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雪的背影走远以后, 桑恬摸出手机给迟夏打了个电话:“走吧,秦茜在实验室等我们了。”
迟夏因为是私家侦探,所以自己从来不开车, 桑恬也没车, 两人又怕打车留下什么踪迹,七弯八拐转了好几趟地铁才到秦茜的实验室, 一路还都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到了实验室以后, 秦茜锁了门又拉了窗帘:“放心,这是我最好朋友的实验室, 这儿挺安全的。”
她看着桑恬和迟夏:“我们交换下信息吧。”
桑恬问迟夏:“你说还是我说?”
迟夏说:“你说吧。”
桑恬告诉秦茜:“我们是从陈澍这个人开始觉得不对劲的。”
“陈澍工作的云恩药企不算大,研究员也不多, 一款药出事,基本所有研究员都牵扯在里面,就陈澍没事儿,好像他的工作就是筛边打网给人打打下手。”
“可我们查了陈澍的学历,他可以说是龚平最得意的学生, 一路开挂拿满奖学金那种,以他的实力,肯定不至于只给人打下手。”
迟夏接过桑恬的话头:“我顺着陈澍去查, 才发现陈澍有一特远房的表妹,名下注册了一小零食厂, 可那表妹是在南方开客栈的, 她在邶城注册一零食厂干嘛?”
“我到那零食厂去查过,特奇怪, 基本上是废弃停工的状态, 可场地还租着,公司也每年交着年费没去注销, 后来我蹲了很久才发现,陈澍居然偷偷去过几次,都是趁夜。”
秦茜:“那儿的机器,怕不是生产小零食的机器吧?”
迟夏:“你猜得没错,我也是看陈澍带着几个人进去操作了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废弃的小零食厂,值钱的机器,都在大铁门后的油布下藏着呢。”
还好迟夏之前是缉du的特警,侦查和反侦察意识都特强,要不按陈澍的谨慎程度,她还真做不到不让陈澍发现。
秦茜问:“生产药的?”
迟夏点点头。
秦茜马上问:“你记得那药长什么样么?” 又立马转身从自己包里拿出两颗:“是这种么?”
迟夏仔细看看:“我没能很近的看他们生产的药,但看形状和颜色应该没错,代莉莉让你给林雪吃的就是这个?”
秦茜:“没错。” 她又拿出一个包装盒问桑恬和迟夏:“有印象么?”
“马普度洛法辛……”桑恬念了遍药名很快反应过来:“你妹妹吃过这药!”
桑恬调查之前出事的那个体操运动员时,特意查过她的用药记录,所以印象很深。
秦茜点点头:“晁曦之前也吃过这药。”
桑恬:“不可能,她的用药记录里根本没这款!”
她不知看过多少遍晁曦的用药记录,说她到了睡着还能背出来的地步都不为过。
要是晁曦真跟后来出事的运动员吃过同一款药,她早发现疑点了。
秦茜:“这跟一个制度的漏洞有关。”
她指指药盒:“你们看,这里根本不是‘药’字批号,它被算作一种营养补充剂,作用是加快受损肌肉合成,能让一些重伤后急于恢复训练的运动员获得一定帮助。”
“而在之前,运动员的用药记录没那么完善,很多不被视作药品的营养补充剂,是没有被记在里面的。 还是近一两年,营养学越来越受到医学界的认可和重视了,用药记录里才开始出现这些营养补充剂。”
桑恬呆了。
难怪无论她和迟夏怎么查,都查不出晁曦和之前出事运动员用药的疑点。
原来在她们的年代,很多营养补充剂就这样成了记录的“漏网之鱼”。
要不是秦茜是专业营养师,她们哪里能了解到这层。
秦茜:“我私下找业内的营养师查过了,这些年和晁曦一样出事的运动员,包括我妹妹,无一例外都用过这款营养补充剂。”
迟夏:“那么多专业运动员吃的营养补充剂,竟然是这么一小破作坊里生产的?”
“虽然是小破作坊生产的,但它可厉害得很。”秦茜说:“我这段时间借了我朋友的实验室,就是为了化验它。”
“它里面的违*jin成分加得很微妙,又被其他化学成分分解了一部分,所以有两种用法,一是在短期内用量够大的情况下,能让一些运动员体内查出违*jin成分,取消一些大型赛事的参赛资格或成绩。”
桑恬:“那如果用量不大呢?”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个想法。
果然秦茜说:“那就是温水煮青蛙,慢慢发挥它的副作用了。”
“它的副作用包括心慌、失眠、情绪低落,还有焦虑和运动性激越。”
桑恬有点没懂这专业名词:“什么意思?”
