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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47

山下的村民说,这地方曾有一大片紫藤花林,今早起来一看,竟莫名其妙成了一片荒郊野岭,别说是紫藤花林,连半片花瓣都看不到。

江寻鹤半跪在地,五指轻按地面,指尖传来一丝微弱的妖力,是温绿娆死前留下的一缕,此外别无任何感应。

“青鸢,你灵识比我强,你来看一看。”

沐青鸢依言上前,闭上眼仔细感应。

“除了那幻妖的妖气,还有一股很弱的……”她轻轻蹙起眉,将灵识扩到极致,正在努力辨别,“……还有一股很弱的……煞气?”

江寻鹤面色凝重。

若只是温绿娆逃到了这里,为何妖气中还会掺杂着一丝微不可闻的煞气?而且若非将沐青鸢带到这来,自己不一定能察觉到。

“多谢,幸亏有你。”他暗中留了个心眼,想起之前在客栈中,也是因为沐青鸢的强悍灵识,才得以指导众人斩断蛛丝,不由对她的过往多了几分好奇。

“青鸢,你的灵识是与生俱来的吗?”

“是我娘。”沐青鸢颔首,“我娘的家族,专修灵识,准确来说,应当是家族遗传。”

专修灵识的家族?

江寻鹤有所耳闻,但如今修真世家汲汲于器修符修,对于灵识反倒并未那般在意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沐青鸢将碎发绕至耳后,淡淡道:“专修灵识,而不修外器,这是最容易,沦为炉鼎的。”

江寻鹤微微一怔,这是他头一回听她面不改色地说起沉重的过往,不由歉然:“抱歉,不该提起这个的。”

“没关系。”她回头正看见两道人影从山坡后走来,拍拍他肩道:“看,小蝉师妹回来了。”

江寻鹤一早收到她的传音符,四人便在这山头汇合。他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浑身还是完好无损,没掉一块肉,连个疲惫不堪的黑眼圈也没有。

堂堂江门宗少主大人吊了一夜的弦松了下来,飞快转身掏出随身携带的纸笔,给父亲送去八百里加急的千里传音家信。

“小妹一切无碍,请父亲放……”

“放放放――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啊?!”暴躁的男高音从千里传音符内穿传出,“快让小蝉跟我说话!”

江寻鹤有点委屈,他忙前忙后,尽心尽职,累得好几天没睡好觉,父亲怎么就没关怀一句,哪怕例行公事说一声“干得不错”也行啊。

心里默默含冤,他的肩被人拍了拍。

“辛苦了,少主。”沐青鸢笑眯眯道:“这一路对我们都很照顾,回去在家住大人面前,我们必会如实禀告。”

江寻鹤耳廓有点红,木木地“哦”了声,很快收拾神情。

“小妹,来,跟父亲说话。”他将千里传音符递给江衔蝉,“父亲也很焦虑。”

江衔蝉的耳朵立刻被一阵男高音震聋:“不顾死活单独行动,你嫌自己命长吗?!”

……不是的爹爹,还有景箫陪我啊。

“你一人自顾不暇,还要连累同伴性命垂危,你这自以为是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传音符后刷一声,听动静是江云逸抖开他那把专行家法的扇子,“回来之后,你先跪个三天祠堂吧。”

江衔蝉不敢反驳,闷闷地“哦”一声,安慰自己,至少在原著情节里,她这个女配也是因为娇蛮不听话被罚的。这样一来,大体情节没有半点偏离,说明她的任务完成得很完美。

“小妹,”等她将千里传音符收起,江寻鹤严肃问道:“你们昨日,在这里遇到了幻妖?”

江衔蝉愣住,她昨天被系统坑晕了过去,还没想好该怎么应付这个问题。而原著里,景箫并未出现在这段剧情……

“你指的是,那只绿衣服的幻妖?”抱手站在一旁默立许久的少年开口,轻描淡写道:“她逃到这里的时候,正巧被我们遇上了。”

话说到这便戛然而止,并不准备添油加醋地再补充点什么。江寻鹤接下话:“然后呢?”

“然后,就死了。”语气平淡,就像是在江门宗时,去后山捕获一头赤羽枭或去迷途崖底猎杀一只人面蛛,那般理所当然。

“不过,这是侥幸。”在江寻鹤提出质疑前,景箫展颜一笑,与那些拐弯抹角着炫耀战绩的初入门小弟子无异:“那妖物不知为何有点走火入魔了,当时已是强弩之末,换做任何人都能得手。”

江寻鹤心里猜测,约莫是温绿娆修为太低,受不了温嫣然强悍的妖力,导致内丹自爆,又误打误撞地自投死路,正好遇见他们两人。

如果真是因此走火入魔,无论是她无声无息的死亡,还是这片山坡上残留下的煞气,都能得到解释了。

不经意间闻到一股栀子花香,一左一右,两股香味交叠在一起。江寻鹤一低眼,就见他们两个越过自己走到了前头,有一种藏着秘密似的默契。

他不动声色地一笑,招呼其余人跟上,“回王府,下午便出发。”

“诸位这么快就要走吗?”淮阳王如初见时那样坐如松柏,身后一幅画猛虎下山图的座屏,只不过幽黄的灯光一打,这头叱咤风云的猛虎竟显露出几分暮年不再的疲态与沧桑来。

江寻鹤执礼道:“既然诸事已尘埃落定,我们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淮阳王也没有多加挽留,颔首道:“今次的事,确实有劳诸位仙长。只不过,还有一个人,希望仙长也能关照一下。”

他叹气,脊梁似乎弯下去了那么一分:“那孩子,他执意要走。”

找到温不弃的时候,他已经整好行装,简单的衣物盘缠背在背后,准备不告而别,在偏门处被江寻鹤拦住了。

他垂着眼皮,好似抬起目光,也要花费莫大的力气,“……还有什么事吗?”

