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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40章

梁恒波是被急着叫回去加班, 他和广州总部视频会议到了晚上,随后半夜到科技园区,和几个核心的工程师开会。

到了凌晨, 他还好,但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已经萎靡不振,便放过他们。

等有时间拿起手机,梁恒波才发现, 宋方霓在两个小时之前, 给他打来很多次电话。

她又发来微信申请, 说有重要事情想当面和他说,问今天有没有时间见面。

梁恒波刚想着该怎么回复她,随后, 却也接到梁小群的电话。

她问儿子能不能放下工作,紧急回来一趟。

梁恒波立刻订了机票。

梁新民保安队队长在他老家,有一个十八岁的妹妹,也是智力略微有点问题的人。不知怎的, 队长得知梁新民有一个富有的外甥,就惦记着把妹妹嫁给梁新民,想让他俩智力水平不够的人结婚, 以后也都让梁家这个外甥照顾他们。

梁新民被挑拨着偷家里的户口本, 结果被梁小群拦住。梁小群得知详情,气得直接把他锁在家里, 再让他把保安的工作辞了。

家里闹得天翻地覆,她实在控制不住。

梁小群一看到儿子匆匆地进门, 就严厉质问他,是不是在上海的时候偷偷地给舅舅钱了。

她极其不客气地说,“你有点儿钱了不起么?我告诉你, 你舅不需要你的臭钱,他情况好,继续当小区保安。要是有一天他彻底糊涂了,我做好心理准备,把他送到精神病去。我也一直给你舅舅存着钱。你现在给他钱就是在害他!你也是在害我!”

梁恒波放下行李。

一时间,只有梁新民在房间内大力咣咣砸门的声音。

梁小群在盛怒和极端疲倦之下,她站起来,在客厅里来回地走了两圈,又走到儿子面前,戳着他鼻子说:“我现在说什么,他根本听不进去!行,你现在去跟梁新民说,告诉他,他这辈子甭想结婚!想都别想!我这一辈子愿意养着他就算是当姐姐的仁至义尽了,我儿子绝不能再负担他!他不能再害我儿子!凭什么?凭什么?我为什么要养这么一个负担!!”

梁新民并不懂结婚具体是什么意思。

保安队长主要跟他说什么多一个女人能照顾生活,还能生个小娃娃。他觉得不错,也就点头,当梁恒波告诉他必须从保安队辞职,梁新民又开始大闹着砸东西,甚至跳起来要打他的脸。

梁恒波不得不一拳把他掀翻在地面,但整个场面几乎控制不住。

到了半夜才消停,母子两人都精疲力尽,坐在沙发上。

梁恒波用冰枕按摩着手指,他低声说:“你和舅舅不需要出去工作,我现在养得起你们。”

梁小群眯起眼睛:“你自己都过得一塌糊涂,还想养我们?”

他反问:“我怎么过得一塌糊涂了?”

梁小群终于窒了一下。

她稍微柔和语气:“唉,我气糊涂了。你就忙自己的工作吧。我想好了,你舅现在做小区保安,每个月到手的工资,够他吃饭。我们多给他钱就是害了,他这辈子绝对不能祸害其他姑娘,我们老梁家传宗接代的任务,是要交给你的。”

“传宗接代?”梁恒波垂下眼睛,口吻微微不耐烦,“你倒也不必说的跟东宫娘娘烙大饼似的。”

梁恒波的日程很满,中午还要回去,为了路上能稍微休息一下,订的高铁。

离开之前,他突然告诉母亲,最近见到宋方霓了。

梁小群已经被梁新民弄得精疲力尽。

“你的事情不归我管。”她摆摆手,“免得你又损我是什么东宫娘娘。”

但过了会,梁小群觉得儿子还在原地站着。

她抬起头。

梁恒波看着她,轻声说:“妈,你是不是想过,我和舅舅都是你的负担。”

