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阿嫱不想跟张宝宝比试, 甚至想转身就走,可张宝宝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是这批新人□□夫最好的,竟真的逼她动了手。
她出手与张宝宝的野路子可不一样,一身被师父教出来的功夫,招招带着锦衣卫的味,可谓正统,在这之上, 因她对战经验丰富,招式比他的还要狠辣,招招致命。
两□□拳到肉,张宝宝越打越疯狂, 眼里满是找到对手的兴奋感, 在卫阿嫱逐渐蹙起的眉头中, 大喝一声,在霍旭皓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 用尽全力向卫阿嫱踢去。
若是被他这一脚踢实, 伤筋动骨都是少说的。
她抬起腿欲到抵住张宝宝的脚, 霍旭皓和何成好似已经看见卫阿嫱断腿的一幕, 纷纷朝四周躲开, 怜悯的看向卫阿嫱。
只见她伸出的一条腿压在张宝宝的脚上,直接给压到地上, “砰”一声,砸的张宝宝都闷哼一声。
不给张宝宝反应时间,她双手直袭他的咽喉,扣住他的脖子大力向下折去,她要再用上一分力, 他的脖颈都会被折断。
霍旭皓来不及吃惊,四处看看,见没人注意这面,赶紧道:“卫强你快松手,是我们输了。”
卫阿嫱松开手脚,张宝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力咳嗽着,整张脸憋得通红,她道:“陆同知与我毫无关联,日后,不要因为他来找我。”
没有人听她说话,霍旭皓和何成全蹲围在张宝宝身边,一边看他还伤了哪,一边惊讶连连,进了锦衣卫之后,还是第一次碰见张宝宝吃亏。
张宝宝气喘匀了,才说:“他力气太大,我不是对手。”
卫阿嫱此时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回租房中了,乍一听见崔言钰没死的消息,让她心神受到了些许冲击。
和上辈子不一样了,不知和她在姑苏冒充他有无关系。
陆同知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自安排她进了锦衣卫后,就没在她面前出现过,要是再遇见他,要嘱托他万不能泄露自己。
不管如何,她日后要更小心些,若是被崔言钰发现,自己曾冒充过他,只怕她这个锦衣卫也当到了头了,刚花了五百两黄金换来的机会,可不能就这样没了。
地上的三个人闷头研究了半天,再一抬头,寒风呼啸,哪里还有卫阿嫱的影子。
“人呢?我还没打够!刚才濒死之际,我似乎有所悟。”
何成道:“早走了,你们发现没有?”
两个人齐齐看向他,带着求知欲的眼神等着他继续说。
他无奈道:“卫强用的其实全是我们武课上教导的招式,但他没有按部就班,而是化为己用,在合适的时候出招。”
张宝宝摸着自己的脖子,“我们还在学,他都能融会贯通了?”
霍旭皓想了一会儿,肯定道:“他在藏拙。”
“那陆同知岂不是会多一员猛将。”
他白了一眼张宝宝,“什么猛将,大家都是同僚,又不是那些武将,不过,”他阴险一笑,“他想藏拙,我们偏不让他藏,我们策反他,跟着陆同知多没前途。”
其余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你好不要脸。”
不过他们喜欢。
等卫阿嫱再次来到锦衣卫上课时,凡是遇到要回答问题时,霍旭皓就主动站起来:“回百户,卫强知道。”“回千户,卫强懂。”
卫阿嫱:“?”
在做木工时,一直密切关注她的霍旭皓眼尖看见她做了一架□□,正要悄悄放起来,猛地大声说:“卫兄,你竟连□□都会做,可否教教我?”
一块木头都没削对的众人,嫉妒的看向她的手。
卫阿嫱:“?”
在演武场上锻炼时,霍旭皓带着张宝宝横冲直撞,凑了过来,“卫兄,你自己一个人练习多无聊,我们跟你一起。”
只想安安静静,做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卫阿嫱,看了看随着成绩最好的三人过来,而明里暗里看向自己的同僚们,“……”
她伸出手,拦在他们三个面前,冷下脸来,“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我说过,我和陆同知没关系,不要因为他再来找我。”
张宝宝扭头看向霍旭皓,问道:“他说过?”
霍旭皓和何成一起道:“说过。”
他立即兴奋起来,两眼放过道:“这不正好,陆同知就是个笑面虎,你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他给卖了,还跟着陆同知做什么,不如了解一下崔同知,崔同知可不一样,别看他整天凶神恶煞的,但他对自己手下十分好。”
何成捂住张宝宝的嘴,霍旭皓上前道:“别听他瞎说,崔同知待人最是和善,他骁勇善战,又足智多谋,曾平定过战乱,救过一州百姓,还严格要求自己手下人,不准伤害百姓,卫强,跟了他,你再不用委屈自己,以你的实力,你完全可以当这批新人第二。”
“第二?”卫阿嫱挑眉。
霍旭皓点头微笑,“第一是我。”
卫阿嫱深吸了口气,不愧是变着花样夸崔言钰的人,她躲崔言钰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自己凑上去,“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看你们也不遑多让,让开。”
“让是不会让的,你看,象征着武力智谋的我们三人,是多么合适的伙伴,走吧,卫强,一起来,啊,啊!”
