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婉烟留下了陆砚清。
白景宁笑了笑, 看向陆砚清时, 眼底多了几分打量。
眼前这个男人清眉黑目, 的确很帅,就算放在现在的娱乐圈里,颜值也不输那些当红话,故作淡定地低头继续看剧本,唇角却若有似无地弯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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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是汪野和婉烟的对手戏,导演清场后,陆砚清就站在角落里。
监视器前,场务一句“action”后,婉烟和汪野就位,两人站在一比一搭建还原的皇家宫廷内。
婉烟穿着一身滚雪细纱的软烟罗裙,发间戴着羊脂色的茉莉小簪,古风古韵,纤腰盈盈一握。
开拍的这幕戏是馨月公主对身为太子的哥哥撒娇,婉烟抓着汪野的衣角,巧笑嫣然间带着女儿家的娇俏,将馨月公主的天真烂漫发挥到极致,与她平日冷静淡然的一面判若两人。
闻导眼神专注地盯着监视器,他也感受到婉烟不断进步的演技。
看着镜头下眉眼明艳生动的女孩,似乎有那么一瞬间,陆砚清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婉烟。
那个时候,她也经常这样笑。
这场戏是馨月公主央求太子带她去见男主的剧情,婉烟既要演出未出阁公主的娇态,和汪野的互动中,又要表现出两人的兄妹情深。
这天身为男主的小将军凯旋而归,公主对着哥哥撒娇:“哥哥,你就带着月儿去吧,我就远远的看他一眼就好,绝对不给你添乱子。”
太子无奈,“父皇说得那些话,难道你都忘了?”
公主不乐意:“可齐正哥哥身为将士,为大酆朝立了赫赫战功,难道我们也要刻意疏远吗?”
太子:“......”
导演:“卡!”
汪野表现得像块木头,婉烟慢慢从戏里出来。
因为是个长镜头,一大段对白需要用一个景,忘词了就只能再来一遍。
汪野一脸歉意无辜,看着十分自责,对导演开口:“闻导实在抱歉,我刚才忘词了,要不重来一遍吧,这次我一定好好演。”
导演拧眉,似要发作,见汪野态度诚恳,只好忍着脾气,挥手重来。
婉烟抿唇,没什么意见。
陆砚清就在不远处看着,第一次这样直面婉烟对着另一个男人撒娇,即使是演戏,心里也不是滋味。
当同一幕戏拍到第五遍的时候,婉烟说完台词,汪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无辜地跟她对视,一句话也没说。
显然他再一次忘词了。
导演已经在暴走的边缘,气极败坏地喊了声“卡”。
婉烟抬眸,看向汪野,就在导演转身喝水顺气的时候,她看到他眼底意味不明的笑。
婉烟眉心微拧,巴掌已经蠢蠢欲动,又想到白景宁的告诫,绝对绝对不能在片场打人,不管是什么原因,这样传出去,对自己百利无一害。
婉烟做了个深呼吸,扭头对导演开口,态度温和谦虚:“闻导,还需要再来一遍吗?”
重拍第五遍,一直都是汪野出错,闻导本来担心婉烟的演技,却没想到小姑娘任劳任怨,反倒是这个汪野,一点也不专业,演技一般野也就算了,居然连台词都记不住!
闻导在圈内出了名的严苛,对于人物的选角,他都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当初选汪野就是觉得他的形象符合太子,却没想到这人频频失误,一下午的时间全部耗在他身上。
闻导安慰了婉烟一句,转头对汪野没好气道:“记台词是一个演员最基础的工作,你既然连这都做不到,别怪我换人!”
闻导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汪野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他神色微敛,才觉得走向不对劲。
汪野以为孟婉烟会大发雷霆,再次对他动手,那么他还击也合情合理,却没想,这人女的居然脾气转变,反倒是他先惹火了导演。
看着神情自若的婉烟,汪野冷哼一声,继而转变态度,朝现场的工作人员和导演道歉,重拍最后一次,保证一条就过。
陆砚清站在角落,目光冷冷地落在那人身上,黝黑的眼底像凝结了一层冰霜。
拍到第三幕戏时,是太子手把手教公主射箭,两人免不了肢体接触。
道具搭建的射击场上,婉烟拿着弓箭,汪野站在她身后。
场务一声“action”,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两人入戏,对着台词,汪野勾着唇笑,温热的掌心覆上女孩微凉的手背,就在调整拉弓姿势的空档,汪野以两人能闻的声音低低地调侃:“你的手真软。”
汪野依旧是剧中好哥哥的神情,殊不知,这句话却让婉烟瞬间出戏,她脸色一变,迅速从汪野手中抽回手,刚才那副女儿家的娇态荡然无存,眉眼间一片阴沉的戾气。
监视器前的导演看得一脸懵逼,而后忍无可忍喊了声:“咔!”
鉴于婉烟今天上午的表现一直不错,导演也不好发火,于是让两人先停下来休息,调整好状态再继续。
婉烟冷着脸回来,小萱连忙递给她一瓶水,刚才拍戏的全过程,她都看在眼里,那个汪野分明就是故意捣乱。
小萱:“婉烟姐,那个汪野真是太过分了!”
