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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苏大人立在原地呆滞了好一瞬,才飞快的扑过去握着贺晚舟的手:“你说的,不许反悔。”

贺晚舟瞧着在外头说一不二的苏大人眼尾泛红,还有意无意耸着微红的鼻尖,便什么脾气也没了,轻笑道:“嗯。”

苏三元很少笑,所以当他粲然一笑时,贺晚舟有片刻的愣神,苏大人笑起来眉眼弯弯,好像天边那抹弯月。

苏三元将贺晚舟抱到了马车里,无视枫叶的气急败坏。

然一个时辰后,贺晚舟突然叫了停。

苏三元急急看向他:“你说过不反悔!”

贺晚舟打开车帘朝外头看了眼,漫不经心道:“我说跟你走,可没说跟你回苏府。”

苏三元一怔,没明白贺晚舟的意思。

“这里风景甚好,恰有一处寺庙,我便留在此处。”贺晚舟淡淡道。

在苏三元开口前,贺晚舟又缓缓道:“等苏大人什么时候想到了理由,我再回城。”

苏三元抿着唇,盯着贺晚舟似信非信。

贺晚舟轻摇折扇,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不是你说的吗,我留下你慢慢想,总归能想到。”

“放心,我既答应了你便不会跑,但我不会等你太久,三年,是最多的期限。”

若三年都想不到,他留下便没有任何意义。

苏三元想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别的法子,只得依了贺晚舟:“好。”

总归人还在京城,他能见到。

苏三元将贺晚舟送入寺庙,一切安置妥当后,苏三元愣是在那里守了一个月,见贺晚舟的确没有离开的意思,才放心的离开。

怕有人会扰了贺晚舟的清净,苏三元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还留在京城,包括骊安公主府都不知晓。

苏三元隔三差五便会到一趟寺庙,每每都带着贺晚舟喜欢的吃食,但他始终没有想到该用怎样的理由说服贺晚舟,而贺晚舟待他也不再如往常一般亲近,总是若有若无的在疏远。

二哥生辰宴的前一天,他们吵了一架。

贺晚舟发了脾气,叫他不要再去看他,说等三年一到便会离开。

吵架的起因是贺晚舟闻到他身上有股属于女郎的淡淡幽香,不论他怎么解释是因为来时的路上遇到女郎伤了脚,他只是将人扶到马车上,贺晚舟都不听。

然后他就被赶出来了。

二哥的生辰宴,所有人都来了,只差一个贺晚舟。

看着少年郎君个个潇洒肆意意气风发,苏三元心里特别难受,若不是因为救他,贺晚舟定是这里头最出彩的那一个。

以前贺晚舟总告诉他,没有他在不能饮酒,可今日,他还是饮了。

他每次醉酒,贺晚舟都会将他抱到寝房,他多希望这一次也不例外,可他很清楚,这般情景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恍惚中,他感觉有人将他抱起,他下意识扯住他的衣袖,唤了声:“晚舟。”

然后他便记不清了。

醒来后才知,那人是刘昶。

后来再与刘昶相见时,对方总是欲言又止,他不解其意。

直到那天,他照旧前往寺庙却遇上了离家出走的二哥。

他看的出来二哥过得很好,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是赌气,嘴上说要回姑苏,可却在酒楼茶楼左右流连。

明摆着就是在等人追来。

那天雨下得很大,二哥立在雨中不知在想什么,公主便撑着伞安静的站在他身后。

那一幕他看着很是动容,他羡慕二哥得公主如此全心全意,好像不论何时公主都会立在他的身后。

二哥回头的那一瞬,眼里星辰万千。

他看着他们紧紧相拥,他看着他们携手而归,好像天地间他们只看到了彼此,而就在那一刻,他想到了贺晚舟。

若要择一人终老,他心里想的竟是贺晚舟,这个认知让他有些发慌。

他还是去了寺庙,哪怕每次去贺晚舟都不理他。

那天他全身湿透了,立在贺晚舟的面前。

贺晚舟的眼里终于不再是冷漠,他皱着眉头吩咐枫叶给他拿件衣裳,还不耐的道:“苏大人这是又要用苦肉计?”

苏三元没说话。

若你明知是苦肉计,为何还要上勾呢。

苏三元没去换衣裳。他一步一步靠近贺晚舟,贺晚舟便直直的盯着他,也不说话。

苏大人的目光落在贺晚舟的唇上,那张薄唇,曾经喂药时他碰过许多次。

像是为了印证什么,苏三元蹲下身仰头吻了上去。

贺晚舟没有躲,苏三元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惊讶还有星光。

心跳的飞快,不是应该有的频率。

苏三元彻底慌了。

他起身飞快的冲进了大雨里。

枫叶在一旁吓得目瞪口呆,他看了看慌不择路跑进雨里的苏三元,又看了看正用手触碰双唇眉眼带笑的自家郎君。

他的心里似是有跟弦突然断裂,许多想不明白的事这一刻他明白了。

枫叶握紧手中的衣裳,过了好半晌才走近贺晚舟,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贺晚舟知道枫叶看到了,但他无心解释。

苏三元今日反常的举动让他很开心,想来,他应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贺晚舟六岁时便去了寺庙,一呆就是好些年,没人告诉他心上人一定要是女郎,所以他下山后第一眼看见苏三元,便喜欢上了。

