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套公寓,木质的套房,简洁的陈设,所有东西都显得很有年代感。
有个小孩坐在客厅中央,背对着她,似乎在写作业,身边放着一个蓝色的小书包。
宁佑佑走上前,微微低头看他。是小时候的柏西,看着也才八岁左右。
宁佑佑刚准备喊他,门外传来了开门声。
一个穿着短袖短裤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皮肤黝黑,胡子拉碴,眼神浑浊,脸颊潮红,手上拿着个酒瓶子,脚步沉重地一步一步走进来。
小柏西听到动静,转身,飞快把课本往书包里一塞就往另一个房间跑,结果还没进房门,头发被扯住了。
那男人直接将抓着柏西的头将他拎了起来,往后狠狠一摔,抬手就将酒瓶子往柏西身上砸。
宁佑佑心脏震颤,嘴里来不及发出惊呼,直接扑了上去,将小柏西挡在了身下,可是没有用,瓶子越过了他直接砸在小柏西的头上,碎裂。
小柏西发抖着,小手摁着自己的头,但却没有哭。
紧接着,那男人又拿起一旁的相册狠狠砸向小柏西:“跟你妈长着一样的脸,洋货,恶心,下贱,臭婊子,敢给老子戴绿帽子,老子不弄死你。”
小柏西又被男人抓了起来,接着就是狠狠的暴打。
宁佑佑眼泪止不住地流,她疯狂尖叫,她就在一边,这一切都真实发生在她身边。
她想阻止,疯狂拉扯,可她谁也碰不到。
她眼见小柏西从头上是血,到浑身是血。可即便这样,小柏西就是一滴眼泪都没掉,直到最后没了动静。
门被撞开,邻居带着警察冲了进来。
画面一转,像是在孤儿院,柏西长大了点,坐在一旁,他微微歪着头,面无表情,那双漂亮极了的宝蓝色眼睛激不起半点水花。
可突然,他弯起了嘴角。
他回了家,站在那恶魔的身后,比恶魔小了许多的身板,拿起了斧头,朝恶魔的头狠狠砍了下去。
血溅了他一身,他笑得更开了。
柏西从少管所出来,被确实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母亲带走了。
穿着干净、整洁衣衫的柏西,在大别墅里,眼见母亲每晚都和不同的男人偷情,酗酒。却在白天,又变成高贵精致的夫人。
柏西被强迫施以各种教育,一犯了错,便被保镖绑住双手高高吊起,或是被脱光衣服用烟头往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烫。
直至最后,被关进了地下室。
不知过去多久,柏西学会了笑。
母亲对他的笑很满意,将他放了出来,安排他回到学校。
学校里无数被隐藏的暴力,可柏西每一桩都能看见,柏西成了那个救世主,将所有被暴力的人救了出来,所有被暴力过的人都对柏西言听计从。
直到那天,柏西读了一本书......
柏西躺在椅子上,笑了,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白皙的、完美无瑕的脸蛋,就像是意外来到人间的天使般漂亮。
他回了家,勒死了他的母亲。
又来到学校,用他的笑容瞒骗了所有人,一把火将学校燃烧殆尽。
时空开始重叠,破旧的校园,和柏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回到了被校园霸陵的时间段,他成了被霸陵的那一个,拯救他的,是现在的柏西。
被霸陵的柏西嘴角扬起,抱住了现在的柏西,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画面被熊熊大火覆盖,宁佑佑在一阵喘不上气的情况下再次跌落。
她摔在了柏西的身上。
在一张大床上。他认得这布置,是柏西后来的家。
宁佑佑看着柏西,一时间说不出话,好一会儿,她才发现自己在抖,抖得控制不住身体的力道。
她动作僵硬地抱住柏西,压倒在柏西身上。
喉咙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哽咽,随后如洪水决堤,大哭了出来,断断续续又惨烈至极。
柏西像是个旁观者一样,眼神平静又茫然,似乎不知道宁佑佑为什么会哭。
他伸手同样抱住宁佑佑,安慰地拍着她的脊背,一下一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宁佑佑强压下自己的哭声,
“柏西,你为什么放弃自己啊,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所有人都喜欢你,你为什么要放弃自己。”
柏西一愣,眼珠子轻抬:“佑佑竟然先问这个,你不该质问我为什么放火吗?”
宁佑佑抬头,俯视着柏西,眼里的泪滴落在柏西的脸颊上,她抬手擦掉,声音微哑:“为什么呢。”
柏西注视着这双满是眼泪的双眸,她的眼里太过痛苦,盛满了好似永远也无法释怀的极致痛苦,但这双含泪的双眸在此刻漂亮到惊心动魄。
柏西一个翻身将宁佑佑压在身下。
他冷白的肌肤第一次翻涌起了血色:“因为,我想带你们来到新的世界,就是这里,你喜欢吗。我喜欢,因为我在这认识了你,佑佑,你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吗,你每一次发抖、哭泣的模样,都让我很想把你吃进肚子里,可你刚刚抱着我的手臂又太过温暖,让我舍不得......”
宁佑佑脑子里全是这个人被打得浑身是血的模样,他那时候还那么小,为什么能不哭呢。
宁佑佑抬手抱住柏西:“那你来我身边,让我陪着你......不要被过去牵绊住了,已经够了,你遭遇的所有痛苦都够了,以后你只会感受到幸福,你也该迎来幸福了,相信你自己,柏西......”
柏西许久没说话:“让我去你身边?”
宁佑佑声音嘶哑地嗯了一声。
柏西脑袋动了动,往宁佑佑脖子里埋:“可是你身边太多人了,我不想和他们分享你,我只想独占你,独占这么迷人的佑佑。”
宁佑佑的手落在柏西的头发上:“他们......我们都是朋友,而且,他们是鬼,我们是会逃出去的,我们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柏西抬起了头,眼神带着丝连般的狂热:“所以,等我们逃出去了,我就能独占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