梁小群怔了下,但还没回答,他就关上门走了。

梁恒波坐高铁重回上海。

前两个小时一直处理公务,剩下的时间在补觉。等快到站的时候,他才醒过来。

梁恒波的朋友圈从来是关闭状态,但今天,他突发奇想,刷了一下朋友圈。

A轮,蚂蚁集团上市,上海贸易港政策——欧阳家公子求婚成功。

有人把欧阳文求婚的视频,发到自己朋友圈里。

梁恒波完整地看完了正常求婚过程——镜头并没有对准谁,但欧阳文在镜头里,贵气逼人,像那种小视频里应该出现的精英才俊。

而背景音乐应该是邓丽君老歌,弦乐版的《甜蜜蜜》。求婚,这一种郑重的事情,似乎,也就应该发生在这时节,在迎面吹来的春风里,在夜晚的甜蜜里。

欧阳文跪下去的时候,声音有一点发颤,但依旧完整地说完誓言。

宋方霓依然很好看。从她推开门,慢慢走出来的样子开始,就是很扎眼的好看。无人机像繁星般在她身后飞翔,她在一个巧克力喷泉前停下脚步,安静地看着欧阳文。

迟疑的时间有点久,但随后,她就接过戒指,朗声地说:“先站起来吧。”

梁恒波用一只手轻揉着自己的眉毛,另一只手继续握着手机看视频,但眼前的屏幕开始发抖。

梁恒波其实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很少做梦,但他记得,在很多年前,他们分手后的几年,自己会做同一场深刻的梦。

在梦里他是在高高的红色砖墙上,是在三楼,就很像他的大学校园教学楼,然后是一个晴天。院子里没人,但是宋方霓就跑回来找他,她看起来容光焕发。他问她高兴个什么劲儿,然后她就告诉他,她要结婚了,希望他参加她的婚礼。

梁恒波记得他笑着说,他不记得自己要结婚了啊。

每次到这里,他都会感到胸口传来无边的剧痛,然后,独自一人醒过来。

高铁列车已经缓慢地停在上海虹桥站,商务座的椅子像太空舱。旁边的旅客不耐烦地站起来,梁恒波却不得不坐直身体,然后把脸埋进手里,有泪水从指缝里润湿,按得越紧,流得越快。

隔着那么多年,一切都仿佛回到宋方霓苍白着脸说分手的瞬间。而在所有的抑郁、绝望和伤心过后,自己居然还记得女生轻声说的话,她会永远永远爱他。

此刻,说话的女生在鲜花拥束的大堂里被所有人见证,嫁给了其他人,最终,他也做不到更好了。

>>>

科讯给钱很痛快。

一办完股转金的手续,鲍萍就开始在上海看房,雷霆般地选中一所浦东的豪宅。

那是一个大平层,200多平方米,价格高昂,也不受政策限制。

她给宋方霓展示了平面图,里面有个很小的房间,是留给宋方霓的。

“就像《老友记》里,钱德勒给乔伊留的小房间。苟富贵,勿相忘。”鲍萍怜悯地说,“任何时候,你永远都可以来我家里住。”

宋方霓随便看了下图纸,她的兴趣缺缺:“这房间是朝北的吧,。”

“……我们友谊的小船已经翻了!绝交吧。”顿了一下,鲍萍感慨,“老实说,我一直以为,你是我认识的人里最可靠的女的,也是脾气最好的一位,预备营的贵妇少奶奶,没想到,你居然和欧阳文分手了。太牛逼了。”

宋方霓跌回到沙发上,她看着天花板:“谢谢你啊。”

这是欧阳文向她求婚第三天,也是宋方霓搬回她公寓的第三天。

当时在掌声雷动中,在欧阳云很多亲密的朋友视线里,宋方霓找不到任何事情做,除了,收下他戒指。

但是,她除了收下戒指外,也没有戴上。

欧阳文对着自己跪下的瞬间,宋方霓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清晰的答案。

不。

不行。

不愿意。

她不喜欢被当众求婚,她不喜欢被人当水猴子似的围观,她甚至不喜欢那种水滴形的夸张戒指。那些东西对她没有任何的意义——也许,所有能说出来的理由,根本都属于表层的借口。深层的原因是,她没有办法给予欧阳文相同的感情。

她喜欢听歌,是因为她总幻想着梁恒波没有离开他。她那么喜欢钓鱼,是因为她不想回到欧阳文的身边。她和欧阳文至今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是高中同学。

她答应当他的女朋友,只是因为在迷茫中叫了欧阳文的名字。这肯定代表点什么,也许,在潜意识里,她觉得自己应该喜欢一下欧阳。

众人喜气洋洋的功夫,宋方霓把欧阳文叫到没有人的地方。

欧阳文准备拥吻她,却看到宋方霓的眼睛,愣住了,

她把戒指递给他。

“刚才外面人太多了,我不想你难堪。”宋方霓说。她的脸,干干净净的,实在想有几分歉意,但是,那戒指简直就像烫手的山芋,她只想赶紧还回去。

欧阳文整张脸先是涨红,随后慢慢地变白,他冷笑说:“什么意思?你不想跟我结婚?”

