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说:久等。
方白景自动把傅枫说的话归于一场交易,他在身上打上名为“傅枫”的标签,那么傅枫就会把他护得安然无恙。
这好像是现在唯一可走的一条路,但方白景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好字。
他打心底地接受不了,还是没忍住和傅枫拉开了点距离,气焰没那么盛了,但眉宇间还是写满了不情不愿。
“算、算了。“方白景磕磕巴巴地开口道,“你还是让他打死我好了。”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会委身于一个男人身下,就忍不住地起层恶寒。
方白景完全接受不了。
傅枫也没恼,他把刚披在方白景身上,现在又掉在地上的大衣捡起来。
大衣垂坠在他的臂弯,傅枫的身上不见半分狼狈,他从大衣的口袋里摸出来了名片,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名片递给了方白景。
傅枫道:“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找我。”
名片上还带着崭新的墨水气息,鬼使神差的,方白景伸手接了过来。
上面只有傅枫的名字,和他的电话。
方白景攥紧名片,小声地问道:“我能去医院看他吗?”
傅枫瞥了他一眼,否决道:“不用。”
他擅作主张地替方白景做了决定:“你在这先休息一晚,明天我会让你的经纪人过来接你。”
方白景一脸茫然,但要命的,他发现自己还挺信任傅枫的。
这该死的信任感。
但他还是没听傅枫的话,脚步黏在他的身后,方白景伸手小心翼翼地拽住了傅枫:“你还是送我去下医院吧……行不行?”
方白景还是想亲眼看一下那个米修。
“你在这边安生待着。”傅枫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生硬,他又缓下语调道,“别怕。”
方白景没法子,他身上没有钱,手机也报废了。
傅枫还是大发慈悲地把手机借给了他:“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给萧京打个电话。”
“――喂?”萧京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傅少你打我电话干什么?”
“是我。”方白景耷拉着眼皮先道了个歉,“把你生日搞砸了……抱歉,那个人还好吗?”
“我生日没关系,你下次补给我就好。”萧京靠在医院墙壁上,也有些发愁,“他伤得也不是特别重,现在正在缝针。不过……你现在真的可能摊上事了,我建议你先出去避避风头。”
医生从病房走了出来,萧京匆匆说了句:“不说了,你先好好休息,我会尽量帮你的。”
方白景还没说完的话卡在喉咙里,他只好把手机还给傅枫,甚至还礼貌地道了句谢。
傅枫“嗯”了声。
方白景无措地站在原地,他发现自己现在只能死马乱投医,傅枫又开始往外走,方白景像个跟屁虫一样本能地跟上去。
“你去哪?”
他的嘴快于脑子。
傅枫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道:“我去医院。”
“不用怕。”
傅枫已经数不清今晚是第几次说这句话了,平日里他绝对不会这样,但只要面前站着的是方白景,傅枫就会很有耐心。
傅枫道:“你在这里好好休息。”
方白景还是死要面子的方白景,他做不到拉下脸让傅枫陪着他,毕竟几个小时前,他还对傅枫说了和难听的话。
他一个人抱腿坐在沙发上。
奇了怪了,明明傅枫的目的和那个米修一样,难道就是因为傅枫算他半个救命恩人,所以他格外信任傅枫?
方白景懊恼地皱了下鼻,那为什么他又感觉傅枫和米修不一样,把他拉上泳池的是傅枫,现在安抚他的也是傅枫。
他想,就当和傅枫的不愉快都一笔勾销了。
傅枫让他好好休息,但方白景是肯定睡不着的,会所里有床,可他就把脑袋挨在沙发上半梦半醒地睡了一晚上,直到天昏昏亮,方白景才睡过去。
方白景是被匆忙赶来的蔡姐喊醒的,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歪倒在了沙发上,双腿隐隐有了些麻意,除此之外――身上多出来了件被当成毯子的大衣。
衣服上还沾染着冷冽的男香,停留的时间过久,只剩下了拂之不去的后调。
方白景狼狈地从沙发上爬起来,大衣不可避免地滑落了下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弯腰把衣服捡了起来,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了身边。
“蔡姐……”
方白景的声音困倦,蔡姐平时都是打扮精致的女强人模样,今天赶来得急,脸上不施粉黛,脚上穿着的还是拖鞋。
她焦急地拉着方白景,把人上上下下地看了一遍,确保方白景没有事情之后,蔡姐才松了一口气:“白景,没事吧?”
方白景摇了摇头,低声地道:“……我没事。”
他瞥了沙发旁的大衣一眼,明知故问道:“是你……给我盖的衣服吗?”
“不是。”蔡姐道,“我刚过来就看到你身上盖着这个。”
方白景僵了下,他不由自主地把这跟衣服主人划到一块,难道傅枫还回来给他盖过衣服?
