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颂迎着光闭着眼,双手搭在江柏洲腿上,膝盖故意用力,轻轻一磕,等着对方回应。
上次,江柏洲在车上还轻轻踢了他一脚,故意挪开位置。
这次,他也学着元颂的样子一下下回应,俩人你来我往,透着说不出的幼稚与亲昵。
“眼睛还是好疼!”
江柏洲一温柔,元颂就又开始忍不住撒娇求哄。
其实根本没那么疼,就是有点被涩。
“你别拿手揉!”
江柏洲脸凑过去,拨开元颂要抹去眼角流出的不知是泪还是药的液体的手,小心翼翼用拇指指腹轻轻抹掉,动作如羽毛轻柔,生怕不小心蹭到红肿的地方,引起发炎。
“你亲我一下,亲一下就不疼了。”
反正自己闭着眼看不见,所以他也不用不好意思。
药店门口虽然行人少,但到底是马路边,江柏洲本就不擅长卿卿我我,本能就想拒绝。
可元颂不依不饶,眼看屁股都离开座位要贴过来,柔软的嘴唇故意嘟着,嘴角挂着勾人的笑,大有对方不就范就耍赖的模样。
江柏洲箍着他的肩膀,一边笑一边躲,最后还是摁住他主动在对方嘴上亲了一口。
这下元颂乖了,心满意足坐回椅子上,双手捏着江柏洲的手指玩。
他们俩人的手长得都很好看,元颂很想跟他戴同一款戒指或指环。
但他知道,对江柏洲来说那是一种束缚和承诺,现在的他给不了。
马路上人来人往,今天正好是十五,皓月当空,清辉比不过霓虹闪耀,却自带一种浑然天成的细腻,落在人眼中和心头,直觉轻飘飘。
闭眼二十分钟后,元颂的不适得到了很大程度的缓解,江柏洲想回酒店,怕看电影伤眼睛,元颂不同意,俩人好不容易出来约会,怎么能不尽兴而归呢?
因为耽误了时间,他们到达影院时,电影已经开场半小时。
此时,江柏洲进去难免会引起注意,俩人只能换其他场次的电影。
买了两张最后一排靠近过道位置的票,早早进去坐好。
时间已过十一点钟,看电影的人稀稀落落散布四周,好几对情侣坐在隐秘角落,他们在最后一排,一切尽收眼底。俩人互看一眼,笑得暧昧丛生。
“我们这个位置,感觉做点什么都方便。”
电影开场,巨幕上的主演登场,倏然暗下来的光线将暧昧压得更有氛围。他们就是来约会的,谁也不关心电影到底在演什么。
“你想做什么?”
江柏洲摘了外套上的帽子,侧身将元颂挤得后背贴在柔软的椅背上,声音暗哑撩人,只有他们能听到。
元颂今天一直在各种撩拨他。
江柏洲感觉自己能忍到现在已经是在惯孩子了。
感官一旦沉浸在某种天时地利营造的氛围中,就只会跟着本能走。而且现下俩人也在正经谈恋爱,对彼此都是有感觉和想法的。
尤其是元颂,从一开始就丝毫不掩饰自己坦诚的喜欢。
他的心渴求江柏洲,身体也一样。
鼻息交错,他们隐匿在最安全的幽暗中,元颂眼里的星光被屏幕不集中的散光照得忽明忽暗,纵然如此江柏洲还是感觉要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不知道是元颂的手先碰了江柏洲的脸,还是江柏洲的唇先压下来。
俩人亲的沉默又深情,力道狠狠压在彼此唇齿之间。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冲动。
可这次江柏洲感觉是失控的。
他吻得专注,所有感官全部都是眼前的人,凭着本能攻城略地,像要把这么多年错过的亲吻全部补回来。
“别,别在这里!”
元颂被亲得气喘吁吁,江柏洲的手掌在他腰侧反复用力摩挲,在本能驱使下,眼看要擦枪走火,他下意识按停。
江柏洲睁开眼,像喘息似的在他唇上又狠狠亲了一口,才皱着眉箍着他的下巴分离。
这样性感又狂野的江柏洲,别说元颂没见过,他自己都感觉太过匪夷所思。
俩人抵着额头交错呼吸,黏黏腻腻难舍难分。
谁也没注意大屏幕上的剧情蓦然进入了回忆环节的高/潮部分。
衣衫凌乱的女主站在楼顶边缘,冲楼下的丈夫疯狂嘶吼 “你敢跟我分手我就去死!”
随着骤响乍起!
刚刚还陷入温情里的江柏洲身体一凛,瞳孔被震得四下晃动,只觉眼前金光忽闪,脑海中“咔嚓”一声,整个人瞬间面色凝滞,清醒过来,又像是猛然跌进了过去。
“哥,是我,没事~”
元颂看他眼神顷刻敛了晦暗的风暴,试图凑近安慰他,结果手还没碰到对方的脸,就被他攥着手腕移开了。
“我不想看了,我们走吧。”
江柏洲喉结滚动,抱歉笑笑,勉强又苦涩。
俩人整理好衣服,一前一后相继出去了。
深夜的洗手间空无一人,隔壁的两个播放厅好像在演枪战片,此起彼伏的爆破声不时传来,扰的人心里七上八下。
江柏洲在洗手池旁捧着水洗了两把脸,才将刚才的暴躁抹去许多,镜子里他慢条斯理擦手的样子特别意兴阑珊。
“哥。”元颂的声音听起来干瘪晦涩,瞅着江柏洲的眼睛比他看着还伤感,委屈道,“我想抱抱你!”
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他了,江柏洲转身瞅着他,忽然觉得有些轻松,也想笑。
“来!”
擦过手的纸巾被他丢进旁边的垃圾桶,腰身向后靠着洗手台,张开双臂欢迎小男友扑过来。
元颂凑过去,先踮起脚将他外套后面的帽子拉起来遮住他的头,然后用力抱紧他的腰,脸贴在胸口,听着鼓点般的心跳。
他用手一下下轻抚江柏洲的脊背,像帮他顺气儿,又像在哄小孩,嘴里还念念有词:“没事儿,不怪你,不是你的错……”
因为贴的太紧,含糊不清的话只有自己能听清。
每次想起从前的恶心回忆,江柏洲都异常暴躁,如今被怀里的人抱着,细心呵护,胸腔中的不忿和厌恶情绪,丝丝缕缕,慢慢消失殆尽,渐渐变得沉静平和。
江柏洲垂着眼注意着怀里的人,蓦然抬头,好似看到了一抹一瘸一拐的人影。待他集中注意力再看时,刚才的走廊里分明空无一人。
想必是他眼花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