他脖子上露出一根红线,挂的是一枚琥珀,里面存放着温嫣然的死魂,是当时被江门宗众人救下的。当时妖物横行,情况混乱,只来得及抓住一魂一魄,淡紫的光,被琥珀温柔地包裹着。

或许过个五十年,五百年,她能重聚人形。不过哪怕再次醒来,也是时移世易,当初无话不谈的三姐妹,也早已成了陌路之客,永远也见不到了。

故人凋零,如风中落叶。

“郡主还在昏迷着,不去看一眼吗?”

他木然地摇了摇头,抬脚往门外走,像是在逃避。

江寻鹤叹气,唤住他:“江湖凶险,带上这个。”

巴掌大的桃木符朝他飞去,年轻人麻木的脸露出惊讶的情绪,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怔然道:“你、你们为何……”

“不是我们,是郡主,我们只是在上面施了点道术。”江寻鹤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在你被关在柴房的时候做的。”

他紧紧攥着桃木符,眼角殷红,随即转头用袖子一抹,仿佛下了恩断义绝的决心,头也不回地出了偏门,跨出门槛的一刹那,彻底将这段有缘无分的孽缘斩断。

树后露出一抹佝偻的人影,负手远远望着。

王府一下子变得寥落起来。

清漓郡主的新欢,一条波斯犬被主人遗忘在一旁,趴在台阶上晒太阳。几只鸽子落至庭院内,啄食着地上的黍粒。

黍粒规则地排成一条长线,鸽子一路啄一路往前,直到撞上一抹阴影。

景箫像一尊雕像,保持这个姿势,坐在台阶上,不动如钟。鸽子试探地往前跳了几步,但陌生的气味压过了他掌心黍粒的诱人香味,鸽子扑腾着翅膀要飞远,却被少年凌空抓住。

鸽子在他掌心挣扎,翅膀下出现一缕焦黑,一路席卷上去。

这个活泼的生灵,正在被什么东西吞噬。

或者说,是因为碰到了什么邪祟,肉身正在灰飞烟灭。

在它殒命的前一刻,景箫松手让它飞远。他垂下扇羽般浓密的眼睫,出神地盯着砖缝里一只正挣扎着搬家的蚂蚁。

不知是不是上回一怒之下使了“无间地狱”的缘故,他现在有点克制不住体内的煞气,像鸽子这样弱小的生物,根本不能靠近他分毫。

他闭目静神,识海风平浪静,上次毫不留情的教训,让这群邪物安分了好久。

第一回真正知道该如何用“错骨”,是在好几年前,忘了自己有没有十岁。数不清的鬼怪张牙舞爪地从地底爬出,一开始是害怕,而后是无措,最后他发现……它们在臣服于他。

他心脏在澎湃跳动,摸索着让这些阴物进了识海。没有人告诉他,这是一门禁术,但他无师自通了。

或许在歪门邪道上,他才会有如此高的天赋。

少年仰起头,后脑轻轻抵着柱子,他这样子绝不能让江门宗其他人看见,只能独自在这枯坐。

至于这枯坐要多久,得看自己何时能把煞气压制下去,或许是一个时辰,或许是十个时辰……

云霞的光影在庭院内流转,像不知不觉流逝的时间,静得可以听见落叶声。景箫在漫长的等待中独自睡了过去,迷迷糊糊地又感觉有人在耳畔说话。

“……该吃饭啦……”

他一睁眼,江衔蝉的脸出现在眼前,纤长的眼睫被镀了层温柔的霞光,正伸手碰上他的肩,想把他推醒。

柔夷般的手碰上他的肩膀,竟让他大脑空白了一瞬,因为他身上的煞气还没干净,她素来大大咧咧不知设防,只要蹭一下,半只手都能腐蚀掉。

景箫猛地坐直,抓住她手。

“好痛!”她吃痛,不住回缩着手,抱怨着:“你干什么啊?”

她的手还是白皙滑腻的,没有受到半点误伤。是自己不知何时压下了煞气,还是她压根没有碰到自己,只是他的反应太过激烈了?

江衔蝉放弃挣扎,她约莫又踩上他哪根神经了。

不知他一个人在这做了什么,又一副气色不足的模样,她差点就想关切地给他上一杯红糖水。

“别随随便便碰我。”他把她手一甩,又虚脱般靠上柱子,睨眼看她:“会死的。”

吓谁呢?她可是有系统金手指的人,一天攻略不下你,这个号就不会下线。

“你不问为什么?”他低低喘了口气,迎着霞光的瞳色变浅,泛着琥珀一样的光。

也许他有心事想跟人倾吐,奈何一直找不到倾吐对象,抑郁症患者就是这样被孤独捂出来的,江衔蝉顺水推舟,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为什么呢?”

景箫眼帘一眨,眼中琥珀一样的色泽淡了下去,重又变得子夜一般乌黑。

这种阴暗肮脏的秘密,会有人想知道吗?就连他自己,也在这片险象环生的泥潭中挣扎,不知何时才能停止这种永无止境的痛苦。

他脑袋又转过去,“你不要知道,为好。”

衔蝉:“……”耍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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