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工作室可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陆水手头虽然没有多少启动资金,但他知道现在有些政策是在扶持微小型企业,他可以通过一些活动争取创业扶持奖金。
虽然注册资金要大几十万,但是只要注册成功后,还是可以取出来的。
林嫦听了陆水的想法,对于工作室也有些向往。
只不过如果是小型工作室,肯定是精而简的人员构成,她这个pr,倒是有些多余了。
不过虽然无法加入陆水的工作室,林嫦还是很热情地给他介绍了一些开工作室的朋友,让陆水去跟他们取取经。
陆水算算时间,大概到了下午上班时间,就打的去了公司,把工作内容进行交接。
徐方城动作很快,安排了策划部的副经理跟陆水交接。
对方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为什么就“天降馅饼”,成了策划部的领头leader。
陆水知道这人,之前是米娅的心腹,但自从米娅被提起经济诉讼后,就天天夹着尾巴做人。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有问题随时打我电话。”陆水微笑,如释重负地把电脑文件全部传给同事。
本来他可以不用这么快离岗,但既然对未来有了规划,陆水就想早做打算。
他顺便和小组的伙伴们做了告别。
徐甜甜眼眶湿润,十分不舍地站在走廊:“陆经理,你真的要走吗?”
陆水镇定微笑:“都在华林待这么久了,总该走出舒适圈,去闯一闯。”
王迪则照常发挥着懒人精神,颇为担忧地摇头:“你瞎折腾啥啊,我看华林养老也挺好的。”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搁哪都能躺平?”任凯揶揄王迪,对陆水倒是十分正经,“既然是你的选择,我们都支持你。”
“好了,就送到这吧,说不定交接不清楚我还会回来的。”陆水笑着走到电梯口,又回头往办公室里张望。
三人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里头空荡荡的,没有人。
“董钧鑫,他出去了?”陆水这才开口。
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跟华林的同事见面,不过只要还在这个圈子里,他们总有一天会再见。
只是对于董钧鑫,陆水多了些尴尬,经过昨天那场“告白”,他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董钧鑫。
“他啊,刚刚去工厂了,要把他叫回来吗?”任凯看了眼手机。
“不用了。”陆水抿唇,“以后总有机会再见。”
没见到董钧鑫,他倒是舒了一口气。
“叮。”
电梯门缓缓开启。
陆水刚要进去,就对上了董钧鑫通红的视线。
青年发红的眼睛暴露了他的焦躁和不安,陆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董钧鑫一把拉入怀中。
“你为什么要离职?”
董钧鑫的力气尤其大,陆水居然挣脱不开。
“你先放开我。”陆水厉声喊道。
董钧鑫这才发现自己把陆水的手都攥红了,慌慌张张地松开陆水。
他盯着满脸通红的陆水看,从那双上挑的凤眼看到被衬衫遮住的脖颈。
粉色的印迹在陆水的脖子上若隐若现。
董钧鑫知道,那是别人给陆水烙下的印迹。
才过了一个晚上,陆水的身上就散发着与往常不同的神态。
他似乎更“软”了一些。
董钧鑫咬紧唇,脸色阴沉地跟在陆水身后。
“我辞职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多想。”
陆水安抚董钧鑫,直到这时,他仍然以为,董钧鑫只是无法区分爱与仰慕。
董钧鑫想要伸手触摸陆水的手,却看到陆水手腕上的红痕。
是刚刚被他抓出来的。
董钧鑫不由得把手往后缩。
他担心再次伤到陆水。
“如果你离职了,我就跟你一起走。”董钧鑫握紧拳头,大声地对陆水宣告。
陆水皱眉,转头看向董钧鑫:“你傻吗?”
董钧鑫第一次听陆水这么直白地骂他,一时之间居然愣住了。
“工作是为了追求别人吗?”陆水双手环胸,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董钧鑫,“如果在你眼里,工作只是一个追求别人的工具的话,那你何必来做这份工作呢?”
“你可以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可以暂时迷茫,但你不能轻易放弃。”陆水愤愤不平地劝导董钧鑫,“为了我?董钧鑫,你这不是大无畏精神,是自私,是自利。”
董钧鑫不明白陆水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飞蛾扑火,又怎么变成了自私自利呢?
陆水见他仍提档挑子一头热,就干脆更直接点:“你要为了我辞职,难道不是在道德绑架我?让我必须要承担你辞职的后果吗?”
董钧鑫的表情这才变得苦涩,他摇摇头,嗫嚅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给了我这个压力。”陆水一手按在董钧鑫的肩上,轻声道,“成为更好的广告人,是你亲口说的,不要为了其他人,其他事,轻易放弃自己的承诺,好吗?”
董钧鑫认真地点头答应。
陆水的出租车也正好停在两人面前。
陆水刚坐进去,车门却被董钧鑫拉开。
“那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董钧鑫的目光炯炯有神。
陆水睁大眼睛,疑惑道:“什么事?”
“如果那个人对你不好,你就来找我。”董钧鑫留下这么一句说不清道不明的话,就关了车门。
“那个人?”陆水嘴里呢喃着这三个字,手却情不自禁地触上了脖颈。
他和阎行,现在算什么关系呢?
