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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姜家住的是个三进院落, 精致干净,布局也很规整, 进正门后是祥云照壁, 一侧便是南房,踏过二门就到了内院,院中有一棵槐树, 花期已过,正是收种子的时候;石阶之上是正房, 穿过抄手游廊便是后院。

宅子虽好占地却不比苏州府, 家中公子姑娘们都有自己的院落, 在这里小辈们各住在东西厢房,东厢房为尊,历来是家中嫡长子的住所, 姜大公子不在了, 此处便应住嫡子姜澈。

但姜滢乃元妻嫡女, 论身份排行都在前头, 周氏便做主将东厢房给了姜滢, 姜澈兄妹与姜蔓都住在西厢,姜滢原想将东厢让出来,但姜澈几人却早早就将行囊搬了过去,她想着她大约也是住不了多久的,对此便没再多说。

此时,姜澈将姜滢抱回东厢房后,见她无碍便去了客堂陪苏兰照与陆知景, 姜蔓与姜笙留在房中。

就如陆知景所说, 做戏做全套, 姜滢在众目睽睽下晕过去, 他二人怎么也得在姜家多呆一刻做做样子。

不过既然大夫都来了,还是替姜滢把了脉。

虽然知道姜滢是装晕,姜蔓姜笙二人面上还是有些忧色。

毕竟在她们的认知里姜滢的身子惯来是不大好,说不得真被这太阳晒出个好歹来。

姜滢自己心里却清楚她是无碍的,她的身子除了有旧疾外并不虚弱,但大夫的眉头却紧紧皱着,神色颇有些郑重,大夫这般反倒叫姜滢心里有些没底。

不多时大夫收回手,一旁伺候的青袅将姜滢手腕上的帕子取下。

“姜姑娘可是有些旧疾?”

大夫起身问道。

姜滢一愣,她刻意让脉象紊乱,造出身子虚弱的假象,却不想大夫在脉象紊乱下竟仍能诊出她有旧疾。

“是有些。”

大夫沉重的点了点头,还未开口姜蔓便急急道:“大夫,六妹妹她身体现下如何?”

大夫摇了摇头,片刻后又问道:“姑娘可是肠胃有疾,且受不得风寒?”

姜滢如实回道:“是。”

大夫面上的神色更凝重了。

身子虚弱,又有这般旧疾,很有得熬。

身子虚弱须得补,受不得风寒也得治,偏肠胃有疾许多东西食不得,必要万分精细或才能见成效,这是个富贵病,寻常家怕是养不起,亏得是到了他们郡王手里,尚还有得调理。

“姜姑娘宽心,若是长久调理或能改善。”大夫道:“不过药方还容我回去斟酌一二。”

姜滢颔首:“有劳您。”

她对此并没有报什么希望,神医曾同她说过,她的旧疾需要长久调理,尤其在饮食上要万分精细,换句话说这是个富贵病,得像主子娘娘那般经年如一日,好汤好药的养着,方能见成效。

可她哪这个闲心,就算有,她也养不起。

虽逢幽阁每月发来的例银不少,但她都不敢乱用,她所谋太远,银钱自是多多益善。

再者这些旧疾并无大碍,不过是发作起来就难熬些罢了,她早已习惯了,何必费那些功夫。

姜蔓送大夫出去了,姜笙立在床边有些无措的看着姜滢。

她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毕竟那些年因为姜滢的刻意疏远,姊妹之间说不上几句话,像这样单独在一个屋子里相处的情况,更是没有过。

姜滢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了,青袅不知何时离开,现在房里只剩她与姜笙。

不仅姜笙有些无措,就是姜滢一时也不知该要如何与她相处。

短暂的寂静后,姜笙像是终于鼓起勇气般,上前几步轻声问道:“六姐姐,你可还好?”

窥见姜笙眉眼中的小心翼翼,姜滢心神一松,轻轻一笑:“谢八妹妹关心,我无碍。”

虽然她一直有心不与家中亲近,可不知为何,有些事好像已经在无形中发生了变化。

父亲进京前寻她说了话。

父亲说他新立了族谱,上面没有他们父女二人的名字,她当夜便偷偷潜进祠堂去看了,知道父亲没有骗她。

姜家在高祖父那一代就是单传,到了父亲这里也只有兄弟二人,早已没了族老,父亲身为家主自然有权利更改族谱。

如此一来,她好像也不必再担心牵连家中了,不论她将来可能犯下多大的事,都与姜家无关。

父亲也同她说了周氏的意思,她心中自是感念万分,日后她或许也无需刻意疏远亲人,但也不必过多亲近,免得真出了事令他们忧心,一切顺其自然即可。

姜笙因姜滢对她的浅浅一笑神情也松软下来:“那六姐姐想吃些什么?”

