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里充满清冽的甜味, 不再是苦涩的中药味, 安楚楚如愿以偿的吃到了糖, 可此时像只小鹌鹑似的, 双手捂着脸不敢抬头,莹白的耳朵尖也已红透。
身前的人慢条斯理的起身,只有气息有些不稳,江鹤川的唇色本就偏淡,此时竟也沾了点粉。
而耳边那道脚步声就在这时停下来,换完衣服下楼的林萱禾刚好看到眼前的一幕,整个人惊愣在原地, 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大。
她刚才没有看错,江鹤川吻了一个女孩,看那道身影,好像是安楚楚。
为什么,这两个人难道真的在一起了?
林萱禾紧咬着嘴唇,心脏像是被人攥在手里,不断收紧。
安楚楚此时脸红的像番茄,滚烫的血液直冲脑门话了!
水田里,林萱禾穿着胶鞋,有些艰难一步一步地移到江鹤川身边,轻声道:“我来帮你吧。”
江鹤川微垂着眼,正熟练地施肥,听闻耳边的动静,他动作未停,目光不咸不淡的扫她一眼,瘦削的薄唇微张,语调平平:“随便你。”
男人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想多分给她一秒,林萱禾握紧了手里的肥料,尽力挥洒出去,可脑子里却还在回想刚才她看到的一幕,那画面像是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子里,一把将她推到深渊。
从小到大,她费尽心思地想要留在他身边,而他身边的位置,却被安楚楚抢了去。
似乎有安楚楚在的地方,就不该有她的存在。
林萱禾深知自己不是正牌的安氏千金,所以处处效仿安楚楚,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取代她。
在安父眼里,她做到了,可是对于江鹤川来说,她做得再多,到头来都是无用功。
现如今,江鹤川有意跟她拉开距离。
林萱禾定了定神,又在泥泞里跟着他,虽心有不甘,可还是抱着那抹渺茫的念头,轻声开口道:“我刚刚看到了,你跟安楚楚在楼梯口.”
“你们......”
江鹤川手上施肥的动作未停,英俊的眉眼间满是凉薄,他唇角扯了扯,语气带着淡不可闻的笑意,“亲我女朋友,有什么不可以?”
林萱禾似乎还不知道,他跟楚楚交往的事。
江鹤川承认得很快,似乎并不打算隐瞒,林萱禾的心瞬间凉透,她唇角微收,本来想装作若无其事地笑笑,却发现自己哪还笑得出来,她的语气有些冷,面无表情地反问,语气微带讽刺:“就因为她会跳舞吗?”
林萱禾忽然想到两人交往的理由,觉得可笑至极,江鹤川把她当做别人的替身,想必安楚楚也没能逃过,如果真的是这样,两人又有什么区别,这样一想,林萱禾又觉得自己没有输给她。
闻言,江鹤川的脸色冷下来,沉黑如墨眼底染上一丝戾气,微压的薄唇透着凉薄的意味。
他唇角微勾,笑得有些残忍,“错了,是因为你跟她一样会跳舞。”
江鹤川的声音没有夹杂一丝情绪,一字一语犹如利刃,在她心上一刀一刀凌迟。
林萱禾张了张唇,妆容精致的脸瞬间一片惨败,眼底闪过不可置信。
江鹤川没再与她废话,随即上了岸。
江鹤川当初答应林萱禾的追求,是因为她跳舞的某一瞬间,跟照片上的那个人有一瞬间的相似,但短暂的糊涂之后,他又恢复了理智。
有些人可以相似,但终究不一样,后来分手,他都对林萱禾残存着一丝歉意,过分草率的答应了对方的追求,但之后林萱禾所做的种种,终于把他对她仅存的丁点耐心给耗没了,以至江鹤川见到她,眼里只剩厌恶再无其他。
江鹤川上了岸便去对面的池塘找楚楚,一回头便看到小姑娘此时也正看着他的方向,黑葡萄似的眸子一眨不眨,腮帮子也气鼓鼓的。
两人的视线隔空交汇,女孩愣了愣很快低下头,假装看着池塘的鸭子,脚尖一下一下踢着草丛里的小石头玩。
她看到了?
江鹤川眉心微蹙,觉得自己好像处理的还行,他淡定挑眉,唇角勾着抹笑,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安楚楚觉得自己不是小心眼的人,可看到林萱禾主动接近江鹤川,那股不安全感也随之冒出来。
她才发现,自己的心眼也有比芝麻还小的时候!
她差点忘了!
