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妤取下斗笠，重新挂起药囊，瞬间药香取代血腥。
南珖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
凤妤眯着眼，笑着走过去。
“院长大人。”
南珖平静地盯着她，过了一会儿突然沉声说:“面具不可久戴，否则摘下犹如生撕皮囊，必将鲜血淋漓。”
凤妤的眉眼低垂了一瞬，又满面春风道:“天地宽容，它该许各种魑魅魍魉生存。”
凤妤倔强地抬头与他对视，补充道:“你发现的太晚了，你杀不死我。”因为万古界。
南珖不知她为何有这种自信，但是世间的每个人都有秘密，况且他本不欲杀她。
“你可以回头，桑榆非晚。”
踩着鲜血离开的凤妤没回头，脚步停下，自嘲一笑:“我什么都没做，谈何回头?非得人人雪胎梅正，芒寒色正?亦或舍己为天下，救世于危难?”
“若只有慈悲为怀的人才能长生，那世间早已没有罪恶。”
“你看不懂天道，就像你永远无法突破最后一境一样。”
“创造了我，就必须成就我。”最后一句被风吹散在林木之间，被无尽的时间吞噬重组，归于落叶，又似新生。
南珖眼睁睁看着凤妤走入黑暗之中。
他在原地站立了许久，细细感受着天地的一切，微风吹拂、万物呼吸、世间哀鸣。
永远无法突破么……
…………………………………………
青山峥嵘，水树风闲。
李思瑶从没见过这样的少年，沉默寡言，死板无趣，却格外吸引人，无论走到哪总是能最先被看到。
十年前第一次见便再也忘不掉，即使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一次。
远处巨大的瀑布之中，少年半蹲着立在中间。
眉眼冷峭，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高挺的鼻梁似鬼岛上最巍峨的山，此时垂眸，又浓又密的睫毛扫过眼角的泪痣，整个人显得冷漠骇人。
整整十年，少年每日都会来这里蹲一个时辰，没落下一天。
李思瑶想，他是天之骄子，鬼岛之中没人比他更有天赋，为何还要这般拼命?这样的天资即使在魂都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吧?
沈珏已经突破魂渊境六阶，早在半年前他就可以出岛，鬼药子察觉到功法到了关键时刻，强硬让他再突破一阶才可出去。
早在半年前就该见到姐姐的……
压下眼底的不满，从水中一跃而上。紫色的火焰包裹全身，衣物瞬干。
沈珏目不斜视地离开，也不知是没看见树后的少女，还是根本不在意。
李思瑶边追边喊:“沈珏，你等等我，听说最近三街那边有花灯，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少女眼里满是希冀，沈珏脚下没停，没有任何反应。
李思瑶倔强地跑到前面挡住去路。
“你听见没有?去看看吧?就看一会儿，不会耽误你修炼的。”
沈珏皱着眉，挥手将她推开，继续往前走。
许是有些生气，李思瑶用细线将他捆住，正想拉走，更强大的魂力从他身上泄出，魂线崩裂。
紫色的火焰沿着线迅速燃烧，吓得李思瑶摔倒在地。
沈珏消失在原地，李思瑶怔怔呆在地上，他要杀她，她无比确定，就在刚刚，他的杀意毫不掩饰的流露出来。
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旁边认识的人围过来安慰。
“死沈珏，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坏沈珏。”
沈珏来到鬼殿，鬼药子有所感的出现。
“我就知道拦不住你，半年便突破了一阶，果然是无垢体么……”
“只是思瑶丫头，虽娇蛮了些，没什么坏心思……可否带着她出去见见世面?有你我们也能放心些。”
少年没有反应，态度明显，他不愿。
鬼药子也知道，他一心都在那女子身上，恐怕连思瑶是谁都不知道。
对着暗处的李沪遗憾地摇了摇头，摆手准了他的申请。
沈珏终于有了些反应，恭敬鞠躬，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嘴角微微勾起。
李沪自暗处走出，大声质问:“他什么意思?若不是我孙女儿喜欢，他以为凭他一个孤儿可以配得上?”
“喜欢我们家瑶瑶的从这里可以排到魂都去，不，可以绕魂都两圈。”
鬼药子坐着安静喝茶，等他发泄完了才插嘴:“我早就告诉过你，他不会喜欢思瑶丫头。”
李沪坐下闷了一口茶，无奈道:“我能怎么办，瑶瑶喜欢，你也见到了，一天见不到他就要死要活的，我也搞不懂，怎么偏偏就喜欢他，你说他有什么好?整日一句话也不说。”
沉默了一会儿，李沪突然问:“那女子当真有他这样的天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