午饭时间已经过了,姜蔓姜滢在任家折腾了一番,都还没有用午饭,此时被姜笙这么一提,姜滢还真觉得有些饿,便温声道:“寻常便可,多谢八妹妹。”

“好。”姜笙刚要离开,又听姜滢道:“三姐姐也还未用午饭。”

送完大夫返回的姜蔓刚走到门外便听得这话,她脚步一滞,唇角缓缓上扬,却嘴硬的嘟囔一句:“谁要她管了。”

姜蔓没有再进去,折身便去了厨房。

她方才问过大夫六妹妹平日饮食该注意些什么,大夫同她说了几样有药膳,她虽不会做,但可以去盯着厨房的人做。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厨房才按照姜蔓的吩咐做好药膳,送去了东厢房。

姜蔓便在厨房里用了些饭菜,顺便等着回禀。

姜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眉眼中少了平日的傲气,添了几丝不明的笑意。

在她第不知多少次看向姜蔓时,姜蔓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你盯着我看作甚!”

姜笙收敛笑意,从怀里取出一面小铜镜递过去。

姜蔓瞪他一眼后疑惑的接过来,这才知自己脸上竟沾了些炭灰。

姜蔓神色略显尴尬,别捏的还铜镜时却见姜笙唇角轻轻上扬,她顿时便怒道:“你笑话我!”

姜笙没接话,施施然就离开了:“铜镜就送三姐姐了。”

姜蔓正要追上去便见厨房的人回来了,她便停下脚步,问:“如何,六妹妹可喜欢?”

“回三姑娘,六姑娘很喜欢,都用完了。”

余厨子面带笑意,恭敬回道。

姜蔓眉头微挑:“嗯。”

家厨是从苏州带来的,对家中情况也有一定的了解,他看着姜蔓远去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看来,几位姑娘也不像之前传的那般水火不容啊。

-

姜滢刚午憩醒来,青袅便来禀报,任夫人带任五来赔罪了。

这事在姜滢意料之中,她嗯了声便没再言语。

青袅便又道:“夫人的意思是,姑娘不必出面。”

虽然她觉得姑娘好像也没有要见任家人的意思,但夫人的交代她还是得传达。

姜滢明白周氏是在维护她,遂点头:“知道了。”

她见过任夫人,知道以周氏的能力全完能应付。

于这件事上姜家已经占足了上风,但有些事过犹不及,周氏应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没想露面,对此也并不担心。

正厅

正如姜滢所料,周氏处理此事可谓是游刃有余。

任五同她福身道歉赔罪,她淡笑着抿了口茶,在任夫人脸上的笑意快要撑不住时,才起身亲自将任五扶起来,万分和善道:“任五姑娘快起身。”

“我知晓任五姑娘不过是有口无心,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任夫人何至于此呢?”

姜家在此事上已经出尽了风头,她知道凡事过犹不及,既然人都上门赔罪了,她自然就不会多加为难,反正他们也没有吃亏,她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家主毕竟也在官场上,她要不依不饶反倒是为难了家主。

任夫人笑意不达眼底,甚至有些扭曲:“姜夫人大度不怪罪,还不快谢过!”

任五咬着牙颔首致谢,语气里满是不甘。

周氏只当未曾听出来,笑意盈盈的回了主位。

任夫人盯着周氏有致的身段,不自觉的将衣裳拢了拢。

她来之前便打听了姜家的底细,知道如今这位姜夫人是继室,还是姨娘提上来的,她打心底里就看不起,在她的想象中,这姜夫人定不会过的如意。

所以她特地好生打扮了一番想要给人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眼前的妇人与她想象中全然不同。

一身青色束腰锦缎衬得她身材婀娜窈窕,面容清美,举止有度从容大方,说她是京中哪世家夫人都不会有人生疑!

别说将人压下去,她现下都觉得自己满身绫罗珠钗都被衬的俗不可耐!

“不知姜六姑娘醒来不曾,都怪我消息不灵通,不知姜六姑娘身子不好,否则说什么也不敢让姜六姑娘跪在我家门口,唉,姜六姑娘明知自个儿身子不好,还非要这般这折腾,要真出了个什么事我们可就说不清了。”任夫人压下心中的烦闷朝刘嬷嬷示意,后者便将手中匣子打开:“这是给姜六姑娘的参,就当聊表歉意,姜夫人可莫要推辞,毕竟...”

