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曦冷眼看着萧钧煜。
沈筠曦起身,走两步,站在多宝架前,抬手起落,又为自己斟了一碗药汤。
萧钧煜按住了紫砂壶。
“曦曦,别再喝落子汤,虎狼之药,你身子受不住。”
萧钧煜生得姿容胜雪,气质矜贵无双,他不笑说话时总给人中不威而怒的感觉,义正言辞,沉着声音劝慰的话,听在沈筠曦耳朵里也多了一分她是无理取闹的意味。
“不要你管。”沈筠曦蹙眉,睇了一眼萧钧煜正色的俊颜,怒上心来,抬手去拨萧钧煜的手。
沈筠曦情绪微微有些激动,她摆手先是去推萧钧煜,又用手去揽紫砂壶。
啪嗒一声,紫砂壶被推倒,因为惯性而朝里滑去,托盘却反方向朝外摔去。
多宝架上的珍宝霁红釉梅瓶、 青花松竹梅玉壶春瓶、青花白玉兰玉壶春瓶、掐丝珐琅抱月瓶相互碰撞,应声而碎。
多宝架微微颤动,最上两排拜访的各类花瓶、紫砂壶、玉器颤颤巍巍。
一个紫砂壶颤颤跌落,沈筠曦一愣,下意识去接。
“小心!”
头出口。
……
寝殿内倏得静默,能听到窗外沙沙的风声和似乎沈父的声音。
萧钧煜回眸看了一眼,透过珠帘,窗外葱葱郁郁、繁花似锦,玉兰花俏丽枝头,迎风摇曳。
萧钧煜却心中一片苍凉,整个人如坠冰窟。
萧钧煜咬住后槽牙,强忍下唇齿间溢上来的鲜血,喉结滚动咽下腥甜,他低低咳了一声,却飞速得以拳抵唇压抑住咳嗽。
“对不起,孤打扰了。”
萧钧煜朝沈筠曦弯腰低哑道了一句,声音令人心碎。
沈筠曦面无表情,没有搭理萧钧煜。
萧钧煜步子沉重,一步一尺,向着门外走去,身形萧瑟。
余光中,萧钧煜注视着沈筠曦的一举一动,心头的期翼一点一点破碎,眼中的光亮越来越暗。
陡然,沈筠曦浑身如被电击,整个人神情怔忪,怔在当场,萧钧煜心头一跳,定住身形。
顷刻,沈筠曦动了,她手缓而慢,慢慢贴上自己的小腹。
“曦曦,你怎么了?”
萧钧煜紧张得端详沈筠曦,想触碰沈筠曦,却不敢,手虚虚护在沈筠曦的肩膀。
沈筠曦并没有言语,依旧垂眸盯着自己的手。
倏得,眉睫扑颤,沈筠曦手在小腹摩挲,柔软的声线因为震惊而有些漂浮,唇瓣颤颤巍巍,不敢置信道:
“动了。”
沈筠曦双瞳怔楞,翘睫如蝶翼展翅欲飞,飞速得扑颤。
萧钧煜不明所以,手贴上沈筠曦的小腹。
萧钧煜神色亦是一怔,郎艳独绝的面容失了从容,他手掌发颤,靠近沈筠曦,翼翼小心贴在沈筠曦的腹部。
掌心下,微微跳动一下,又跳动一下,微弱但不可忽视,是胎动。
温热的大掌让沈筠曦回神,她拨开萧钧煜的大掌,双手贴住自己的小腹,突然痛哭出声,喃喃自语:
“不该的!两个月,不该有胎动,不该有生命意识,不该的!”
沈筠曦能再次饮下落子汤,便是劝自己现在的婴儿没有生命迹象,不算是一个真正的生命,可现在,婴儿竟然有了胎动。
明明,四个月才会有胎动,可掌心下的胎动不可忽视,真真切切。
沈筠曦难以接受,抱着小腹泣不成声,整个人蜷抱在一起。
萧钧煜想安慰沈筠曦,却被沈筠曦推开。
沈筠曦抬起婆娑的泪眼,嘶声裂肺,大声质问萧钧煜:
“为什么!”
萧钧煜猝然落了一滴眼泪。
眼底通红,萧钧煜凤眸漫上水雾,单膝跪地,环住沈筠曦的肩膀,喉结上下滚动,良久,他仰目忍住眼里的泪珠,哑声道:
“许是,小芍舍不得母亲。”
闻言,沈筠曦却更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