然后,演武场就多了三具,被打的没有反手之力,躺在地上起都起不来的“尸体”。
出了锦衣卫,卫阿嫱找了家面馆坐下吃面,而后对面又坐下了三个带伤,龇牙咧嘴让老板给盛面的人。
黝黑又满脸褶的老板一脸心痛绝望的表情,给他们几人端面上来,还得赔着笑,弓着腰让他们吃好,不够他再给盛。
卫阿嫱吃面的筷子一顿,只觉得有些心酸,穿着锦衣卫的衣裳出来,不管去哪做甚都是免费,有几个人敢得罪他们。
面摊老板起早贪黑卖了一天面,还得搭上免费给他们的面,也不知这一天,能不能赚够口粮。
对面三人吸溜吸溜吃着面条,也不知是不是这面条太过好吃,没人抬头,也没人说话,三人最先吃完,何成突然道:“那个倒夜香的是锦衣卫的眼线。”
众人扭头看过去,他又道:“那边卖糕点的是收消息的。”
“行啊你,”张宝宝撞了何成一下,“这都能分析出来。”
霍旭皓低声道:“成子,那你说说,这扬州知府一案到底怎么回事?”
卫阿嫱手里筷子一顿,这快从她生命中剔除掉的人名,又突的听到,让她浑身紧绷,她问道:“扬州知府?”
“是,听说扬州知府犯了大罪,锦衣卫派了五个小组的人去押送扬州知府回京,但沿途遭遇刺杀,五组人全都受伤了,可见有人想要扬州知府的命。”霍旭皓给解释了一下。
何成接着道:“如今信息不多,不知扬州知府是回了顺天还是死在了路上,不好说。”
卫阿嫱放下手中筷子,看向何成,“那家糕点铺子能将消息传递到准确的人手上?”
“可以,”何成肯定,“我观察很多天了。”
卫阿嫱将最后两口面条吃完,在碗下压了铜板,道了句“多谢”,起身离开。
三人对视一眼,何成肯定道:“他与陆同知不是一路人。”
霍旭皓掀开她的面碗,“还多个了一个铜板。”
“我们走,她下手还挺疼。”
几人离去,面馆老板唉声叹气收拾碗筷,然后“哎哟”一声,这几位爷竟然都给他在面碗下面压了铜板,这,这,他拾起铜板擦一擦,飞快地放进了衣兜中。
回到小屋中的卫阿嫱,拿出自己从扬州知府暗房中找到的证据,借着灯油的亮光,她一页一页翻着账本。
随即将他培养瘦马、贪污受贿的记载悉数撕了下来装进信封中,剩下那些他和倭国人的勾当,包括和锦衣卫之间的交易,她依旧留在手中。
任何东西,都不能全部交出去。
第二日早上城门刚开,雄狮从沉眠中苏醒,顺天府鲜活起来,街边小贩叫卖,到处飘荡着食物的香气,她买了两个肉包子,来到一个冻得 瑟瑟的乞儿面前。
递出一个道:“帮我一个忙,不被人注意的情况下,将这封信交给街东的糕点铺子,你就能得到一个肉包子,若是按照我说的,成功将信交出去,回来后,你能吃到另外一个。”
乞儿接过她的肉包子,警惕地狼吞虎咽将肉包子吃个干净,随后一抹嘴,拿过信跑了出去。
卫阿嫱不远不近跟在他身后,慢慢将手里的肉包子吃完,见他像只小豹子一般蹿进店中,扔下信就跑,笑了笑,而后头也不回往锦衣卫走去。
等乞儿回到自己的地方,让他帮忙送信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他愤怒地转了几圈,一个包子根本吃不饱,但好歹是吃过东西了。
他垂头丧气地捂着肚子上街上乞讨,路过卖包子的摊子看了两眼,那卖包子的不像以往驱赶他,反而给了他一个雪白的,同他刚才吃过一样的包子。
“有人让我给你留的包子,快吃吧,天冷,一会儿就凉了。”
乞儿接过,跑到没人的地方啃了起来。
从糕点铺子出来就一直跟着他的人,见没人跟他接头,返了回去,很快那封送到糕点铺子的信就被交到了陆行止手里。
毕竟信封上写着陆同知亲启。
陆行止坐在案几后,先是给自己泡了杯茶,慢慢饮过,才拾起信封,他的手上戴着手套,屏气将信封打开,将里面的信放在火上烘烤,见没有毒烟,这才脱下东西,认真看了起来。
一目十行的将信中的东西看完,他将写满扬州知府贪污的证据扣在桌上,将心腹叫来,问道:“糕点铺子没看到送信之人?”
“回陆同知,是一个乞儿给送来了的,他们跟了一路,没发现给乞儿信的人。”
“最近崔言钰在忙什么?”
“这……属下不知。”
他思索片刻又问:“去羁押扬州知府的锦衣卫可有回来?”
“没有。”
陆行止低头看着证据,突的道:“不对,恐怕扬州知府已经被人送到顺天了!”
他对自己心腹说:“你安排人,去关注一下崔言钰,看他是否经常往诏狱中去,随时禀告我。”
“是!”
他在屋中踱步半晌,将桌上的信封连同证据一齐扔进了铜盆中,火苗瞬间吞噬它们,将其烧为灰烬。
给他送信之人,其心可诛,扬州知府的案子全权由崔言钰负责,将证据交给他,是想让他和崔言钰对上,还是想让他对崔言钰投诚?
帮崔言钰破案,他还没那么好心。
伸手在铜盆之上烤火,他全当今日没看见过这些证据。
专门负责锦衣卫的千户,铁青着一张脸而来:“陆同知,新人打起来了,差点出人命。”
这种小事,陆行止并不想理,但他还是问了一句:“谁挑的事?”
“卫强!”
“哦?”他拿起自己的折扇,“那我便去看看,新人入锦衣卫多时,我还没瞧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