“算了。”方白景近乎自言自语地小声说道,他又把声音调回正常,“蔡姐,麻烦你先送我回去吧。”
方白景钻进蔡姐的车后座,他无意识地抓过身边的抱枕,思绪如麻。
他又像个纠结症患者一般,在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手指磕在名片的尖角上,方白景还是把它取了出来。
――傅枫。
他的名字就印在上面,连带着手机号码一起。
方白景深呼吸了几口,探过身去问道:“蔡姐,你的手机在哪,借我一下。”
“诺。”蔡姐扬着下巴指了下磁吸的支架,“看见没,密码六个一。”
方白景按着蔡姐说的解了手机,他深吸口气,把傅枫的电话输入了进去,但迟迟点不下通话这个键。
他给傅枫打电话能说什么?
问他是不是回来过,还是去问下米修的情况?
方白景这一纠结就是二十分钟,久到就连他捏着手机的手指都开始抽搐。
“白景!”
蔡姐仓促的声音乍响,方白景本能地“啊”了一声,但他抬头却发现蔡姐的表情不太对。
她的嘴唇紧抿着,平日里镇定自若的表情难免慌乱了起来,但蔡姐毕竟还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王牌经纪人,她瞟了后视镜一眼,语速飞快道:“后面有车跟我们,不像狗仔车。”
方白景瞬间坐直了身体,他往后扭过头,看到的就是一辆越野车。
车身大概是经过改装,闪着凛冽的寒光。
越野车如影随形地跟在他们身后,这条道宽阔却人烟稀少,蔡姐的车速又慢,后面那辆车却一直黏在他们的屁股后面。
方白景的背上不知不觉覆了层冷汗,眼见越野车越贴越近,早已超过了正常开车的安全距离。
只要蔡姐一刹车,后面那辆车就能一屁股撞上来,但那个司机却又像是逗猫一样,什么都不干,由始至终地都只是贴在他们的车屁股后。
方白景屏住呼吸,他立刻联想到了昨天傅枫说的那些话,如果车上只有他一个人,方白景可能还能冷静下来,但现在车上还有无辜的蔡姐。
他颤抖的手指终于按下了拨通键。
明明现在这个情况报警要来得更加靠谱,但方白景就是给傅枫打了电话。
“方白景?”傅枫好像能知道电话那头的是谁,他顿了下,问道,“怎么了?”
“有车……有车在追我。”
方白景的语调显得有几分不自然。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方白景恍若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傅枫道:“知道了。”
很快,他又说:“别怕。”
方白景扣住自己握着电话的手腕,他没做回应,但半晌的寂静之后,后面的车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蔡姐瘫坐在前面缓神,方白景又听到了傅枫的声音:“你在哪?”
方白景的手心早就出了一层汗,他不由自主地把地点名报了出来。
傅枫来得很快,他是自己过来的。
零下的天,傅枫身上甚至没穿外套,只穿了件白色的编织毛衣,这是方白景第一次见傅枫穿这个颜色的衣服。
他不顾蔡姐惊异的目光,拉开后座的车门,方白景的手腕被一拽,他不受控制地挪动着脚步,被傅枫拉到了他的车上。
傅枫的手指寒得像块冰,方白景止不住地瑟缩了下,他想把手抽回来,犹豫了下,就任由傅枫牵着了。
方白景忽然发现傅枫的袖口有些脏,湿漉漉的,洗不干净的痕迹像是血迹。
他恍了下神,小声地问:“你……昨天说得还算数吗?”
刚发生的这个事情,方白景后怕感很强烈。
今天是威胁,那明天是什么,明天会真的撞上来吗?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方白景干脆闭上眼,心一横地问道:“你说我和你在一起,你就――”
剩下的话方白景来不及说完,就被傅枫打断了,“算数。”
他在方白景怔愣的眼神之中,低下头,亲吻了下他的嘴角。
傅枫的嘴唇也是冰的。
“点头了就没办法反悔了。”
他们就这样维持着这种关系过去了半年。
方白景最开始是有些怕傅枫的,他在傅枫面前甚至算是听话,但时间一久,方白景发现这件事情没口头上那么简单。
傅枫对他的占有欲无孔不入,像是要填满他身边的角角落落,就连方白景第二天要穿什么衣服,也好像在他的管辖范围。
方白景受不了,终于再某一天开始反悔,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傅枫那句“点头了就没办法后悔”是什么意思。
傅枫的意思是――答应了就不放他走了。
那天晚上的傅枫格外地不留情,严格来说,不止一个晚上,方白景像是砧板上的鱼,连弹动鱼尾的力道都没有。
身体的里里外外都仿佛被迫打开,方白景的嗓子哑得像是在沙漠里转了一圈,眼睛也是酸涩的。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在傅枫的肩膀上留下了多少牙印,方白景对这最后的印象就是傅枫低下头去吻他。
教训太深刻,从此以后,方白景再也没敢说过分手。
可这种感觉让方白景感到窒息,在方白景第一次歇斯底里发脾气之后,他们原本还算平稳的关系被打破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僵硬,尤其是当傅枫开始插足他的演艺事业,甚至还开始改他的剧本,又或者是不经他的同意推掉他的合作。
傅枫每次都会给他一连串的理由,但方白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样和傅枫来相处。
像其他小情人一样对着金主撒娇,又或者是像普通情侣一样甜甜蜜蜜?
这两者方白景做不出来,是因为那不值一提的自尊心也好,又或许是因为那犟得要命的牛脾气,方白景服不了软。
他擅长的只是把关系弄得更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