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刚刚洗好澡的关系,纪晨风身上的那股廉价肥皂味尤其突显。发根带着些许潮湿,不知是汗水还是水汽,抓在手里,不一会儿就将掌心也染湿了。
正常的车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坐着都不可能很舒服,更不要说跑车的后排,那简直就是沙丁鱼罐头。
双膝跪在皮质座椅上,口中呼出灼热的气息。这是大马路上,随时可能会有行人路过,甚至严善华久等不到纪晨风回去,也有可能随时下来查看情况。夜还未深,连九点都没到,我的车窗在刚刚还被人砸碎了,玻璃都来不及清理。地点、环境、时间,没有一样合适,大脑清楚地知道是错误的,身体却停不下来。
手指蜷缩着,揪紧了纪晨风肩膀上的外套。体内好像藏着一座火山,岩浆沸腾着、翻滚着、叫嚣着,将皮肤烫化,使血液蒸发。
或许是经常接触消毒水的关系,纪晨风的手虽然修长骨感,但触感并不细腻,甲缘十分毛糙,指腹也好不到哪儿去。可就是这一双手,就是这一双手……给予的巨大感官刺激,就如闪电击中腰椎一样,让人情不自禁地贴紧、颤抖、眼冒金星。
一开始邀请他上车坐,确实是想要招待他。可发现只有他一个人爽,又有些不悦,特别是……亚洲人怎么可能长成那个尺寸,这小子吃的劣质食物里绝对加了膨大剂吧?像吹气球一样就起来了,比上次黑暗里了许多客套话。
“您有什么需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的。”酒店经理哈着腰同坐在沙发上的我说话,语气堪称恭敬。
“那……床垫、枕头、床单被套、还有冰箱咖啡机这些,别人用过的,都给我换成新的。”我毫不客气地提出自己的要求。
“没问题没问题。”经理忙不迭点头,一幅见怪不怪的样子。想来他的职业生涯遇到过不止我一个奇怪的客人。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着与纪晨风的约会。可到了晚上,当我躺在沙发上看血腥恐怖片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拿起一看,是日程提醒,上面写着明天我需要与蔡聪聪一起,去郑解元妈妈的公司,陪卢岁拍他们的春夏大片。
操,完全把这回事忘光了!坐起身,我难办地揉了揉鼻梁。自从睡眠不好之后,记忆好像也越来越糟糕了。
许汐这些年没求过我什么,更何况是这种“只此一次”的请求。但纪晨风那边也是重要的约定,如果爽约,搞不好那家伙又会觉得我在玩弄他……
权衡良久,最后还是给纪晨风打去了电话。
“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风声很大,致使纪晨风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飘忽。
“码头。”
“在大排档帮忙吗?”
“嗯。”
“才下班,不累吗?”看了眼时间,我问。
“已经不是旺季,不用天天来。这星期也就来了今天一次,因为明天休息。”
听他提了明天,我讷讷开口:“明天……”
“明天?”
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忙,被打乱计划总是不可避免的。我又不是后宫里等着他临幸的妃子,凭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取消吧,明天我有事,你自己打发时间。想好了说辞,是曾经可以毫无阻碍说出的话语。
“明天下午我临时有点事,可能会忙到很晚,你……”可真当说出口,又变得犹豫起来,最后莫名其妙地给了他折中的选项,“你要不要过来找我?”
“帅哥,这边要两瓶啤酒!”
几乎是和我最后一句话重叠到一起,电话那边隐约传来食客的呼唤声。纪晨风不知道是不是被分散了注意力,没有即刻回复我。
没看到在打电话吗?不马上喝到这两瓶酒会死是吗?
忍不住想要隔空对着那名不会看气氛的食客骂脏话的程度,已经打算再问一遍了,纪晨风的声音却透过手机,从遥远的渔人码头伴着风声传递过来。
“知道了。”他好像并没有觉得这点变动会影响什么,“等会儿麻烦把地址发给我。我这里有些忙,先挂了。”
盯着被挂断的电话,我发了会儿呆,松懈了肩膀。
脑海里响起周及雨关于迷恋,关于成瘾,关于怎样彻底虏获猎物的谆谆教诲。
“当猎物进入圈套后,就要开始进一步的操作了。你需要建立只属于你们两个人的,特殊的记忆点。知道巴甫洛夫的狗吗?眼睛,鼻子,耳朵,身上的任何一个器官,都可以形成反射机制。”
“驯养他,调教他,在他的心里植入锚点,让他成为你……乖巧的宠物。”
听起来简单,实施起来却并不容易。可能,我还需要多上几节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