林萱禾可是江鹤川的前任!那个从小到大,处处模仿她,又跟她作对的死对头。
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不过看林萱禾的反应,江鹤川应该没说什么好话,要不然她的脸色也不会那么难看。
安楚楚欣慰之余,还是有些好奇,两人说了什么。
安楚楚一边协助林予初将鸭子赶上岸,心里还在嘀咕,不多时,眼前忽然盖下一道阴影,她抬眸,便见某人正站在草梗上,懒洋洋地歪着脑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两人的位置隔着一个小土坡,林予初作为电灯泡,心领神会,朝楚楚递了一个眼神,似乎在说:“我先走你一步,留给你俩单独发挥的空间”。
安楚楚眨巴这着眼,装作没看懂好友的眼神,动作慢吞吞的跟在她身后,却不想,林予初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的就没影了。
池塘边就剩下她和江鹤川两个人,旁边还有小鸭子嘎嘎嘎的叫声,格外应景。
安楚楚脚踩着石板准备上去,却不小心滑了一下。
面前的男人忽然弯腰,长腿屈着,半蹲下来,向她伸出手臂,尾音温朗悦耳:“妹妹上来吗?哥哥拉你。”
某人眉梢眼角带着极淡的笑意,一句哥哥妹妹,清晰又带着柔意,外人看来礼貌又亲切,毫无距离感,安楚楚咽了咽嗓子,耳朵尖都发麻。
这种时候,就要看谁比谁更淡定。
于是她不甘示弱地微扬下巴,故作镇定地将手放在他掌心,黑白分明的杏眼笑得弯成月牙儿,笑眯眯的开口:“谢谢哥哥。”
小姑娘软白纤细的手放置掌心,江鹤川唇角小幅度的扬了一下,轻轻捏了捏,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安楚楚被他拉着上了岸,两人牵着的手也随之分开。
后面的摄影大哥将镜头扭转,却只拍到了两人分开的一幕。
安楚楚跟林予初走一块,两人笨拙的赶着鸭子,林萱禾的兴致不高,一言不发地走在一行人后面。
当注意到江鹤川与安楚楚刻意分开的背影时,神色愈发冷淡。
回去的路上,一行人路过一处池塘,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提醒,大家可以下去捕鱼,为今晚加餐。
听到一旁工作人员的提醒,江鹤川语调懒洋洋地说了句:“没兴趣。”
方靳函也不太擅长。
林予初之前和楚楚捕过鱼,所以有点经验,此时扒拉着楚楚,小声道:“楚楚想吃鱼吗?”
安楚楚抿唇,点点头:“想吃!”
上次两人捕了鱼,只拿到镇上买了,还没吃过呢。
林予初跃跃欲试,眼里光芒熠熠:“那我们一块下去。”
安楚楚刚要说“好啊”,头来就来,走在悠长的乡村小路上,几个年轻人又说有笑,林予初一直是个小话痨,跟方靳函打打闹闹。
江鹤川背上有工具,手里还拎着篮子,不多时身旁多了一个人,是林萱禾帮他撑着伞。
江鹤川抿唇,见到她,眼底的笑意收敛,又是那副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林萱禾扯了扯唇角,语气有些自嘲,轻声道:“你以为是安楚楚?”
江鹤川冷冷淡淡的收回目光,脸上虽是笑着的,可笑意却未达眼底:“你倒是阴魂不散。”
林萱禾眸光一顿,脸色不大好看。
安楚楚刚从工作人员那里接过伞,本来要去找江鹤川,一回头便看见伞下的一男一女,林萱禾的动作又比她快了一步。
安楚楚懊恼地皱着眉头,拿着伞只好自己用,但看着那伞下的两个人,怎么看都觉得碍眼。
江鹤川做事一向雷厉风行,不是那种藕断丝连的人,他和林萱禾交往的时候甚至连手都没有牵过,如今看到两人同框,她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却还是相信他的。
林予初拿的那把伞有些小,于是安楚楚蹬蹬蹬跑过去帮方靳函撑着伞。
伞是透明的,昏黄的天光穿透伞骨,影子斑驳地落在女孩身上,方靳函本就高,安楚楚站在一旁为他撑伞便有些吃力,他十分绅士地拿过楚楚的伞,替两人撑在头是上火吧?
看着小姑娘头头是道的分析,粉唇一张一合,可爱的不行,江鹤川抿唇,深怕自己忍不住又亲下去,于是俯身,温凉的指腹安抚似的蹭了蹭她的唇瓣,语气温柔的不像话:“嗯,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安楚楚低头唔了声,嘟囔道:“都听我的吗?”
江鹤川笑,很有耐心:“嗯,都听你的。”
居然这么好说话,小姑娘眼底溢出笑意来,傲娇的双手叉腰,小下巴微扬:“那你不准再跟林萱禾说话了!”
“要不然,我就......”
小姑娘挥舞着小拳头,声音软绵绵的,毫无威胁性。
江鹤川勾着唇笑,宽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地抱住她的小拳头,柔声反问:“你就怎样?”
安楚楚气鼓鼓地哼了声,像只小老虎似的威胁:“本姑娘就再也不要你了!”
女孩的性子软软糯糯,江鹤川微垂着眼,黑眸直勾勾地眼前这个凶巴巴的粉团子,胸腔里溢出笑来。
他眸色渐深,喉结上下滑了滑,沉声道:“好,都答应你。”
“只要你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