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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六年后再相见

“裴之, 若是可以重来,我再也不走那断桥了。”

一丝鲜血从她嘴角流出来,滑下脖颈, 又没入她火红的衣襟。

他颤抖着双手想去帮她擦掉, 可却是越擦越多。

“阿虞,阿虞, 你看看我,阿虞你不要闭上眼睛, 阿虞, 我错了阿虞”

巨大的恐惧笼罩着他, 令他害怕得全身颤抖, 眼泪扑簌簌掉下来,打湿了他自己的衣衫也打湿了她的。

他不停喊着她的名字, 摇晃她,希望她醒来,告诉他是骗他的, 她只是开了个玩笑。

“阿虞,你睁开眼看我, 阿虞, 我真的错了, 我知道错了, 你看看我好不好?”

可搭在他身上的手, 却渐渐的垂落下去, 他慌乱的要去捞回来, 却一次又一次的又掉落下去。

他紧紧抱着她,将她的脸揉进自己的胸膛,就这么跪在地上, 许久之后,终于痛哭出声。

像个孩子一般,无助又孤独。

“阿虞啊”

裴胜站在殿外听见里头呜呜的声音,心也跟着难过。他知道这是他们皇上又梦见元后了。自打元后去世后,皇上几乎日日梦魇,有时在梦中哭昏厥,还是太医来给他灸穴位,才得以醒来。后来,随着日子久了,梦魇的次数倒是少了,但仍旧是每隔半个月就得这般在梦里哭一场。

他脚步踟躇,也不知该不该进去将人喊醒。若是往常,他倒是不敢进去叨扰,可今日白天太医刚嘱咐晚上注意查看陛下的身子莫要再起热,尤其还遇到梦魇的情况,更是担忧他就此沉睡梦中不肯醒来,届时会伤了身子。

想了想,他进入室内,轻轻唤了一声,“皇上?”

“皇上可还好?”

那哭声渐渐弱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才沙哑着开口道:“什么时辰了?”

“子时了,皇上又梦魇了?”

床里头没应声,一阵之后,裴之搭了件外衫走出来。坐在软塌上,捡起一旁批阅了一半的奏折又看起来。

裴胜走过去,将一旁的烛芯剪亮些,劝道:“皇上别看太久,仔细伤了眼睛。”

裴之“嗯”了一声,又吩咐道:“你去沏杯茶过来。”

过了许久,他又问道:“上次让你去查茶叶的事可有眉目了?”

这么一提,裴胜想起来了,狠狠啪了下自己的额头,“瞧奴才这记性,差点就忘了。今日傍晚就得了消息,奴才托人去问的南海巡检司,那边回信说,茶叶乃一南海商人所出。除了茶叶,还有瓷器、米面等生意。”

“那商人姓甚?”

“姓沈,”裴胜随即又立马补充道,“不过是个男子。”

“是男子啊。”

裴之骤然发亮的眼睛又暗淡下去,摇头苦笑,心想,自己恐怕真是魔怔了,她都已经死了,还奢望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他将手中的奏章撂下,起身道:“朕睡不着,你陪朕出去走走。”

裴胜赶紧提灯笼跟上去。

初春,夜风寒凉,裴胜出了殿门微微打了个摆子,看着前头那人衣衫单薄的影子,想开口劝他回屋添件衣裳,想了想,又忍住了。

两人沿着重重宫阙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金楠宫外。

“皇上想进去看看?”

“嗯,去开门。”

裴之夜里睡不着就习惯来这里看一看,每回见着那簪子才算安心些。可他今日却是有些浮躁,或许也跟之前的梦境有关,但凡闭上眼就总是浮现她流血苍白的模样,令他心如刀绞。

他将寒冰中的簪子小心翼翼取出来,放在掌心轻抚。

“阿虞,你睡了吗?我又睡不着了。我想起在杭州的时候,我们一起去野外跑马,那时我不慎伤了胳膊,你见了心疼不已,还仔仔细细帮我抹药。你不知道,我最是喜欢你心疼我的模样,喜欢你围绕在我身边,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人。”

“阿虞,我现在也疼着呢,你能不能再心疼我一次?我手臂疼,心也疼,疼得都快死了。”

“阿虞,到底还有多久才可以见到你?我突然等不及了。那日我喝了南海来的贡茶,那茶叶滋味曾与你在杭州制作的十分相似,我还以为还以为是你。如果真是你该多好啊,我多么希望有一天睡醒后,发现这一切都是个梦,你还好好的,你只是与我开了个玩笑,你只是调皮跑出去玩了。”

他轻轻笑了笑,“我记得你曾经最是贪玩,哪怕是与我成婚了也不安分,有一次,你担心被我发现,便作男子装扮”

说到这里,他猛然一顿。

男子装扮

他的心突然狂跳起来,适才裴胜说什么来着?南海商人,姓沈,男子装扮.