小萱回忆起上一次在片场,婉烟甩汪野的那一巴掌,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就该多抽他几个大嘴巴子!
婉烟面色阴沉地径直去了洗手间,挤出洗手液,手心手背一遍一遍地冲洗,小萱在一旁跟着,感觉到她周身笼罩的低气压:“婉烟姐,你还好吗?”
要是换做平时,遇到汪野故意六次ng,婉烟一定会动手。
婉烟垂眸,面无表情地在冷水下将手冲刷干净,淡声道:“武力解决不了问题。”
见多了婉烟用武力解决问题,小萱忽然傻眼了。
洗完手,婉烟抬眸看向身后,没看到那人,她才问:“陆砚清呢?”
小萱先是一愣,记起婉烟的叮嘱,忙附和道:“陆大哥刚才还在这,可能也去洗手间了吧。”
婉烟没再多问。
此时的男士卫生间内,汪野哼着不成调的歌,慢悠悠地从隔间里出来,面前忽然出现一道人影,还未等他看清,汪野眼前刮过一道冷风,便被人抓着衣领直接掼在了冷冰冰的墙上。
紧跟着有什么东西扣在他脑袋上,黑压压的挡住他视线,汪野意识到是话。
到了餐馆,这个点刚好人很多,一楼大都是学生模样的人,老板娘带着两人去了楼上的包间。
五年过去,这家店的老板一直没变过,老板娘是个自来熟的人,看到陆砚清的第一眼便觉得熟悉,等到了包厢,婉烟摘下帽子和墨镜后,老板娘眼睛一亮,笑呵呵道:“我就说怎么越看越熟悉,你们之前一定来过我店里吧?”
陆砚清点头。
婉烟没说话,以前她每次来a市找陆砚清的时候,他都会带她来这里吃饭。
老板娘继续开口:“之前见你们的时候还是几年前呢,现在应该结婚了吧?”
婉烟:“......”
陆砚清笑而不语,没有解释,倒让那老板娘越发笃定。
老板娘走后,婉烟觉得包厢里有些闷,于是去开窗户,再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陆砚清正帮她擦拭餐具。
直到菜上齐,婉烟看了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不是陆砚清故意做给她看的,还是有些记忆跟习惯一直深埋在脑子里,已经成了习惯。
婉烟吞咽着米饭,心口却像是堵了块沉甸甸的石头,看到陆砚清往她碗里夹菜,婉烟眉眼间的情绪淡然:“你这是干什么?”
陆砚清的动作一顿,“我以为你看出来了。”
婉烟眼尾微扬:“什么?”
陆砚清注视着她,眸光认真的过分:“我在追你。”
婉烟:“......”
一顿饭吃完,两人却没说几句话。
这家餐馆离婉烟住的酒店并不远,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前行,路上多的是饭后散步的情侣,还有带着孩子的一家三口,两人混迹在其中,竟多了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江边也有人相拥亲吻,婉烟看到这一幕,忽然有些羡慕。
她看着身旁的男人,语气很淡:“你消失的那五年,去了哪?”
婉烟想,这一定是她最后一次问。
江边的晚风吹着,簌簌的响,格外宁静舒适。
陆砚清垂眸,认真道:“第一年我加入了特战队,第二年我接到特殊任务,当了一段时间的卧底。”
婉烟抿唇,她或多或少猜到了。
陆砚清的语速不急不缓,出生入死的那几年他经历了无数枪林弹雨,如今活着回来,对她重述一遍,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说:“后来案件侦破,我在疗养院秘密休养了一年。”
陆砚清一字一语说得认真,夜晚的凉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
说到最后,陆砚清看着她,眼窝深邃。
婉烟憋着鼻尖的酸涩,有些艰难的开口:“那你有没有想过,这对我不公平。”
陆砚清薄唇微动,竟无法反驳,心脏都快要裂开。
婉烟明白,这句话,她或许等不到那个她想要的答案。
陆砚清不知道,婉烟会不会原谅,五年前,在国家和她两者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
每一次面对死亡的威胁,他和兄弟们都会提前写好遗书,而他的每一封信上,只有一个名字,孟婉烟。
两人沉默无话,婉烟也越走越慢,直到陆砚清停下,长腿弯曲,半蹲在她面前。
他说:“上来,我背你。”
今天在片场的时间有些长,那双拍戏的鞋子并不合脚,脚后跟磨出了水泡。
她什么也没说,但陆砚清却知道。
婉烟看着他,神色怔怔,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最想要什么。
说她偏执也好,没有志气和尊严也好,她只想屈从于现实的温暖。
她抿唇,沉默地靠上他的背。
陆砚清背着她起身,两人谁也没说话。
街上不知是从哪家店里传来的音乐,轻柔舒缓的歌里唱着:“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背上的人一直很安静,陆砚清以为她已经睡着。
直到耳边传来女孩轻轻柔柔的声音,她像在问他,又像在问自己。
“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作者:这本有存稿,所以大概什么时候在一起,我开文就定好了,在一起后发展事业,还有撒糖!千万别弃文!我太卑微了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