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进来, 他的脚步慌乱、身形颀长,他破门而入,把狂风骤雨都挡在了门外。
金 瞪圆了眼睛, 她害怕极了, 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肖靳不了解这栋别墅的结构, 大厅里漆黑一片,他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灯的开关,索性放弃。
原本今天晚上有个很重要的会议, 早上金 出门的时候两人就说好了晚上她自己回家。
可傍晚的时候外面的天气忽然阴沉下来, 俨然一场暴雨将至的前兆。肖靳不太放心金 , 在会议开始前给她打了个电话,结果半晌都没有人接听。
会议照例开始,肖靳却不知怎的, 眼睛一直跳个不停,心里也乱得很。他不得不中途暂停会议, 又给金 打了个电话, 结果仍然没有人接听。
肖靳脸色很难看, 叮嘱正在做会议纪要的安程:“我联系不上 了,你现在去外国语大学帮我看一眼。如果她在学校的话帮我把她送回家。”
安程手边放着一摞资料, 分门别类, 都是这次会议要发给各个部门的。肖靳摆了摆手, “把这些交给杨助理, 你快去。”
除了安程,肖靳不相信别人。
安程放下手里的工作立刻开车到外国语大学。
半个多小时后,安程打来电话。他在图书馆、食堂和宿舍楼都找过了,金 不在,电话仍旧打不通。找了学校保安看监控, 发现下午的时候金 上了一辆商务车,那车牌照正是肖翊的。
肖靳眯了眯眼,心口发凉。他把会议主持交给副总,冒雨赶到外国语大学和安程会和。
学校大门的监控里,金 往车里看一眼,就被肖翊助理一把推上了车,车子快速朝南开走,一直消失在路的尽头。
肖靳脱力地揉了揉额头,他真的太大意了,明知道肖翊是小肚鸡肠的人,却忘了提醒金 提防他。
安程问:“肖总,怎么办?”
肖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去查一下路口的监控,看车往哪儿开了。另外查一下肖翊名下的各个房产。”
安程动作奇快,很快查到了商务车的方向。车子一直开到滨海路南,再往前由于修路的原因就没有监控设备了。而与此同时,肖翊名下的房产也都发过来了,其中有一处新购置的别墅就在滨海路方向。
肖靳和安程不再耽误,立即驱车赶往别墅区。中途肖靳怕生意外,还联系了常用的安保公司,让他们派了几个专业保镖过来。
雨越下越大,其实肖靳也不确定金 是不是在这里,他一颗心像是过了油一般煎熬。
车子停在别墅区外,肖靳和安程不顾保安阻拦直接闯了进去。肖翊的别墅外还站着两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看到这,原本还有些犹疑的肖靳立刻判定金 应该就在这里。不然一个新购置的别墅没必要放两个保安在这。
肖靳想都没想直接冲上前去,安程紧跟在后,门口的两个男人见人过来立即阻拦,几个人瞬间厮打在一起。
好在肖君泽自从肖北延被绑架后就让家里所有的小孩都学习了格斗术,肖靳的成绩尤为不错。而当时在面试助理的时候也明确要求有格斗技能,所以安程的跆拳道也非常了得。
安程一个人挡住两个保安的进攻,肖靳趁机一脚踢开别墅大门。
大厅里光线极暗,肖靳没找到开关,索性直接喊道:“ ,金 你在哪!”
这一道熟悉的声音像是冻僵的人捡到一捧薪火,金 猛地坐直,身体先于意识,不自主地哭了起来。
肖靳听到声响向沙发这边走来,眼睛适应了黑暗,渐渐看清沙发上的一小团。他快步走过去,看清金 后心里像是被冰锥刺了一样。
小姑娘颤抖着身体缩成一团,原本漂亮精致的脸上糊成了一片,眼泪、灰渍还有一道血痕。
肖靳帮她解开手脚,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金 的身上,轻声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 我们回家。”
金 刚刚太害怕了,这会儿看到肖靳情绪不由自主地迸发出来,她扯着他的前襟呜呜地哭出声来,委屈极了。
门外响起脚步声和争吵声,估计是安保公司的人到了。肖靳稍稍安心,把金 护在怀里一下一下地帮她顺着背,眼里的光却又冷又冽。
金 抓着他不撒手,一边抽搭着说:“回家,我要回家。”
肖靳点点头,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问:“你有没有受伤?”
金 稍稍活动一下,摇了摇头。
肖靳拧眉问:“脸上的血怎么回事?”