任夫人有意无意扫了眼正厅,抬了抬下巴:“六姑娘出阁在即,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匣中的参成色还算不错,但周氏只瞧了一眼便挪开目光,淡淡道:“孩子们孝顺,见不得长辈受委屈,又怕她们父亲因此受到牵连,这才将所有事揽下前去贵府请罪,也是难为六丫头了。”

“至于六丫头的身子,任夫人无需挂怀,我姜家虽比不得贵府出手阔绰,但总不至于亏待姑娘。”

任夫人嘴角微抽:“是是是,谁不知姜夫人和善,待先夫人嫡女视如己出呢。”

装什么装,别以为她不晓得来她门前跪的那两个,可没有一个是她亲生的!

要真是大度,何不见她亲生骨肉来跪!

“对了,还没见到夫人膝下的姑娘,想必定也很出挑。”如此想着,任夫人又笑着道。

大家都是在后院讨生活的人,她又怎会不清楚后宅这些阴私,她对府中的庶子庶女都是眼不见为净,她就不信这周氏还真能毫无芥蒂!

可让她失望了,周氏面上并未有丝毫变化,只是淡声问她:“任夫人说的是哪一位姑娘?”

任夫人眉头一皱,还不待开口便听周氏解释道:“三姑娘在来京城时就已经养在了我的名下,六姑娘虽是齐姐姐所出,但如今也唤我一声母亲,我膝下便共有三位姑娘,不知任夫人问的是哪一位?”

周氏说这话时眉眼间全是柔和,无半分不满,仿若这几位姑娘都是她亲生的一般。

周氏波澜不惊的态度直叫任夫人看的牙痒痒,扯着笑道:“姜夫人忘了,三姑娘与六姑娘我都见过了,眼下问的自然是夫人的亲女。”

“喔,瞧我,一时竟当真忘了。”周氏恍然道:“不过啊,这事还是忘了的好,再三提及反倒是让任五姑娘难堪,任夫人说是吗?”

任夫人脸色一僵,狠狠瞪了眼一旁双眼微红的任五。

没出息的,净会给她丢人!

“八姑娘眼下正陪着她六姐姐,怕是不能来同任夫人见礼,待下次有机会,我定带她来给任夫人见礼。”周氏道。

说完,她身子朝任夫人的方向微侧,轻声道:“任夫人方才的话可万不要在姑娘们跟前提起,几位姑娘孝顺,我自也是将她们当作亲女看待,姑娘家年纪小经不起什么话,若被她们听着误以为任夫人有挑拨之意便不好了。”

“家主在外头公务繁忙,我们做主母的也不好让家主被后宅分了心去,家和才万事兴嘛,任夫人您说是吧?”

任夫人膝上的手攥的都发了白。

她感觉周氏在讽刺她!

姜家后宅眼下只有一位夫人,可她家呢,想到那一堆数不过来的姨娘她就脑仁疼,何谈家和!

但再愤怒她还知道她是来做什么的,若是再闹大了,家主那里更不好交代!

任夫人皮笑肉不笑道:“是,姜夫人说的是。”

“今儿天气好,我带任夫人逛逛园子,留用晚饭?”周氏温声道。

“不了,我家中还有些事,就不多叨扰了,下次再来拜会。”任夫人起身道。

别说逛园子,砸园子还差不多!

且她这破院落有甚好逛的!

“下次理应我去会拜会才是。”周氏笑着道:“既然任夫人家中有事,那我就不多留了,我送送夫人。”

任夫人刚想拒绝,便听刘嬷嬷轻咳了声,她勉强扯起一抹笑:“那便有劳。”

两位夫人相携走出姜家门口,二人有说有笑,场面好不融洽。

叫一干在外头看热闹的人瞪直了眼。

待任夫人上了马车,她脸上的笑意蓦地消散,拍了拍被周氏碰过的地方:“晦气!”

一个破落户装什么清高!

另一边的周氏一绕过照壁,边往内院走去,边朝胡妈妈道:“沐浴更衣!”

“这身衣裳拿去烧了。”

什么东西,上门道歉还想着挑拨离间,一身铜臭味都要熏死人了。

-

任夫人带着任五刚回到任府,便发觉了不对劲。

整个府中透着一股难言的死寂。

只听门房神情惶恐的禀报:“夫人,宸王妃来了。”

任夫人脸色一变:“什么!”

宸王妃突然来做什么!

“宸王妃说,要见府中姑娘,眼下就差五姑娘了。”

门房快速瞥了眼任五,道。

任夫人当即意识到什么,身子一软倒在了刘嬷嬷怀里,颤声道:“天老爷,她...她这是来给姜家那小妖精撑腰的吗?”

“夫人!”

