得出来,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饶是小郎君自认为掩饰的极好,苏月见还是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哽咽。

再聪颖到底也只是个七岁的孩子,正是希望得到娘亲的疼爱呵护的年纪,他也并不知他眼里温柔和善的娘亲做了多少错事。

哪怕他早慧,知事明理,他也会害怕失去娘亲。

苏月见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笑道,“刘妈妈不知从哪儿听说了这些有的没的,跑到榆儿面前乱说。”

话落,便见小郎君眼睛一亮,“所以刘妈妈说的不是真的,小娘没有闯祸。”

“哧...”苏月见被那闯祸二字逗乐了,“小娘没有闯祸,我们小榆儿放心啦?”

“倒是刘妈妈听风就是雨,乱了榆儿的心思,这顿责罚必是免不了的。”苏月见起身朝菘蓝道,“将刘妈妈送出府,叫木槿亲自挑选一个妈妈送到锦竹院。”

菘蓝看了眼苏零榆后,拱手应下,“是,”

待菘蓝离开后,苏月见才拉着苏零榆前往降香院,见小郎君一路上不说话,便道,“榆儿可是舍不得刘妈妈。”

苏零榆摇头,“不是。”

然而后又道,“她会过的好吗?”

苏月见勾唇,“自然会过的好,她会去别的府中照顾别的小郎君。”

苏零榆这才扬起笑脸,“谢谢大姐姐。”

苏月见揉了揉他的脑袋,掩下眼底的寒意。

就光凭在小主子面前乱嚼舌根这一点,刘妈妈便好过不得。

大人之间的龌龊向来都是背着孩子,哪能像这样直接捅到小公子面前,乱了小家伙读书的心思。

苏零榆在降香院用完晚饭后才回锦竹院。

院里如平日没什么两样,只刘妈妈换成了罗妈妈。

下人也都各司其职,好像下午木槿姑娘的训诫与刘妈妈挨了板子被发卖出府的事从未发生过。

没人敢在小公子面前提起半个字。

苏零榆年纪小,加上罗妈妈无微不至的关怀,没过多久小公子便与罗妈妈甚是亲近。

苏零榆的课业也并未因此事受到任何影响。

次日,香兰院便传出陈小娘的奶妈子张妈妈得了重病,自请归家养病,然没过多久人便病逝了。

陈小娘因此备受打击,在院里养了一月的病,谁来也不见。

尤其是陈家的人。

而在她养病期间,陈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陈二郎深夜从勾栏院回家的路上,意外落入池塘,没了。

陈大娘子悲痛欲绝,几番昏厥。

消息递到陈小娘面前时,陈小娘当即病痛加重,连床都下不得,更无法前去吊唁。

不是她不愿去,而是生怕自己有去无回。

那个叫南烛的护卫,太过可怕。

当时,她本以为自己没有出路了,却不知为何苏月见竟放过了她,白蔹过来传话时,南烛的脸色像是恨不得立刻将她砍了,临走时还一刀削了她屋里的桌子,威胁之意甚浓。

她敢保证,陈二郎绝对不是意外落入池塘的。

陈二郎当然不是意外身故。

苏月见瞪着面前一脸平静的男人,气不打一处来,“不是说不伤人性命?”

这事本来是菘蓝去办的,是这人自荐领命,并再三保证不会出差错,可人一早出去直到深夜才回来,轻飘飘的告诉她陈二郎没了。

“我不知他那般无用。”南烛淡定道,“我原是想给他教训后便将人拉起来,没想到拉起来后他就快没气了,我便又将他扔了回去。”

苏月见惊愕的看着他,快没气了跟没气了不是一个意思...

明知人拉上来还是活的,为何又给扔了进去,这要不是故意的,她名字倒过来写!

南烛面不改色的狡辩,“拉起来后我觉得他还可以再受点教训,没想到就这么没了。”

苏月见,“...”

她没见过这么能胡扯的人!

屋里沉寂了许久后,瞧着苏月见要发火了,南烛才不紧不慢道,“我去查过了,陈二郎手上沾了人命。”

所以他该死。

“且不止一个。”

捞起来再扔进去多少次都不足以抵消他的罪过。

苏月见惊道,“他害死过人?”

陈二郎臭名昭著,霖安人尽皆知,可没想到他竟还沾过人命!

菘蓝与几个丫鬟也愣住了。

同时也极其庆幸,那样没让陈二郎得逞。

“嗯,有两个是他平日常去的青楼,出事后使了些银子,便被老鸨压下来了。”南烛脸上隐有厌恶之色,“还有一个是良家女子,那家人至今不知女儿去向,还在四处寻找,我设法取了那女子随身的物件放到那户人家,并给他们留了字条。”

“畜生东西!”花楹气的双眼发红,骂道,“他就是死上千次万次都不为过,早知如此,当时我就应该将他打废了!”

菘蓝皱眉,瞪了眼南烛,“这不是姑娘们该听的。”

南烛瞥他一眼,“哦。”

菘蓝,“...”

就哦?

苏月见面上很是难看,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偏头问白蔹,“你去查查陈小娘那几日可有给陈家拿银子?”

“若是有,便查查陈小娘是否知情。”

若不知情便罢,若是明知陈二郎害死了人,不仅包庇还给他善后,那这府中便决计留不得她了!

白蔹沉声应下,“是。”

“好了,都退下吧。”苏月见揉了揉眉心,淡声道。

许是近日想了太多事,偶会有头疼。

片刻后,苏月见抬头看向男人,“你还有事?”