忽地,他将玉簪放回寒冰之中,转身快步走出大殿。

裴胜正靠着门柱打盹,冷不丁见他出来,赶紧醒来问道:“皇上,出了何事?”

“那个南海商人叫什么名字?”

“沈、沈玉。”裴胜被他郑重的神色唬得结结巴巴。

裴之站在廊下,望着无尽夜空,心中莫名的热血沸腾,口中反复念着“沈玉”、“沈虞。”

漆黑的眸子越来越亮。

“裴胜,安排下去,明日一早出发南海。”他吩咐道。

次日一早,一辆马车从皇宫悄然出发,两日后到达孟州,又改水路乘船南下。

裴之站在船头,望着悠悠江水,神色焦虑,“还有多久可到南海?”

裴胜站在他身后,恭敬的回道:“皇上,约莫还有七八日呢,您先进去歇着如何?这会儿风大,免得又”

他话没说完,裴之又咳了起来。

只见他躬着身子,半扶在栏杆上,咳了许久,那声音嘶哑得如古朽的破锣鼓一般。

裴胜上前去扶他进屋子,随后又吩咐人赶紧请太医来。

之前在陆地上还好,坐船之后,裴之突然起了伤寒之症,又是发热又是咳嗽的,吃药也不见好。太医说这也与手臂上的伤有关。江河潮湿,他的左手受不得寒气,更何况皇上这次还将那玉簪也带了出来,坚持日日放血喂养,更是加重了寒症。

太医来的很快,把脉之后,暗暗叹息,劝说道:“还请皇上听老臣一言,勿要多思虑,好生歇息,也勿要再劳碌。昨日老臣已经把过脉,眼见就要好起来,为何今日又严重了?”

裴之睨了眼裴胜,让他别多嘴说话,自己则敷衍的应道:“许是天气变故罢了。”

但裴胜清楚,哪里是天气变故,就是皇上昨晚熬夜看奏章又受凉了。可他也知道,皇上这几日整宿整宿都睡不着,也只有看奏章打发时间了。

太医查看了他左手的伤口,见上头又添了新的划痕,看样子还是今日早上新添的,心中无奈。只好在药里头又添了一味,吩咐人熬好,再次嘱咐道:“皇上,老臣虽不知皇上此去南海所为何事,但老臣想,必定是急事。既如此,还请皇上听劝,务必保重身子,以免耽误了皇上的正事。”

裴之继续敷衍的点头应下,他觉得自己的身子自己有数,除非见到那个人,否者这身子是难以好全了。

就这么的,带着一身病症,一身焦虑,裴之的寒症断断续续的。终于当第八日到达南海时,他不仅瘦了一大圈,也病得更重了。

南海,进入五月后,天气便渐渐热了起来,大街上出门游逛的人也变得少了些,多数人得闲的时候喜欢往茶楼里跑,在那点上一壶茶,吃些点心,再嗑盘瓜子,听楼下大堂里头说书先生说上那么一段,人生简直惬意得很。

沈虞坐在二楼回廊处的小圆桌边,盯着楼下那玉面书生,嗑瓜子嗑得欢快。在她一旁的,还有死皮赖脸跟着出门的段峙。

段峙对这些个家长里短的故事无甚兴趣,沈虞盯着玉面书生看,他就盯着沈虞看,看她饱满的红唇一张一合,还是头一回觉得女子嗑瓜子磕得如此好看的。

一盘瓜子见底后,沈虞伸手一摸,摸到个热乎的东西,反手一拍。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她斜眼看去,便见段峙夸张的皱眉揉着他的手背。

“媳妇儿你也太凶了些,像你这样的,估计也就只能嫁给我了,其他人可不敢娶你。”

沈虞白了他一眼,见桌上茶水喝完了,瓜子也吃完了,看了看天色,索性准备回铺子一趟。

“媳妇儿上哪去?”段峙跟着起身。

“去铺子看看,顺便买些滋补的药材回去给小飞白。”

“媳妇你怎的总是对他这么好?你相公也需要补呢,难道就忘记你相公了?”