刘嬷嬷被那声小妖精吓的眉心直跳。

任五紧紧咬着唇,眼泪汹涌而出。

凭什么,凭什么个个都向着姜六!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扶我过去!”任夫人缓过神来,急得脚下一个踉跄,看见呆愣站着的任五,气不打一出来:“我的祖宗,你瞧瞧你这是惹了多大的事啊!”

任五心中也后悔,她实在没想到姜家人敢同她反抗,早知如此,她定暗中使绊子,绝不闹到明面上来。

可眼下后悔已无用,若是宸王妃怪罪,那她以后可怎么活啊。

任五捏了捏拳头,来日方长,待她过了这一关,必要同姜六斗个你死我活!

一行人疾步来到正厅时,府中的姑娘已经跪了一地,宸王妃高坐上位,以手肘撑头假寐。

显然来者不善。

任夫人闭了闭眼,拉着任五走到宸王妃跟前砰地跪了下去。

“臣妇见过王妃娘娘。”

“臣女见过王妃娘娘。”

二人的声音落下好半晌,宸王妃才缓缓睁眼,不轻不淡道:“陈氏免礼。”

听见这称呼,任夫人心头咯噔一声,却并不敢起身。

“我前段日子无意听明郡王身边的人说,你府中在为姑娘说亲?”宸王妃漫不经心问道。

任夫人背脊一凉,她知道宸王妃所指何事。

前些日子五丫头来求她去宸王府说亲,家主当时说贸然提亲不妥,先私底下问问明郡王的意思,没两日家主便说让她们死心,明郡王没那个意思。

不曾想这事竟也被宸王妃知道了。

此时说谎无益,任夫人便如实回道:“回王妃娘娘,是有此事。”

宸王妃语气不明的哦了声,眼神有意无意瞥了眼任五。

她未来儿媳妇儿她都还没见着呢,倒先被这些人给欺负了!

还生生叫人在门前跪晕了过去,简直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

宸王妃久久不语,底下的姑娘们便愈发胆战心惊。

尤其是还没有说亲事的。

任五与姜家那事已经传开了,任五想作死她们管不着,可若是连累了她们的婚事,她们得恨任五一辈子!

不知过了过久,宸王妃才又开口道:“正好,宸王府近日也有喜事,任大人又在明郡王手底下做事,我必然得对贵府姑娘们的亲事上些心,我这里也正好有个合适的人家,如此也算全了明郡王爱重下属之心,来,都抬起头让我瞧瞧,看看哪位姑娘有这个福气?”

就算任夫人心再粗,也明白宸王妃此时口中这合适的人家,绝不是个好去处。

任家众位姑娘心里更是怕极了。

但此时此刻她们哪敢反抗,皆纷纷抬起头,甚至面上都不敢露出其他的神情,唯有紧紧攥着手中的绣帕,在心里祈祷着,冤有头债有主,事是任五惹的,也该任五去嫁!

可千万别挑中她们啊。

宸王妃的目光一一扫过,最后如她们所愿,落在了任五的脸上。

任五吓的脸色一白,嘴唇轻轻颤着。

“我瞧着,这位就不错。”宸王妃笑意宴宴道。

任五浑身力气一散,整个人趴在了地上,下意识哀求道:“臣女错了,求宸王妃饶命。”

宸王妃还未开口,她旁边的侍女便喝斥道:“大胆!王妃亲自说媒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你如此作态是为何意,怎么,你任家瞧不上王妃娘娘?”

任夫人忙道:“不,不是的...臣妇...”

“行了。”宸王妃笑意一收,缓缓起身:“既然瞧不上,那就作罢。”

她出门时王爷同她说要给任家留个余地,她可是给过她机会了。

任家不要,能怪谁呢。

“娘娘...”任夫人想要开口挽留,宸王妃却已经拂袖离开。

任五却是松了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了这一劫,殊不知她是错过了于她如今的境况来说,最稳妥的一桩婚事。

-

姜家与任家的事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但京中最不缺的就是谈资,不过十天半月,这件事便被众人抛之脑后了。

又是一日天晴日朗,姜蔓见姜滢在房中闷了多日,便与姜澈兄妹说服她出门逛逛。

以往姜滢虽也是长日闷在家中,但银霜院毕竟还算大,尚有的逛,可眼下这处一眼就能望到头似的,哪能整日关在屋里。

姜滢想着来京城后还未出门逛过街,便也没多拒绝。

用完早饭几人便出了门。

这个时辰早市还未散,就算不在主街也热闹非凡。

姜家小辈们都还未见过如此繁华,个个脸上都带着欢喜与好奇。

但即便如此,姜蔓从始至终都未离开姜滢身边,她有意无意的将姜滢护在自己身侧。

在她眼里,姜滢是一碰就能碎的瓷娃娃。

因为姜滢那张脸太过惹眼,出门时便带了面纱,可还是引来了许多目光。

姜蔓注意到那些视线,有些烦躁道:“六妹妹下次还是带幕笠吧。”

