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与赵夜袂无声地对视着，一动也不动，似乎是根本没明白赵夜袂说了什么。
赵夜袂本来也没打算得到她的回答，只是向女孩示意了一下，女孩便顺从地侧过了身，替他让出了一条路来。
只不过，她背后蓬松的羽翼依旧将路挡住了大半，让赵夜袂不得不同样侧过身子才能走过去。
“你这翅膀还真是挺占位置的……”
赵夜袂耸了耸肩，侧身走了过去，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又走了回来，弯下腰凝视着女孩身后的翅膀，捏住了其中的一根，疑惑地说道：
“怎么有一根羽毛变成黑色的了？按照自然规律来说，也应该是掉毛吧？”
女孩歪了歪头，似乎是并不明白赵夜袂的意思。
但赵夜袂可不能当做无事发生。
“之前应该还是全白的，虽然离你死去已经过了很久了，但既然之前都没有变化，现在怎么会突然有了变化……”
赵夜袂想了想，向身前的女孩问道：“达雅，最近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比如身体有什么奇怪的感觉，或者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被称作达雅的女孩茫然地摇了摇头，这种简单的意象让赵夜袂根本分不清她是在说不知道还是说没有相应的感觉。
“黑色的羽毛，黑羽……”
赵夜袂微皱眉头，心中多了几个猜测，但最终，他还是看向了自己手中升腾的黑雾。
是的，眼前的这个被赵夜袂取名为达雅的长有羽翼的女孩，在五年前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无论用怎样的方式来判断，她都已经死去了，唯一支撑着她现在还在自由活动的，便是赵夜袂手中的黑雾。
赵夜袂曾经将它称之为掌握生死的权柄，这并不算错，因为除了设计他人的死亡外，它还能够让死者复苏，以另一种方式活下去。
……虽然赵夜袂并不清楚这种失去绝大部分/灵智与记忆的复活究竟算不算真正的复活，但仅是如此也已经足够令人震撼了。
“说起来，刚刚在命运游戏的人物卡上也没有看到任何有关黑雾的信息，所以，就算是命运游戏也检测不出黑雾究竟是什么东西吗？”
赵夜袂重新站起身，幽幽地看着手中从自己记事以来便与自己相伴的黑雾，许久之后才摇了摇头。
达雅见赵夜袂久久不语，靠了过来，再次举起了手中的牌子。
“该睡了。”
“是啊，该睡了。”
赵夜袂最终还是轻叹了口气，让黑雾散去，郑重其事地拍了拍达雅的头：
“不管如何，我都会完成我们之间的契约，将你复活的。”
……
清晨，赵夜袂于早上八点准时被达雅推醒，一醒来便看见了对方正站在床边，用毫无生气的眼神俯瞰着自己。
早已习惯这一幕的赵夜袂只是习惯性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便起身下床，无奈地说道：“说起来，达雅你生前也不用睡觉来着的……所以，你果然不是人吧？”
“哦，我在问什么蠢问题，都看见你身后的翅膀了，还问这种问题。”
“那么，你是玩家，还是其他的超自然生物？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说明这个世界上不止命运游戏一种获得超凡力量的方式？”
“但根据《命运游戏新手须知V3.7修订黄金增强版》里所说的，所有超凡似乎都与命运游戏有关，所以，你是从场景里逃出来的NPC吗？亦或者是某位高位格玩家的眷族？”
赵夜袂一边根据昨天得到的知识对达雅的情况进行猜测，一边进行日常洗漱，达雅并没有对他的问题做出回答，赵夜袂也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很快，赵夜袂便从盥洗室里走了出来，看了眼时间，收拾了一下东西后便出门了。
“今天是周三来着的……”
关上门，赵夜袂想了想，走到了对面的401室，敲了敲门。
“张奶奶，你醒了吗，今天需要我给你带什么东西吗？”
门后很快便传来了声响，像是什么黏稠的液体在地板上缓慢蠕动一般，赵夜袂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因为他知道住在他对门的邻居张奶奶腿脚不便，出于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等一会儿显然不算什么大事。
无声无息的，有一张纸条从门缝里递了出来，上面还有着黏糊糊的不明液体，赵夜袂也不嫌弃，拿过来后仔细看了一眼。
“三斤人骨”
“三块完整的人皮”
“五份人脑”
面对这惊悚的内容，赵夜袂只是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说道：“张奶奶果然老糊涂了，又把牛写成人了……”
他向门内喊了一声：“张奶奶，最近牛骨涨价了，我换成猪骨行不行啊？”
从递出纸条后，门后就一直传来咀嚼骨头的声音，当赵夜袂如此询问了之后，声音便骤然变大了起来，就像是把骨头咬断了一般。
不过这怎么可能呢，张奶奶一个老人，那牙口怎么咬的动骨头呢？
它不说话，赵夜袂就当它默认了，提起放在401门口的垃圾袋就走了。
下楼的过程中，在二楼昏暗的楼道之中，赵夜袂隐隐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只是呆呆站立着，不动也不笑，等到走近了才发现是一位如同雕塑般面无表情的老人。
赵夜袂举起没有拿垃圾袋的那只手向他热情地打了个招呼：“陈爷爷，早上好啊，下来遛弯吗？”
察觉到了赵夜袂的到来，老人僵硬地转过了头，眼神骤然变得热切了起来。
“啊，是小赵啊，好久不见了，看见你，我就想到了我的孙子。”
“你长得跟我孙子可太像了，我孙子他死的惨啊，被……”
“您可别了。”赵夜袂摆了摆手，堵住了老人接下来的话：“看您这样子，年轻的时候想必不高也不帅，那您孙子想必跟您也大差不离，长得跟我能像吗？”
“我觉得吧，您还是别想这么多了，整天思念孙子，肯定是因为没事干。要不这样，住在我对面的张奶奶长得可好看了，虽然吃得多了点，但人还是不错的，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有了续弦，不就有机会再生个孙子了嘛。”
“……？”
老人的眼神变得迷茫了起来，就像是宕机了一样，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赵夜袂向他挥手告别，提着垃圾袋下了楼。
走出阴冷的楼道，清晨微熹的日光洒在身上，赵夜袂微微眯起了眼，再次感悟到了生命的美好。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邻里关系和睦很重要，虽然张奶奶因为腿脚不便总是麻烦自己丢垃圾和带东西，陈爷爷总是把自己误认成他的孙子，半夜总是会有调皮的孩子敲门，经常有人在镜子里跟自己开玩笑，但只要保持善意，就能够维持良好的邻里关系……
也正是在这时，赵夜袂忽然注意到了命运游戏弹出了两条提示。
【任务：画骨画皮难画魂】
【任务目标：击杀画皮鬼】
【任务奖励：500游戏币】
【任务：孤桥残魂】
【任务目标：击杀断桥残魂】
【任务奖励：400游戏币】
赵夜袂挑了挑眉，当做没看见关掉了系统界面，提着垃圾袋离开了。
“还用得着你提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