沈虞伸手过去,扯着他衣襟嫌弃道:“段大爷,你看你白白嫩嫩,红光满面,还需要补什么?”

段峙眨眨眼,笑得意味深长,“也是,你相公我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不仅模样好,身子也好,只有没用的男人才需要补。走,媳妇儿,相公给你买好吃的去。”

沈虞懒得搭理他,率先下楼出了门。

此时已是快午时,正是日头最热的时候,沈虞站在街边阴凉处扇风,等着佩秋去牵马过来。她眯眼望天,想着铺子生意的事,却不防,迎面行来一辆马车,跑得极快,她回过神来唬了大跳,眼看那马车差点就要撞上她时,电光火石间,手腕被人拉住,之后便是晕晕乎乎的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段峙眼疾手快的拉住她,将她护在胸前,之后又朝那辆马车看去。此时那马车也停了下来,以为撞着人了,里头下来个妇人,赶紧跑过来道歉。

“哎呀,实在对不住,夫人没伤着吧?”她歉意道:“我儿子病了,急需去寻大夫,所以走得急了些。真是对不住这位夫人,若是伤着了,我愿意赔些银钱以表歉意。”

段峙也问道:“媳妇儿你没事吧?”

沈虞摇头,对着妇人笑了笑,“无碍,没伤着,你赶紧带你儿子去寻医吧,只是别再这般急了,毕竟大街上撞了人可不好。”

“是是是,多谢夫人体谅。”随后又看了看抱着她的男子,眼含羡慕道:“夫人真是嫁了个好丈夫,体贴会疼人。”

她含笑离去,沈虞这才赶紧推开段峙,不大自在的说了句,“谢了啊。”

段峙见她脸颊红红的羞臊模样,心下好笑,“唰”的一下打开折扇,摇得风流,“我救我媳妇儿,应该的,谢什么谢。”

沈虞理了理衣裙,径直往前走去,然而,走了两步之后,身形猛地一顿。

段峙见她突然停了下来,问道:“媳妇儿,怎么了?”

沈虞立马转过身,神色大惊,心也砰砰直跳。

她看见了,街对面立着的那人,是裴之。

尽管六年过去了,但她仍是一眼就能认出他来。

他为何出现在这里?难道已经发现她诈死,所以来找她了?

若是如此,她该怎么办?

片刻的功夫,她便想了种种可能,心下担忧不已。

“媳妇儿?”

段峙见她惊魂未定,似乎明白了什么,也朝街对面看去,只见一个玄色锦袍的男子正站在那里,眼睛猩红的盯着他们。

他走近悄悄问道:“媳妇儿,那人认得你?”

沈虞僵着身子,半晌才缓缓摇头,“不认得,我不知道他是谁。”

她打定主意,不管裴之此来为何,她都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六年时间,她已经忘记了这个人,拥有了自己平静的生活,凭什么要被他再次打乱?

她不想见他!更不想认他!早在六年前,她们就已经没了任何关系!

裴之此时也定在了原地,这一刻,仿佛血液凝固,心脏也停止了跳动。他贪婪的看着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泪眼模糊,微微颤抖。

是她,他确定就是她,尽管她改变了脸上的妆容,但他一眼就瞧出来了,这是他的阿虞。

“阿虞?”他喃喃开口,然而声音却沙哑得只有风听得见。

他踉跄着步子走近,小心翼翼的又喊了一声,“阿虞?”

沈虞脊背僵硬,缓了许久,才终于转过身去看他,故作诧异问道:“你是谁?”

裴之一愣,“阿虞不认得我了?”

段峙不喜他盯着沈虞的眼神,便走上前去问道:“你是何人?”

裴之这才分了点神看他,眸色骤热寒冷:“你又是何人?”

这时,沈虞突然牵起段峙的手,说道:“他是我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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