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霖此时并不知道府里闹了多大的乌龙, 也不知道他母亲大人正要人马帮他抢媳妇,此时的封世子,一身戾气, 很是骇人。
王骞连珂对视一眼后,王骞问道,“世子爷,我们这是去哪里?”
“去给你们找世子夫人。”
封霖咬牙切齿道。
王骞,“...”
“世子不是说, 要慢慢来,先默默守护, 不能把穆姑娘逼的太紧了吗?”
封霖眼里寒光乍现,“再慢慢来, 媳妇就没了!”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抢了个什么东西!
有他好看吗?有他武功高吗?
有他那么爱她吗?
王骞, 连珂, “?”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见王骞还要再问,封霖没好气的从怀里掏出被揉的皱巴巴的信堵住了他的嘴。
王骞眼疾手快的接住,一手拉着缰绳, 一手打开信纸,几息后, 只听他那大嗓门嚎道,“什么!穆姑娘抢了人家新郎官?”
这话一出, 连着王珂在内的封家军都震惊了。
此次来的一半是曾跟着封霖从影杀门手里救过穆灵溪,剩下的也都是与穆灵溪并肩上过战场的。
他们自认还算了解穆姑娘。
穆姑娘虽说性子直爽,但也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啊!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情。
但看他们世子一身生人勿近的气场,谁也没敢吭声。
罢了,先去看看再说吧。
-
山间一废弃的草屋。
穆灵溪抱着剑斜靠在门边,看着外头的瓢泼大雨。
这场雨已经下了一个时辰了, 所幸他们找到了这间草屋,虽然四处漏水,但好歹不会淋成落汤鸡。
而一进草屋,穆灵溪便维持这姿势至今未变。
桑络几人几番推托,甚至无声进行了一场划拳游戏,最后才由输了的穆星上前,“姑娘,你在想什么呢?”
穆灵溪眼睫微颤,收回思绪,默了默道,“我在想,钱姑娘不知过的如何。”
穆星闻言毫不犹豫道,“她如今与心上人琴瑟和鸣,定是过的极好。”
穆灵溪垂眸,“嗯,希望如此。”
穆灵溪口中的钱姑娘,便是她在十日前抢来的新娘。
新娘子名唤钱盈,是江湖中一个小门派的大小姐。
她要嫁的是江湖极具盛名的素剑山庄的小公子。
看起来这桩婚事是钱家高攀,但实则不然。
那苏小公子比钱盈小四岁,是个大半截身子埋在土里的病秧子。
显而易见,这们婚事是冲喜。
按理说,一个门派的大小姐怎么也沦落不到给人冲喜,更别提这位钱小姐还有一位与她情投意合的心上人。
可奈何钱小姐有一位视她为眼中钉的继母。
总之,几番磋磨辗转后,她的继母促成了这门婚事。
在大婚前一日,钱盈在河边黯然伤神被穆灵溪一行人撞见,以为她想不开要跳河便上前开导。
钱盈虽心灰意冷,悲伤绝望,却没想过要投河。
因为她清楚一旦她在婚前出事,便会连累她门派中人。
她可以不在乎继母,甚至可以不在乎为攀上素剑山庄,亲手断送她后半生的父亲,但她不能不在乎门派里为她哭红了双眼的师弟师妹们。
穆灵溪当夜便夜探素剑山庄,见到了那位几乎没了气息的苏小公子。
她既然知道了这事,便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钱盈踏进火坑。
于是,便有了大婚当日,穆灵溪一行人在素剑山庄接到新娘子后抢亲的场面。
素剑山庄能在江湖占一席之地,其实力自然不容小觑,穆灵溪一行人辗转逃了九日,才在昨日暗中将钱盈送到一处名叫沧云镇的地方。
据钱盈所说,她与心上人约好在那里见面。
“他们不会被发现吧。”
想到此,穆灵溪总觉得有些不安。
她没见过钱盈那位心上人,只送钱盈到沧云镇时远远看到了背影,身形虽高,但挺清瘦。
穆星道,“我们做的这般隐蔽,素剑山庄没那么容易找到他们。”
穆灵溪压下心头的不安,嗯了声。
她看着不见停势的暴雨,许久后突然低声呢喃了句,“槐雨镇的槐花应该开了。”
桑络闻言抬起头,“姑娘想去槐雨镇?”
穆灵溪怔了怔。
她是很想去的。
可是...
‘等战乱结束,阿滢带我去槐雨镇见识见识,我带阿滢去逛逛蜀地’
‘好啊,不过得等到槐花季节我们再去,那时候的槐雨镇最美’
此时又到一年槐花季节。
可与她约定的人,却不在身边。
桑络见穆灵溪久久不语,便也没再问。
这一年多,他们早已习惯姑娘时不时的走神。
有时候是盯着一条鱼,有时候是看着一条河,也有时候是盯着一串花,有时候是街边摊位上的一个面具,还有时是铁匠铺的一把剑...