金 扁着嘴指了指茶几上的蛇。那道血迹是肖翊把蛇端上来的时候溅到她脸上的。
肖靳回头看见白瓷小盆里的东西,恨恨地将手砸在了茶几上。他又气又恨,把自己的外套拉高一些,给金 挡住视线。
金 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安程从外面进来,“肖总,人都控制住了。”
肖靳绷着唇线,冷声开口:“都带走。”
说着他一把将金 抱起来,迈开长腿朝外面走去。
别墅区的保安见男人身高腿长,打扮矜贵,怀里还抱着一个瑟缩的女人,一时闹不清是怎么回事,拦也不敢拦,直接打开大门放人出去。
安程在前面开车,很快把两人送回天合居。临走前安程问:“肖总,肖翊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肖靳这次根本不打算放过肖翊,不过眼前要先安抚好金 的情绪,小姑娘今天一定吓坏了,一路上身体都在不停地发抖。
肖靳说:“先找人盯着肖翊。”他拍了拍安程的肩膀,又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怎么样,没受伤吧?”
安程笑起来,“还行,太久没活动过了,偶尔动一动还挺有意思的。”
两人含笑对视一眼。
天合居。
金 裹着肖靳的外套窝在沙发上。
肖靳赶往别墅区的时候没太注意淋了雨,衣服已经湿了。他怕金 盖久了会感冒,于是轻轻拉了拉衣角。金 像只被惊吓的小兽一样,往里钻了钻。
“ ,我拿被子来给你盖好不好?听话,这件衣服湿了,再盖下去会生病的。”肖靳轻声说。
等了许久,金 终于肯把小脑袋钻出来了,她的嘴唇煞白,眼眶红红的,瓮声瓮气地说:“我想洗澡。”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花蛇的腥臭气,难闻得让人窒息。
肖靳:“好,去洗澡。”说着他帮她摘下雨水打湿的外套,抱着金 往浴室走去。
主卧的浴室三面临窗,窗子上挡着纯白色的百叶窗。浴室有四五十平米,中间放着一个白色圆形浴缸,门口处是一道对拉式的玻璃磨砂门。
肖靳把浴缸里放满热水,浴室里蒸腾起热气。金 心里还是有点害怕,但是看到肖靳还在浴室里站着,不禁红了脸。她揪着自己的裤脚小声说:“我……可以自己的,你出去吧。”
肖靳不放心地看她一眼,再三确认:“别害怕,有事马上叫我,我就在门外。”
金 看一眼玻璃磨砂门,“……哦。”
肖靳退出浴室,里面响起水流声,他往中山路一号拨了个电话。
肖君泽还没睡,疑惑地问:“阿靳?这么晚了什么事?”
肖靳直奔主题:“爷爷,肖翊今天绑架了 。”
肖君泽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阿翊绑架 ?”
肖靳简单把下午的事讲给肖君泽,肖君泽半晌没说话,但肖靳能听到他气到大口喘息的声响。
肖君泽问:“你打算怎么做?”他了解自己一手带大的小孩,肖靳这会儿打电话来绝不是让他做主,而是他有了自己的决断,只是礼貌性地知会一声。但肖君泽并不生气,他欣赏的就是肖靳的这股子狼性,这些年他也是往这个方向培养他的。
肖靳说:“我不想再在肖氏看见他。”
肖君泽顿了一下,毕竟也是自己的孙子,他有些犹豫。
肖靳斩钉截铁:“爷爷,肖氏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肖君泽长叹一口气,“随你吧,阿翊这次确实太过分了。”老人擅长权衡利弊,他知道肖靳说到做到,而肖翊的确不如肖靳,如今逼到份上,肖君泽更愿意舍弃肖翊。
肖靳挂断电话,没多久金 就披着浴巾出来了。她已经吹干了头发,脸色也红润起来。
肖靳让人准备了一杯牛奶给她,轻声安抚道:“别多想了,早点休息。”
金 水盈盈的眼睛望着他,半晌点了点头。
肖靳回到自己房间,听副总简单汇报一下晚上的会议内容便洗澡睡觉了。
外面雨势不减,雷电交加。
朦胧间肖靳看见房门被人推开,金 穿着一身奶白色的毛绒睡衣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他打开床头灯,轻声问:“怎么还没睡?”
“我害怕,”金 揪着睡衣上的兔子耳朵,小声说:“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呀?”
外面的雷声太大,被肖翊绑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金 吓得浑身汗湿,根本无法入睡。
肖靳喉结上下滚了滚,他犹豫很久。最终掀开被子一角说:“上来吧。”
金 眼睛弯成一道小月牙,三步两步跑上来,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肖靳关了床头灯,轻轻呼出一口气。
好了,今晚他不用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