姜滢笑了笑,点头:“好。”

姜蔓有些别扭的挪开视线。

六妹妹笑起来可真是好看。

几人又逛了两条街,恰好也快到午时,姜澈便提议找个地方歇脚,用了午饭再回,这个提议自然没人反对。

他们寻了家看起来不错,价格也能接受的酒楼,他们来的时间早,座位也还有许多空着,姜澈便选了靠窗的位置,姜滢与姜蔓同坐一边,对面是姜澈兄妹。

姜滢的位置靠窗,她只需微微抬首便能见着街上的热闹。

饭菜上的很快,都是些他们没有见过的菜色,瞧着极有食欲,一番大快朵颐后,姜蔓心满意足的喟叹一声,道:“待七弟进了青嵩学院,我们可就很难再一起出来了。”

提起此事,几位姑娘纷纷看向姜澈。

姜澈稳重的脸上也多了几丝雀跃。

姜滢见此便问道:“七弟何时去学院?”

姜澈:“父亲昨日与我说,就这几日便要去考试。”

青嵩学院名额有限,只有通过学院的考试方才能进。

“那便提前祝七弟通过考试。”姜滢柔声道。

姜澈重重点头:“谢六姐姐。”

之后几人又闲聊几句,姜蔓不知从哪儿听来一个笑话正说着,姜滢被逗得莞尔一笑,抬眸时无意中瞥了眼底下的街道。

那一瞬,她的笑意尽散,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她无比惊愕的盯着那个刚从酒楼下走过的蓝衣青年。

方才那一瞥,她看见了他的脸。

“六妹妹,你怎么了?”

对面的姜澈最先发现姜滢的异常,出声问道。

姜滢这才猛地回神,急急站起来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径直从姜蔓身前绕过往楼下跑去。

兄长!

她好像看见了兄长!

她在四方潭封闭训练时,学过如何识人,通过骨骼五官大致分辨出一个人童年,少年和青中年,老年时期的模样,学到精髓的不论对方如何易容也能一眼就看出来,她在此道上并不精通,可寻常的识人眼力还是有的。

更何况兄长走时已经十三岁了,且十年之内的她不会出错!

兄长容貌长开了,就该是她方才看到的那张脸。

可是怎么可能呢,兄长十年前就已经死在齐家了。

但那张脸太像了。

等姜澈几人反应过来时,姜滢已经下了楼。

姜澈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六姐姐的速度好像过于快了。

但此时容不得他多想,压下疑惑急急追了上去。

姜滢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寻找,可放眼望去,已经没有了方才那个蓝衣青年。

她神情焦急又慌张,脸上早已挂满了泪水。

她不相信自己会看错,那张脸就该是兄长的脸,可是,为什么又不见了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和逆鳞,姜滢的弱点,逆鳞便是她的亲人,尤其是她过世的母兄。

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她几乎已经没了理智,一心只想确定那人是不是她的兄长。

完全没注意到一辆马车与她擦肩而过。

而马车里坐着一个身着蓝袍的青年,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正低头去捡掉落的。

泪水模糊了双眼,姜滢有些看不清前路,她抬手抹了抹眼角,脚下便不慎踩到了裙摆,她一个不慎整个人便朝前扑去。

“六妹妹!”

“六姐姐!”

姜澈几人追到门口见到这一幕吓的面色苍白,可偏被店家拦住:“,公子,姑娘你们还没付钱呢。”

若是寻常时候姜滢绝不会就这样摔下去,可现在她的脑海里只有方才见到的那张脸。

手上与膝上的刺痛都没能让她回神,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继续寻找,便听得前方传来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姜姑娘?”

她涣然看去,一个身影正朝她快步走来,紧接着,她的眼前出现一双堇靴和堇色衣摆,她抬头时,那人也恰好蹲下身。

四目相对,二人双双一怔。

萧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满脸泪水,神情仓惶无措的姑娘,只觉心中好似被什么轻轻的扎了一下。

眼见周围的人纷纷围拢上来,萧伸手将姜滢拦腰抱起,将她的脸藏进自己的怀中,温声安抚道:

“别怕。”

虽然不知出了什么事,但她这般失魂模样,应不是小事。

这时姜澈几人也追了过来,见着萧刚要行礼便听萧道:“先上马车。”

作者有话说:

来啦,转个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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