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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纸婚

◎我爱他。我爱他。◎

闻元安摊了摊手, 城头月初照凉州似的清霜笑意,“我知道你们很气,但你先别气,我没几天好过了。”

“别看我现在有多上头, 但最后我可能会上吊。”

陈和于祗异口同声, “为什么!”

等到她们点的一整套春季菜单上来。

陈给她倒上酒, “讲吧, 怎么回事儿这是?”

闻元安端起来浅尝一口, “酒不错, ntrachet一向为人称道,难怪大仲马说, 喝这杯酒应双膝跪地并脱帽致敬,曾经司汤达也对这么一座干旱贫瘠的小山,能产出如此美味的白葡萄酒, 而倍感惊讶。”

陈小声问于祗,“司汤达是哪位啊?汤达人的上司吗?”

于祗语塞,“活跃于法国十九世纪的批判作家,你书房不是有一本精装的《红与黑》?”

“,都是装样子的, 我还看那些呢,”陈又凑到于祗耳边,“知道郭凡为什么迷她吧?小闻身上的故事感太重。”

于祗挖了小勺海胆,“元安,你刚那话怎么说的?”

闻元安重重叹了一口气,“简单来说就是, 哪怕我一天之内能转过三百个比烟花还绚烂的, 关于和于日夜东流无歇时的念头, 也抵不过我爸说一句,我老了,没用了。”

说完她就把杯里的酒都闷了下去。

陈切了一块和牛肉,“你爸这人挺要强的其实,几次我在饭局上碰见他,都喝成那样了还非说没事。”

闻元安点了下头,“所以我知道他跟我开这个口,已经是没办法了。”

于祗心里明白这个理儿,但还是想有别的出路,“就非得是郭凡吗?我哥他也……”

“我爸太好面子,他不愿人戳他脊梁骨,骂他一个女儿转两家,”闻元安转头看着窗外,飞快地揩下一把泪来,“最重要的,郭家势头越来越足,我们家却日薄西山,一长一消。早不是我能任性的时候了。”

于祗没有再说。

她很清楚闻方旬这人的左性,就连老于登门,也不肯卖面子,更何况还有理不清的利益关系。

陈拿好话劝她说,“郭凡起码还熟悉点儿,最近我爸介绍给我的都是香港同胞,光语言关就得过半年。”

闻元安怔一怔,“龚序秋能答应你和别人相亲?”

因为妈妈们的关系,她和龚序秋走的近一些,在陈嫁给他之前就近。

龚序秋虽说人贪玩了一点,但闻元安能看得出来,他对陈和对别人很不同。

就在他们婚前闹分手的那个晚上。

闻元安在图书馆里碰见他,他在翻译一本德国的文献。不好说他有多难过,但一行短句,龚序秋译了一晚上。

陈摇头,“不答应啊,他防我跟防贼似的,上回我在珠海看我那地皮,结识了一年轻富商,当天晚上他就打飞的来了。”

于祗很好奇的,“那最后富商......”

陈喝了一口酒,“他加了龚序秋的微信,说以后去深圳,一定要给他大做东道。他们一个南方人,一个北方人,把我撂在了西边。”

“......”

这顿酒喝到最后。

闻元安已经饮得太多,对着于祗和陈发表了一段,有关于“人间何事不成空”的讲话。

一会儿又揪于祗的手臂说,“你快点跟我讲,你是婚后才爱上江听白的。”

“当然,你知道我以前多烦他,”于祗诚恳地点头,事已至此,也只能往好处劝,“婚姻也许没有那么好,但也没你想的那么糟。”

她摇了下酒杯,“而且我碰见了蒋玉轻,人家现在是载誉而归。”

陈一听来了精神,“有没有热烈相拥,抱头痛哭之类的?”

于祗撇了撇嘴,然后轻轻摇头,提起蒋玉轻她总有种强烈的感觉,变化疾如旋踵,不是那个人了。

她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反倒是我劝他不要把自己看太重,他很有点傲气现在。”

陈不屑地嘁了声,“他以前就有,不是现在长出来的。”

蒋玉轻早年就是个不肯服输,一心出人头地的,现在有了点名气,内里那股子劲儿就藏不住了。

她始终认为,没有什么是突然发生的,只是你突然才看清罢了。

于祗又转头对闻元安说,“所以元安你看呐,世上本没有过不去的坎,也不存在不能结束的痛,一切只是你以为。”

但闻元安忽然撑脑袋,指腹抹了下眼尾,带着哭腔长纾一口气,“胡忠简公以言事忤秦侩,谪岭外,士大夫畏罪莫敢与谈,独王卢溪庭诗以送之。其二曰,大厦元非一支木,欲将独立拄倾危。痴儿......痴儿......”

她再也念不下去,清凌凌的嗓子里堵满了泪水,只含含糊糊地说着一句什么。

于祗凑过去拍拍她的背。

她之前隔得远没听清,现在听明了,闻元安一遍遍说的是,“我爱他。我爱他。”

于祗的眼泪也滴在了手掌心里。

为闻元安,也为她哥。

陈吃完饭就被龚序秋给搅缠走了。

毕竟她前夫一来就问,“陈,你是不是就想气死我?”