宋方霓摇摇头。

欧阳文的脸色稍缓,她告诉他:“我们分手吧。”

然后,宋方霓独自回家,一觉从夜里睡到下午。

睡醒的时候,她才发现,被褥整个都是湿的。不是泪,而是汗。她就像从溺水的状态回到地面,终于获得了喘息。

“欧阳文喜欢你,这是我们唯一的共同点。”鲍萍在旁边说,“但我觉得他的为人很糟糕,喜欢去践踏别人。当然啦,有些女的会觉得这是一种霸总特质。”

宋方霓微微地叹口气,她惆怅地说:“他上高中时就这个样子。”

鲍萍倒是感同身受:“好吧,十几岁那德性倒是可以理解。老娘在十几岁时,根本啥也不懂,脑子里也就是一泡污。”

宋方霓一言不发。

上高中时,她其实是很不屑于欧阳文,甚至耻于与他为伍。后来,她来到上海读书,进入社会后饱尝冷暖,又觉得欧阳文身上的很多品质也不是不可以忍受,因为在社会上比他糟糕得多的男男女女,简直是数不胜数。

她心想,人的认知,其实可以反复推翻的,对吗?

宋方霓搬回自己的公寓。她把之前的整张床和床垫都扔了,全部买了新的,再铺上新的床单和被罩。

床单和被罩都不是那种时髦都市人最推崇的性冷感的莫兰迪色,而是很活泼的卡通,上面密集地有一个个刺绣的小鳄鱼图标,有点可爱。她躺在上面,盯着天花板。

宋方霓把鱼竿和马扎装在车后座,这几天下班后没着急回家,先进行踩点。

夜晚的河水很宁静,她把手伸到河水里,闻了闻腥气。

鱼竿动了,她立刻站起来,提起,握紧,但是水下不知道什么东西,居然拉着她往前走了一步。

居然钓上一条大草鱼。

她眼疾手快把鱼放进桶里,拿起手机,随后,再次点开梁恒波的头像。

他还是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宋方霓给他手机打了电话,这次是忙音。她被拉黑了。宋方霓想到上一次,他说的那些话,随后他把自己扔在民政局,胸口有隐约的疼痛和迷茫。

>>>

又过了两天,宋方霓间接地打听到了梁恒波目前在上海住的公寓地址。

他住的小区需要刷卡才能进入大门和所在楼层。

宋方霓原本想按门铃,正好有个阿姨出来,那阿姨看了眼宋方霓,以为也是里面的住户,扶着门,宋方霓索性到了大堂。

她用半生不熟的上海话跟阿姨聊了几句,知道能走消防楼梯,来到梁恒波住的十七层。

爬楼梯是按部就班的体力活动,随着时间增长,心脏像是要被震碎异样跳动着,等一口气走到他的楼层,腿都是软的。

楼道里声控灯很快就又黑了,她站在黑暗里,无意义地喘气。封闭的空间全部是尘土的味道。

他和她隔着就一扇门的距离,但是,跨不出去。

宋方霓在门外站了一个多小时,她的呼吸平静下来,内心深处的东西也暴露出来。有种紧张和忐忑,怎么也按不下去。她莫名想到第一次注意到他,明明是沉默清淡的男生,但偶尔,和别人玩闹,笑起来的模样像是暗自藏着不少坏心眼似的。

但实际上……实际上,她不知道了。

那么多年,他已经成为内心含糊而没有边际的一片水。沿着河道静静地流淌。

直到手腕上的手表提醒她已经到了十二点,宋方霓跟自己说,无论如何,自己需要一个结果。任何结果。

没有勇气打电话。她低着头按门铃,长长地按门铃,手指没移开,一直不停按。

过了很长一会,门从里面开了。

梁恒波今夜在家里。

他穿着一套浅灰色的羊绒家居便装,头发微微地凌乱,看到门口的她,梁恒波显然很惊讶,却没说话。

宋方霓推开他胸膛,径直走到他家的客厅。梁恒波回过神,他下意识地往她身后看了一眼,也关上门跟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

