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总是不缺宴会, 今日这家赏花作诗,明日那家品茶打马球, 但诸如此类的宴会都有一个固定的圈子, 都是身份家世相当的人,很少会邀请新面孔。
身份高于他们的请不到,身份不如他们的不屑请。
而由吏部尚书, 也就是当朝相国家姑娘牵头的宴会,无疑已是京中最,他是她们唯一的兄弟,有护她们周全的责任。
姜家几人依次下了马车。
他们来的时间不早不晚,如此便不惹眼。
姜滢打定主意今日要格外低调。
这个帖子她并不想应,但她不得不来。
相国府的帖子,拒不得。
从姜家踏进京城的那一刻开始,就已无法明哲保身,置身事外,他们必须得融进来,适应并接受皇城的生存规则。
明郡王侧妃的圣旨一下来,就注定她要站在京中无数贵女的敌对面,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况且,她也没想躲。
她要借着这股东风,一步一步得到萧 的真心。
虽眼下他待她是有不同,但远远不够。
这点怜惜与心动远不足以让他去碰齐家。
姜滢抬眸看了眼镶嵌着金边的相国府牌匾,眼神微暗。
曾经,齐家的朱门之上也有这样的牌匾。
比这块还要贵重。
‘大将军府’是大盛第一位君主亲手提的字。
姜滢收回视线,同几人踏上石阶。
大盛的开国皇帝与齐家先祖情谊深厚,他们是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同袍,也是彼此的知己,若他们泉下有知,看着他们的后代走到今日这个地步,不知会是怎样的心情。
皇家子嗣昌盛,可齐家,已只剩她一个血脉。
“姜家?哪个姜家?”
门房疑惑的询问拉回了姜滢的思绪。
原来是姜澈将帖子递给了门房,门房却并未放行。
姜澈面不改色道:“开封府推官的姜家。”
话落,便见门房惊讶的看着几人,眼底倒是没有不屑,但这种震惊足矣让人难堪。
“怎么可能,姑娘怎会给姜家递帖子。”
门房快速的打量了眼几人,防备道:“这帖子该不是你们伪造的吧?”
言下之意是,相国府的宴会,姜家没有资格参加。
即便门房的态度并不恶劣,但为难之意却是明显。
侧妃的圣旨才过去几日,姜家的风头正盛,便是平民百姓都听过姜家的一二事,更何况相国府的门房。
他不可能不知道姜家,更不可能不知道相国府的姑娘给姜家递了帖子。
按理说,这种情形府中的主子应该早有吩咐。
只是...
姜滢眼里闪过一丝烦躁。
吩咐是吩咐了,只是吩咐的并不是让他们进去,而是在此加以为难。
这是什么样的心理呢?
大概就是给她个下马威,让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别觊觎不该觊觎的。
这位的手段比任妤高明太多,光看门房客气有礼的态度就知。
但姜滢还是觉得烦躁。
可能是在四方潭封闭训练几年的缘故,她不喜欢软刀子,要来就真刀实枪的才痛快。
可不喜欢,却不代表不会。
她轻轻拉了拉欲解释的姜澈,温和的朝门房道:“相国府姑娘的请帖我们不敢推辞,若这位小哥觉得我们的帖子是仿造,那我们这便回府,只是事后还请小哥给府中主子解释一二,并非姜家未赴宴。”
看清门房眼底的无措和慌乱,姜滢轻轻勾了勾唇。
按照正常的情况,她应该说让他回府中请示主子,于是他们只能等在门口,若她所料不错,他们这一等,起码要等到宴会开始,才会有人迎出来,假惺惺的说句抱歉,是底下人疏忽了。
而他们要了几句,她才缓缓睁开眼,本就清冷的面上更添几丝寒霜。
周围的丫鬟皆屏气凝神,不敢发出丝毫响动。
唯有替她描眉的丫鬟依旧沉稳。
良久后,她眼底的寒霜渐渐退却,嗓音清柔:“既然进来了,那就好生招待吧。”
“是。”
丫鬟领命而去。
“姑娘,如此看来,姜家的倒不蠢笨。”丫鬟放下螺子黛,声音温和:“不知那位是何时回来的,先前竟也没听到消息。”
蓝色罗裙的姑娘正是相国府嫡三姑娘,高芫。
她听得丫鬟的话,面容微滞,声音也愈发冷:“人家身份贵重,想何时归就何时归,轮得到我们打听。”
话是这么说,但她言语间却皆是讥讽。
显然,她对口中那人并无有好感,更准确的来说,是有些怨恨,和妒忌。
贴身丫鬟知岚道:“若她要护着,今日怕是不好成事。”
高芫缓缓起身,语气幽幽道:“在她眼里,没人配得上明郡王,不过是不想宸王府丢面罢了。”
“走吧,我们去会会明郡王侧妃。”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知岚听着只觉手臂发凉。
她并不担心姜家的,只担心那位...
姑娘每每遇着那位,都要落下风。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