于祗说,“你们有话好好讲,别总要死要活的。”

龚序秋简直气疯了,“我跟她好好说得了?我妈要把谈家的老四说给我,她跟人说我爱穿什么吃什么,jsg教谈四儿怎么追我。”

“哐当”一声陈直接把酒瓶子砸了。

她的声音更大,“是谈四儿瑟到我面前!我能怎么说,难不成还把她的嘴撕烂?”

于祗可以想象得到,陈聊这些的时候心应该在滴血,因为她说起谈四的时候音都在颤,一对肩膀抖个不停。

摔完陈就甩步出去了。

还把刚进门的于撞了一趔趄,“哟呵!我说陈你最近是喝大补汤了?”

脚底下跟踩着风火轮似的。

于祗拿起她的包塞到龚序秋怀里,“快去追,她这个人最会的就是口是心非了。”

于看见闻元安醉醺醺地伏在桌上。

他无意识地皱了皱眉,“你们谁把她灌成这样?”

“自己喝的。”

于祗也准备走了,“不过哥,你知道她......”

这时候闻元安又突然坐端正了。

她看着面前的于,笑了一下,像一夜新开的芙蓉,“你来了?”

于说,“我来了。”

闻元安搂紧他的腰,“你别走。”

“我不走。”

于祗听见他说,但扭过脸看去。

昏黄不清的室内暖光下,于脸上是一汀烟雨杏花寒的冷色调,是说也说不上来的抱恨。

于祗拎起包往外走。

什么都不用她再多说,身在局中,她哥比她明白得更早。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是闻元安在跟他道别。

于祗才从餐厅走出来没几步路。

就看见江听白就把车横在了胡同口。

他懒散地靠在车门边,手里夹了支烟,不时就低头看一眼表。然后没什么耐心地蹙眉,隔着一长条胡同的浓稠夜色,于祗都能感受到他的烦躁。

有路过的,车技并不是那么溜的司机,生怕刮着他这辆限量版的深紫色库里南,能看出都小心翼翼绕着走。

但江听白大爷一样,熟视无睹的,不为所动地抽着烟。

有一挺直爽的大哥,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哥们儿,这不让停车,你还挡着道。”

江听白听后,也只是淡淡看他一眼,表示他已阅,但这个意见不予采纳。

人大哥又好心提醒他说,“一会儿就有交警来贴单。”

江听白吐了个烟圈,“无所谓,让他贴。”

大哥小心地打方向盘,“您就非得停这不可吗?”

江听白看着朝他走来的于祗,“我媳妇儿是一瞎子,不显眼点她找不到。”

于祗猜那位大哥是骂着娘走的。没有人能在江听白那张冰冷无情的嘴里保持精神正常。

她瞪了一下他,“你才瞎子呢你。”

江听白说,“给你发那么多微信看不见,你还不瞎?”

“那是不想回,我还在生气,”于祗自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所以您到底是干嘛来了?”

怎么每次他的示好都那么别扭?

哄人不像哄人,接人也没个接人的样子,还连骂带损的。

江听白甚至有本事,把好端端一句我爱你,生生变成于祗的噩梦。

江听白在后座摸了一阵,拿出捧洋桔梗来,直接丢到了于祗的怀里,“给你。”

于祗被江听白这送花态度吓到,他还能再嚣张一点?怎么不直接丢到车窗外边儿去!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什么别人的对象看起来都那么正常,而她要摊上江听白?

于祗矜持地清了清嗓子,“送花的时候,要绅士一点。”

“怎么?”

江听白挑了下眉,“我等你半个小时,给你买花,还不够绅士的吗?”

......够了。

够够儿的了。

于祗一路上都憋着一口闷气。

等快到小区门口时,前头有一辆奥迪堵着半天不进去,江听白不耐烦地猛摁了几下喇叭。

于祗把手撑在车门上瞧他,狗玩意儿长得是真好看。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像梅枝映在大雪地里的一点色,是折竹声中一续再续的冬夜清梦。

脾气也是真大。

她抱紧了怀里的洋桔梗。这大约是他第一次等人,也是他生平头一回送花。就不和他计较算了。

因为于祗没理他,也只好假装专心开车不说话的江听白,在这时候转过头。

他起初只想策略性地看一眼,于祗是不是还在生气,这很关键,决定了一会儿回家后,是不是该酝酿几句来道个歉。

所以他也没停留太久,只是扫了一下过去。

但很快又回过头,因为他看见于祗正用一种轻挑慢摘的眼神,长时间地审视他。

尤其她还喝了些酒,迟迟顿顿的目光里,有不自知的引逗在。

江听白被她看的不大自然,脸上微微发烫,他禁不得被于祗这样盯着。

他呼吸不畅地移开视线,故意找了点,料定于祗不敢接的话头,“这是新车,没避孕套。”

于祗果然沉默了。

前头的奥迪也识相地让开了路。

江听白刚踩下油门,就听见旁边传来一道晃悠悠的女声,“那还真挺遗憾的呢。”

“......”

作者有话说:

1、“胡忠简公以言事忤秦侩,谪岭外,士大夫畏罪莫敢与谈,独王卢溪庭诗以送之。”――《程史》记载:绍兴八年,秦桧掌权以后,决意议和。胡铨上书力斥秦桧,结果被除名贬谪,无人敢与他接近,只有王庭去作诗送别。

2、“大厦元非一支木,欲将独立拄倾危”――出自王庭《送胡邦衡之新州贬所》

意思是:明明知道独木难支大厦,却仍然尽全力支撑危局。这里闻元安用来形容自己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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