“我必须跟你谈谈……”宋方霓说着,却突然住口。

刚才的问句不是梁恒波问的,而是一个女声。

声源来自茶几上斜斜摆放着的笔记本电脑,在她敲门前,梁恒波显然正在跟对方视频。

准确地说,他在和一个年轻女人视频。

屏幕里,对方烫着爆炸头,鼻梁上戴着一架酒红色的框架眼镜,她正凑近镜头,试图透过摄像头,看梁恒波这里的情况。

“恒波?你还在吗?发生什么事了?”

宋方霓没反应过来,梁恒波却抢上前,他利索地弯腰,就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屏幕,夹在手臂下。是一种保护性的姿态。

他快步走进卧室,应该是把电脑放进去,随后重新走出来:“你来干什么?”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责备。

宋方霓扯动嘴角,想先对他笑一下。

但梁恒波粗暴地说:“深更半夜,不经通知闯来别人的家,宋方霓,你到底懂不懂一丁点儿的礼貌?这还需要人教吗?”

宋方霓感觉她爬楼梯时的晕眩感又有点出现,血液不客气地冲撞血管。她说:“对不起,我有事情……”

“我并不想听。”他再次打断她,毫无耐心。

宋方霓稍微吃了一惊,刚刚让她闷头冲进来的勇气已经消失了,就像原本精密计算的齿轮突然卡壳,在咯吱的声音,转而开始向另一个地方狂奔。沉默了会,她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正在和别人视频。”

梁恒波双手插兜,他们的距离很远,客厅的落地玻璃映衬出他修长的影子。他冷淡地抿了下嘴:“那并不是随随便便的’别人’,那是我的妻子。”

简直就像巨大的冰刃从耳朵边直接割下来,以至于,宋方霓做不好任何的表情管理。

“什么?”她直愣愣地看着他,震惊地消化着这个消息,“结婚?你结婚了?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还没结婚。”

梁恒波稍微地卡了下,他漠然地说:“我确实没有结婚。”

她彻底糊涂了:“可你刚刚又说妻子……”

“但我有一个交往多年的女友。她就等同于妻子,只不过,是领证没领证这种法律层面上的区别,懂吗?”他尖锐地说,“你为什么觉得,我现在还没有交女友?”

这个消息和他的态度,让宋方霓彻底呆住了。

她不得不向后,把小腿稍微地往后靠在沙发上,嘴巴里干得特别厉害。宋方霓知道,梁恒波和裴琪已经分手了,但是,她从来没想过,他现在是否还有其他女朋友。她一直默认没有。因为他给她的感觉是没有,他单身。

“有女朋友,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地回荡在客厅。

“已经认识很久了,快十年。我最近在上海工作,每隔几天,都会和她视频。她是一个钢琴调音师,也就是刚刚你在视频里看到的人。”他迅速地说。

宋方霓脑子里浮起一万句疑问,但是,自尊心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过了会,她艰涩地说:“你喜欢她吗?”

“喜欢。如果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让她当我女朋友。”他冷酷地说。

宋方霓听到“喜欢”,就不得不低下头。这就像用尽全部力气,登上所能仰望最高的山。但是,该怎么下去呢?她不得不向后坐倒在沙发上:“可是,如果你现在已经有女朋友,那你上一次为什么……”

梁恒波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依旧极度的沉缓动听,与冷淡:“我跟你说过了。上一次,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以前遭遇了什么。仅此而已。实际上,就是我的女朋友鼓励我来上海与你和解的。”

宋方霓必须耸起背,想象自己捂住脸无声地痛哭,或者像泼妇样大喊大叫开始摔东西,至少还有点尊严,即使,那是假的尊严。但是过了会,她鼓起勇气,执拗地抬头说:“……那么,你有可能和她分手吗?”