后来他意识到他的感情是不被世人所接纳的,所以他藏的小心翼翼又爱的明目张胆。

他想,若苏三元对他没有这个意思,他便将这心思藏一辈子,也护他一辈子。

可那天,他有片刻的清明时看见了苏三元给他喂药。

那是他们第一次如此亲近。

后来他昏迷的那些日子里,苏三元便一直这般给他喂药,以至于他再次醒来时,感受到了那柔软的唇瓣。

那一刻,他是欣喜的。

可很快他便失望了,因为苏三元眼里一片坦诚,没有半点旖旎,他只是为了救他。

那么今日呢,他又不需要喂药,也不需要他救他,他为何要如此做呢。

贺晚舟盯着外头的磅礴大雨,皱着眉头想,他是不是将他逼得太紧了。

那天以后,苏三元都没再出现。

贺晚舟也不急,只耐心的等。

三年之期即将到来时,苏三元终于来了。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找到留你的理由了。”

贺晚舟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这些年我试着接触女郎,可是没有一个让我有娶妻的念头。”为了证明自己某方面的取向,他还去见过楼里的小郎,可当他们一靠近,他便觉得难受。

想了许久,他终于明白。

或许与他的取向无关,只是刚好,他喜欢的那个人与他一样。

他也终于知道贺晚舟想要的理由是什么。

“我这一生,都不娶妻。”

苏三元看着贺晚舟认真的道:“你同我回府,我的府里便只有你我二人。”

贺晚舟看了他半晌,笑了:“好。”

他终究是等来了。

“不过,要再等我一年。”贺晚舟道。

苏三元:“为何。”

贺晚舟勾唇:“寺庙中有一隐世神医已帮我针灸三年,神医说,再有一年或许能康复。”

苏三元喜不自胜:“好。”

若真如此,便是误打误撞走了大运。

一年后,贺晚舟的腿没有好。

神医只道听天由命,此后再无踪迹。

贺晚舟原本还有些怅然,可瞧着苏三元一副快哭的样子,又反过来安慰他:“左右都习惯了,日后有你照料,便是坐着轮椅又何妨。”

苏三元重重点头:“我会照顾好你。”

贺晚舟原本是要悄无声息的回苏府,毕竟这种事太过张扬总会不太好,可苏三元不愿,他要光明正大的将贺晚舟接回府。

下山这日,贺晚舟被逼着换了新衣裳,不是他一贯喜爱的白色,而是一身鲜红的锦袍,袖边还镶着金线。

贺晚舟不是很喜欢这种艳丽,可当他看见换好衣袍过来的苏三元时,顿时觉得,红色应是这世上最好看的颜色。

苏三元同样是一身红袍,两人立在一处,要是在拿一朵大红绸花,就可以直接拜天地了。

贺晚舟打趣道:“你这是要框我和你拜堂?”

苏三元不理他,将人一步一步背下了山。

来接贺晚舟的不止苏三元一人,骊安长公主,苏卿,秦,刘昶,张子琰都来了。

虽无马车侍卫跟随,但光那几个人往那儿一站,便是京城最大的排面。

宽阔的青砖道上,骊安长公主公主与苏卿携手走在前面,秦刘昶张子琰在最后面,有意无意将苏三元贺晚舟放在了中间。

若再加上唢呐媒婆和轿子,就和娶亲无异了。

苏三元和贺晚舟注定不能光明正大三书六聘,今日有长公主亲证,好友相迎,也算是全了这遗憾。

隐晦而又明目张胆的安排,让贺晚舟眉眼里始终带着笑意。

多年后再回忆起这日的情景,贺晚舟都要打趣一番,每每都要气的苏三元说要让他迎一次。

苏三元始终没有放弃给贺晚舟治腿,每日下朝都要替他推拿揉捏。

可几年过去,贺晚舟的腿仍不见起色。

这日,下着小雨,苏三元穿着官服从外头抱回了一个婴孩。

苏大人很喜欢怀里的小团子,软软的,乖乖的。

他想,贺晚舟也一定会喜欢,因为他每次到公主府都抱着二哥的小郡主不肯撒手,恨不得将世间所有好东西都塞给小郡主。

据下属的说法是,这小团子才两个月,父亲犯了大罪被抄家流放,家里人皆死在了路上,官兵瞧着孩子着实可怜便送回了京城,几经辗转就到了尚书省。

可诸位大人家中皆有妻小,贸然带个孩子回去也不大像话,正愁眉不展时,看见了尚书令苏大人。

然后,这孩子便被苏大人抱了回来。

苏三元抱着小团子健步如飞往院子里走,迫不及待的想要给贺晚舟看,有了这个孩子,他们便当真没有任何遗憾了。

可是当他看到长廊下那张空空如也的轮椅时,脚步一个踉跄。

以往这个时候,贺晚舟都会坐在轮椅上等他的,且就算不等,轮椅也不可能孤零零的出现在那里。

苏三元慌了,忙四处巡视唤道:“贺晚舟!”

周围安静的可怕,无一人回答,就连平日里伺候的小厮也不见踪影。

想到自己在官场上得罪的不少人,苏三元吓得不轻,莫非是有人寻仇掳走了贺晚舟。

就在苏三元急得热锅冒油,要去通知顺天府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苏三郎。”

苏三元蓦地转身,却见长廊下那人白衣长发,手持玉扇,翩然而立。

他朝他走来,微风拂过掀起发丝轻舞衣袍飞扬,如仙如画,像极了他们第一次相见的场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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