朋友?
不,他们连更深一步都做过了。
恋人?
可谁都没有开口告白过。
陆水彻底郁闷,一手托着下巴冥思苦想。
“先生?”出租车司机适时叫醒了陆水,“您还没说目的地呢。”
陆水刚要说家里的地址,转而想起阎行曾给他介绍的心理咨询师,便报出了另一个地址。
“去恒城大学。”
*
恒城大学,是阎行上课的地方。
其中,心理学是恒城大学最出名的专业。
学校里的心理咨询室不但对学校内的师生开放,每逢一三五七都会开放十个名额给校外人士。
阎行的导师在退休后就是在校内的心理咨询室供职。
这还是陆水第一次回到大学校园。
他谨慎地把申请邮件展示给心理咨询室前台的学生,得到一个可以挂在手腕上的号码,才慢慢走进咨询室。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帮他开了门。
“你好。”
“你好,虞老师。”陆水踏进房间,颇有些不安。
老人很温柔,他让陆水先做一会儿,从电脑中调取了陆水的档案,只是稍微看了一下,就乐呵呵地笑起来。
“你就是阎行那位姓陆的朋友啊?”
“是我。”陆水眨眨眼,也不知道阎行是怎么介绍他的。
“我知道你的病情,当初阎行跟你进行疏导的时候,他就曾来找我讨论过这事。”
虞老师侃侃而谈,阎行细致地把陆水的病症介绍给了他,甚至还做了一本厚厚的记录册。
“我想你应该很清楚,虽然这个病症是与恋爱有关,但我们统称它为妄想,即人们常说的癔症。”
陆水点头,他知道这个病不好治,不然他也不会时隔三年仍然复发了。
“我听阎行说,你的家庭是比较苦的。”虞老师缓慢说道,“所以我推断,你这个病,是因为你从小缺少家人的关怀,从而导致你现在对别人的关心异常敏感呢?”
陆水没说话,但他心里是知道的。
从小时候起,陆水就知道,自己不受人喜欢。
父亲天天打他,母亲虽然会关心他,可也挡不住父亲那根木棍。
他就是在棍棒教育下养大的孩子。
什么家庭温暖,他根本感受不到。
甚至连朋友间的友情,也因为童年时常常要干农活而错过了。
长大后,他就越来越“独立”。
他生怕别人看出他的不一样,所以避开了很多不需要的交际。
直到来到华林,因为工作不得不跟人接触后,他的妄想症就开始了。
关心、慰问、讨好、喜欢……
这些他从没有接收过的感情像潮水一样向自己袭来。
于是他溃不成军,妄想症也在脑海中根深蒂固。
“其实,你应该客观去看待别人对你的感情。”
虞老师帮陆水拉开了房间的窗帘,不知不觉,外面已经是一片夕阳。
陆水起身,怅然若失地望着眼前的美景。
“真正喜欢你的人,不是你妄想来的,而是你站在这,他就会拼命向你奔来。”
门被打开,陆水转身,正对上阎行的笑容。
“陆先生,要跟我一起回家吗?”
“你要以什么名义跟我一起回家?”
阎行向他伸出了手,目光虔诚而炙热:“如果你愿意,可以成为我的男朋友吗?”
陆水被他诚恳的态度打动,微微颔首,握住了阎行的手:“当然。”
“今晚吃什么?”
“吃火锅吧,方便。”
“行啊,那一会儿去超市逛逛。”
两人并肩而行,虞老师不失存在感地咳了咳:“嗯哼。”
阎行这才记起自己的老师还在这,连忙笑着:“老师,要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吃饭?”
“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谈恋爱,我这个老人家就不掺和了。”虞老师挥挥手,让两人离开。
临走前,陆水按虞老师的医嘱去校医室开了药。
校医室的老师似乎特别在意陆水,找药的时候还不忘往两人那边看。
陆水没什么反应,阎行倒是第一个开口:“看够了就快点找药啊。”
“阎老师,你朋友都这么好看啊?有没有谈朋友啊?”
校医把药交给陆水,阎行就顺手把自己的教师卡递出去刷。
他一把揽住陆水的肩,笑眯眯地凑到校医面前:“真不凑巧,刚刚在一起,你就别肖想了。”
陆水被阎行闹了个大红脸,也不敢多留,就拖着阎行往外走。
校医见状,也不忘大声吐槽两人:“哎哟,不就问一下嘛,宝贝成什么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是一对!”
陆水拉着阎行走到校门口,这才惊觉两人的手一直交握着,连忙松开。
“你要是再到处说,我就要收回刚才的话了。”
他有些害怕,这里是阎行工作的大学,要是被别人知道,阎行是同性恋,岂不是要丢了工作。
阎行却不在意别人的想法,他只管牵着陆水的手,慢慢悠悠地走着:“别人怎么想我不管,我只管你。”
“世上那么多人,要一个个顾及他们的想法,那也太累了吧?”
陆水看着阎行,本想挣脱的手,顿时松懈下来,被阎行抓得结结实实。
“走了,吃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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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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