梁恒波果然被这厚颜无耻的话诧异到挑眉了,他说:“你清醒点。”

四个字,就像四千根飞来的箭。

张弓,搭箭,过度用力地射出来,然后穿过那么多年的思念和痛苦,精准地插进她的心脏里。冰冷的触点,遍布在最深处,不断重复的痛苦肆无忌惮地炸开。

宋方霓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内心那个原本存在的洞又被撕扯到更大。

这绝对是她成年以来遭遇最尴尬的事情了。宋方霓突然间又有了点力气,她撑着沙发站直身体,干脆地说了句“我明白了”,立刻要往外走。

“你等等,”梁恒波却不肯放过她,他很快地跟上来,皱眉说,“你还没告诉我,今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别碰我!”

梁恒波的眸子有些发沉,他不顾警告,力量很大地想拉她,宋方霓一下子愤怒地转过身,余光看到茶几上有一个黑色保温杯,想也不想就拿起来,直接泼在他脸上。

青绿色的茶汤,大概是明后龙井。

寂静中,梁恒波长长的睫毛凝结着水珠,他胸口的灰衬衫已经湿成一股狭长的黑色。

梁恒波其实是很有男人味的冷峻长相,挺直的鼻子和凸显的喉结,但是,他的气质又太带着一些丝丝软软的书卷味和文弱感,说话温和,喜怒不形于色。

他甚至没有擦干脸颊的水,一字一顿地:“我开车送你走。”

“我不用你。”

“半夜闯到我家的是你,跟我乱发脾气的是你,打断我和女朋友视频的人是你。不至于这么不讲理的吧,欧阳夫人?”他低低地说,居然还扯了一个笑,很难看。

有一阵,他们之间很静,宋方霓的眼前模糊。

她背过身去,用牙死死地咬住整个下嘴唇,知道股很淡的血意传过来。又过了会,她在强烈疼痛的刺激下不哭了,随后从手包里,拿出一包小而精致的纸巾,按着眼泪,重新转过身来。

她想起来自己要告诉他什么,自己原本想说,她和欧阳分手了。

宋方霓原本想告诉他这件事的,但是,目前也只能低低说了一句:“我和欧阳已经结束了……”

就完全说不下去。她整个人都被灭顶的痛苦和难堪逼到了不知道说什么,索性先把手里的小包纸巾递给他。

梁恒波的眼睛里浮起一抹说不清道明白的情绪。沉默了会,他取过她手里的纸巾,顺手擦了下自己的湿头发。

“所以呢?你们小情侣之间,是吵架了吧?”他淡淡地说,压着嫉妒,“你半夜来找我,是需要我去跟欧阳解释你和我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对么?”

宋方霓摇摇头,她痛苦和虚弱到对他的任何话都不想还击。她已经满身狼狈不堪了。

沉默片刻,她清了清嗓子:“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那一天,你为什么要拉着我去民政局?你为什么要我嫁你呢?”

这总应该代表着点什么吧?

他淡淡地说:“我不知道。你就当我闲着没事做吧。”

梁恒波送她回去的路上,一言不发。

宋方霓则始终在对着车窗外笑,她是在嘲笑自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自作多情的女人,而且最关键的是,这件事也真的非常好笑。

从重逢开始,梁恒波就给她编织了一种幻觉,或者说,他什么都没有做,是她自己给自己编织了这一场期盼已久的幻觉。但实际上,他们的故事,早已经在多年前就彻底结束了,一切都是残羹冷炙的余温。

真是特别的体验,几天内,她拒绝了别人一次,别人拒绝了自己两次。这大概就是jinx,既是世界上最大的报应,也是现实与期待的距离

梁恒波的奔驰车穿过高架桥,她想起第一次来到上海时,她和爸爸妈妈钻出地铁,打量着这个城市。妈妈擦着汗抱怨,非要来上海,非要来上海,上海也没什么新鲜的东西。

不,上海很了不起。

她心想,每一次在崩溃的关头,这斤斤计较且势利的南方城市始终都会包容着挣扎的自己。

梁恒波刚停稳车,宋方霓就关了他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去。

>>>

但是,这件事显然还没有结束。

第二天下班前,宋方霓被交好同级同事小声地叫出去。

科讯那里,突然就通知玛天然,他们那会替换客户中心系统的技术团队的业务负责人,崔越触犯了科讯的职场高压线,正在进行内部调查,可能会移交司法机关。

玛天然闻讯也开展自查。宋方霓首当其冲也在审查范围之内。

作者有话要说:本颗星,要!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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