秦茜解释:“就是情绪起伏很大,脑中的一些想法根本停不下来,所以容易对一些细节钻牛角尖,严重时就会出现自伤、自d带劲了!”
这会儿随后赶来的同事,押着犯人撤了,剩迟夏一个人倒在路边的草丛里。
刚才追击时跑得她肺都快出来了,胸腔撕裂一般剧烈的疼,可剧烈的疼又带来剧烈的爽。
这会儿她大字形躺在草丛望着还没亮起的天,胸腔随着呼吸高低起伏,天边一颗启明星对着她不停闪,她就不停笑,恍然回到了还战斗在一线时的快意青春,特t爽。
林雪:“我现在马上去医院看桑恬在不在,你能去她家看一眼么?”
迟夏马上意识到桑恬可能出事了,一骨碌爬起来:“行,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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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夏跑到桑恬家时,刚好接到林雪打来的电话:“桑恬不在医院,她在家么?”
迟夏敲了很多遍门也只能给林雪一个失望的答案:“不在。”
林雪那边瞬间沉默了。
然后林雪说:“我去找她。”
迟夏:“你知道她去哪儿了么?你上哪儿找去?”
林雪那边吼了一句:“我t世界找去,找不到我就找一辈子!”
“你先别慌。”迟夏说:“我应该还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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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恬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被一缕阳光刺醒的。
她睁开眼就看到了绝美一幕――万丈云海像茫茫的灰雪,一缕朝阳像金色的剑,破空劈开一个清晨。
桑恬看得呆了两秒,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邶城能看到的景象。
然后她发现自己坐在一辆车的驾驶座上,双手被绑在背后双脚也被绑着,没踩油门也没握方向盘,可车就是以特快的速度向前冲着。
应该是开了自动驾驶功能。
桑恬不知道这是津城秦市还是岛城,反正是中国北方一个靠海的城市,破空之剑一样的朝阳映照着一片广袤的海,随着阳光越来越刺眼,波光粼粼的海面颜色越来越浅,渐渐海天一色。
桑恬挣了挣,手腕和脚腕的绳子紧紧绑着,在提醒她别抱侥幸挣脱的幻想。
她已经意识到她昨晚应该是被下yao了,因为她头疼得厉害,全身软绵绵的没一点力气,要不是今早的阳光太过刺眼,估计她还会因为药效再多睡一会儿。
那样的话,她可能就会顺着眼前这条笔直的马路冲出堤坝,直接连人带车摔进海里,再没睁眼的机会了。
可她现在被阳光晃醒也已经有点太晚了,车一路飞速开着,眼看着离冲出堤坝摔进海里也没剩几分钟了。
也就是说,桑恬在这世界上活不过几分钟了。
桑恬到这会儿才发现,人在怕到极点的时候不会哭反而会笑,比如这会儿她就咬牙切齿的笑着,总觉得她被阳光晃醒是老天给她的一个暗示,她还命不该绝。
她拼命挣着手腕和脚腕的绳子,她知道时间这么紧迫已经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唯一的机会,就是靠着顽强的求生意志迸发平时没有的力气,生生把绳子挣开。
桑恬觉得如果有镜子的话,她一定会看到这会儿的自己像地狱来的恶鬼,双眼赤红牙齿把嘴唇都咬破,拼了命的想从地狱门口往外爬,在这人间给自己挣出一线生机。
她用力到头都晕了眼都花了,手腕上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应该是磨出了血,可不管手腕还是脚腕上的绳子,都纹丝不动。
堤坝近在眼前了,现在桑恬的视线里,看到的海平面面积已经多过马路面积了。
c,她想,一条小命今天真是要交代在这了。
昨晚那黑猫真是没白来,到底把凶兆带给她了,难怪她昨天一直有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毛毛的感觉。
桑恬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儿暴露了,她也没机会知道了。
不过直到最后一秒她都在拼了命的挣扎,双手手腕那层皮应该彻底磨没了直接见肉,因为那种火辣辣的疼是桑恬从没体会过的。
她想起她还没看到桑恬出院,还没跟林雪做过i,她t怎么就要死了呢!
桑恬不自觉笑了一下――没想到她这辈子到头来,脑子里最后一个念头竟然是她还没跟林雪做过,实在是太色了。
色也是白色,她没机会了。
她到底不是那种带着金手指一路开挂的重生女主,虽然她有了再活一次的机会,也改变了一些事情,但到最后,她还是要死了。
这就是她的宿命么?
可桑恬想我t不是一个信宿命的人啊!直到车狂飙着跃出堤坝的一瞬,她手腕和脚腕还在拼命挣扎,所有的疼都已麻木,头晕眼花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叫了一声:“桑恬!”
好像林雪的声音。
这大概就是世界留给她的,最后美好的幻觉。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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