若非她偶然见到姑娘捏着腰间那块玉佩出神,她或许也与穆一他们一样,以为姑娘只是纯粹的放空。
桑络那时便知,封世子在姑娘心里已占了一席之地,只是,姑娘还未察觉。
火上铁罐里的粥已经冒了许久的泡,桑络揭开盖子,舀了碗野菜粥,朝穆灵溪道,“姑娘,吃饭了。”
穆灵溪折身进屋,走到桑络旁边席地坐下,接过粥和一块饼。
穆月几人也都各自盛了粥,慢悠悠的吃起来。
这种情形在闯江湖中很常见,毕竟不是每次都能找到一个小镇落脚,更多的都是在荒山树林,像这样煮一些粥,或是从河里逮几条鱼,打些野兔野鸡。
他们并不觉得艰苦,反而乐此不彼。
除了穆灵溪,桑络几人都是轮流做饭。
刚开始穆灵溪也坚持,但每次轮到她,桑络几人就一起动手,她连锅铲都碰不到,如此几次后她便放弃了。
桑络几人的厨艺也因此大有长进。
但每次这种时候,穆灵溪都会忍不住想到那年冬日,每日送到马车里的可口饭菜,和在月城打仗时,时不时出现在她营帐内的点心小食。
她不知道那人是何时去弄来的。
但她知道是他。
桑络将穆灵溪片刻的失神收入眼底,等都吃完饭坐在屋里看雨时,她才不动声色道,“我们离开长安已经有四年了吧。”
穆月闻言皱眉看向桑络。
从新帝登基大婚后,他们谁都没再提及有关新帝的任何事。
她突然说这个做什么。
穆星穆阳倒是没察觉到什么,穆星还跟着道了句,“是啊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去长安走一趟?”
穆灵溪愣了愣。
她不是没有想过回长安,只是...
只是...
穆灵溪猛地怔住。
只是她不想见到故人。
这是她曾经一直不愿回长安的理由。
但穆灵溪此时却恍然发现,这个理由不知何时已经变的没那么重要了。
她竟然已经许久没想到萧既安这几个字了
今日再想起时,已无波澜。
穆灵溪抬手捂了捂心口。
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忘记很多事,很多人。
那个曾经被压在心底不敢提起,不敢去想的人,如今想起已能坦坦荡荡。
反倒是另一张明朗肆意的脸,时不时便要往她脑海里钻。
穆灵溪面上泛起一丝无措。
难道...她真的喜欢上他了!
穆灵溪飞快压下心绪,不愿细想。
“姑娘?”
穆灵溪眼睫轻颤着,心不在焉的回了句,“嗯,年前便回长安一趟。”
桑络唇角几不可见的弯了弯,又道,“那,我们明日动身去槐雨镇?”
出乎穆月几人意料,穆灵溪沉默了许久,道,“还没去过蜀地,不如先去蜀地看看。”
穆月先是微怔,而后眉头一松。
姑娘心心念念的槐花季节到了,却要在这个时候去蜀地。
这是不是说明,那里有更重要的景,亦或是,人。
这场雨持续了很久,入夜都还未停。
几人一合计,便决定在草屋过夜。
好在半夜雨便停了,没有继续漏水,几人一夜好眠。
穆月起身拿着剑想去外头打水洗脸,却在走到门口时停住。
跟在他后头的穆星打着哈欠迷瞪瞪一头撞上去,顿时就把他撞清醒了,龇牙咧嘴道,“嘶..你突然停下来做什么!”
穆灵溪几人闻声看来。
只见穆月盯着外头,没头没尾来了句,“人来了,不用去蜀地看了。”
穆星,“嗯?”
“谁来了?”
他捂着鼻子边说边从穆月旁边探头望去。
然后便听他一声惊呼。
“呀,封世子!”
“封世子怎么来了?”
看着山坡底下由远及近的一大帮人,再看前头封世子持剑一身戾气,穆星又嘶了声,“我怎么感觉来者不善啊。”
穆灵溪早在听见那声封世子时就怔住了。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找到这里的,是巧合,还是来找她的。
桑络见穆灵溪发愣,便也起身往外走去。
她刚走到门口,便见封世子已经提着剑气势汹汹朝他们走来。
桑络看了眼封世子手里那泛着寒光的剑,“?”
“封世子?”
穆月的剑霎时出鞘,冷冷的看着对着封霖。
穆星和随后过来的穆阳见这阵仗亦同时拦在门口。
封霖眼底郁色更深,“让开!”
她的人从未拦过他,眼下竟然还拔剑对他!
里头定有猫腻!
“封世子这是做什么?”
桑络一脸不解道。
“人呢!”
封霖冷声道。
桑络迟疑片刻,“谁?”
这瞧着不像是来找他们姑娘,倒像是来捉奸的...
“你们主子抢来的新郎官呢,叫他给我滚出来!”
桑络穆月几人对视一眼,满眼迷茫。
姑娘何时抢什么新郎官了?
穆灵溪自然也听到了这话,她走出来拧眉看着封霖。
他在说什么,她抢了什么?
哪知封霖只气呼呼看她一眼,便往她身后瞧去,“是个男人就给老子滚出来!”
“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妖精,竟勾的你跑去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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