南烛略做犹豫后,上前走到苏月见身后,“我见姑娘似是头疼,给姑娘按按。”

不等苏月见拒绝,他便上了手。

力度适中,穴位恰好。

头疼之症竟得到了缓解。

苏月见轻轻阖上眼,拒绝不了便享受吧。

不知是累了,还是头上那只手有安眠的作用,苏月见竟就这般浅浅睡去。

半个时辰后苏月见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青色,鼻息间弥漫着一股檀香,她愣了半晌后,才猛地惊觉自己竟靠着男人睡着了。

苏月见面不改色的坐直身子,冷着脸矜傲道,“可以了,你下去吧。”

话落,身后传来男人的低笑声。

苏月见回头看去,却见男人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皱了皱眉,听错了?

“奴想求姑娘一件事。”

男人低沉的声音随后传来。

苏月见眨眨眼,所以给她按头是因为有事想求?

如此,她便心安理得了。

刚想要答应,却又觉得不能这么轻易如他的愿,遂轻咳了声,高高在上道,“有你这求人的?”

身后再次传来低笑声。

苏月见刚要回头,却见男人已绕到她跟前,单膝跪地抬头看着她,“这么求吗?”

苏月见,“...”

心跳逐渐加速,喉咙不可控的动了动。

该死的,她觉得这男人在诱惑她!

然南烛只平静的注视着她,似在等着她的答案。

苏月见不自然的挪开目光,梗着脖子道,“说吧,什么事?”

南烛快速垂首,然唇角上扬的弧度还是没有逃过苏月见的眼睛。

苏月见顿时怒目圆瞪,所以不是她听错了,他是真的在笑她!

“你敢笑话我!”

“姑娘,城中生了几起怪病。”

两道声音同时落下,苏月见心中的怒火霎时被南烛的话掩盖,“什么怪病。”

南烛正色道,“我因调查陈二郎的事走了几条大街小巷,无意中得知有人得了一种怪病,此病症的症状乃是神情木然,丧失五感,睁着眼睛却一动不动,宛若木头人。”

苏月见微讶,“还有呢。”

南烛继续道,“据说是中了邪祟,有一号得道高人可治此病,且目前已治好了两起,但被治好的人皆搬走了。”

“有蹊跷?”苏月见沉声道。

南烛没想到苏月见这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点了点头道,“得此病者皆是富商家中人。”

苏月见低低念了句,“皆是富商。”

若是有蹊跷,那么极有可能是冲着钱财去的。

突然,她转头古怪的盯着南烛。

“你这人似乎很是热衷于查案?”

不仅热衷于查案,手段还挺高明。

陈二郎那些个破事,才一天就给掀了出来,调查过程中又发现了“怪病”一事。

难不成,他原本就是在衙门当差的?

可哪个衙门养得出这么贵气的人。

南烛没料到苏月见有如此疑问,当下也跟着愣了愣。

“我也不知,就是觉得不能坐视不管,或许,我本就是做这些的?”

苏月见,“...”

你是不是我怎么知道!

又安静了半晌后,苏月见瞪着南烛,“这就是你求我的事?”

南烛,“嗯,我想求姑娘去看看。”

苏月见不知道便罢,既是知道了她自然要走这一遭,可是却并不想这么轻易答应男人,好像不为难为难他心里就不得劲儿,“刚刚求我时还是奴,这么快就不是了?”

南烛绷直唇角,膝盖朝苏月见面前挪了挪,沉声道,“奴求姑娘去瞧瞧此病。”

不能笑,笑了姑娘定要发火。

苏月见瞧他这般听话,一时竟不知该要如何继续为难,只得抬首矜傲十足道,“如此,我便去瞧瞧。”

“谢姑娘。”

垂首时,男人到底还是没忍住弯了唇角。

“你抬头!”

狗男人莫不是又在笑她。

南烛抬起头目不斜视,面色平稳。

没有半点笑意。

苏月见这才哼了声,“下去吧。”

“今夜子时后,过来找我。”

南烛一怔,嗓音低沉,“嗯?”

苏月见,“...”

“你在想什么鬼东西,我是说今夜子时去瞧病!”

南烛,“为何深夜去。”

“不然怎么去?”苏月见没好气道,“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去打草惊蛇?”

“还说自己原是查案的呢,就这?”

南烛垂首,“...”

是他会错了意。

苏月见赢了一筹,面色顿时好看了些,绕过南烛时用脚尖踢了踢男人的衣角,在男人看过来后理直气壮道,“它挡着我了。”

南烛平静的起身,瞥了眼被姑娘踢过的衣角。

小姑娘心性。

可爱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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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江仙熬夜猝死,残魂却附在了一面满是裂痕的青灰色铜镜上,飘落到了浩瀚无垠的修仙世界。凶险难测的大黎山,眉尺河旁小小的村落,一个小家族拾到了这枚镜子,于是传...
季越人连载576万字武侠
谁让他修仙的!
谁让他修仙的!
“我反复强调,修仙界的风气本来就是歪的,不是我带歪的,都说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那为什么我获胜了还总是有人诬陷我?”陆阳剑仙面对记者采访如此说道,表示非常愤怒。 第二天。 “我反复强调,修仙界的风气是我带歪的,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我获胜了!”陆阳剑仙面对记者的采访时如此说道,表示非常愤怒。——《修仙日报》为您报道。
最白的乌鸦连载1455万字武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