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得朝气蓬勃，不像两万年的老神仙，反而像个毛头小子。
蓝姬错愕地看着他，突然明白了过来。
是的，喜欢不喜欢、累不累，他自己应该最清楚，她为何要去替他觉得累，他自己做选择不就好了。
沉思良久，她扭头继续往前走。
司徒跟上去，望着她的发梢，耳根微红。
他觉得前面的风景真的很好，若能一直这么与她走下去，那就更好了。
萤灯目送这二人离开，突然有些迷茫。
她扭头问酆玄：“爱到底是什么？”
酆玄想了想：“是惦记吧。”
这算什么回答，惦记都不算一种感情，而是一种行为。
她无语半晌，还是感慨地道：“希望他们这次能花好月圆。”
天上的神仙岁月漫长，除了完成凡间的祈愿，剩下的功夫要么是喝茶钓鱼，要么就是谈情说爱，谈就谈吧，甜甜殿里的这几位怎么还都这么坎坷。
这边蓝姬和司徒有了好苗头，那边山芙和御星就打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御星脸都黑了。
山芙执着团扇笑：“这话不该我问你？我的人好端端地干着活儿，你推他做什么？”
“我没推！”御星气急败坏，“我就撞到了他的肩，又不重，他就跟没长骨头似的摔下去了。”
说着，狠瞪了旁边的美貌仙君一眼。
“咱们讲道理。”山芙护着人道，“你多少年的修为？他多少年的修为？你这么一撞，他能受得住才怪了。再说，你没看见他手里还捧着祈愿卷吗？”
云鹤仙君为难地扯了扯山芙的衣袖：“您莫要生气，都是我不好，我没注意看路。”
“怪不到你头上去。”山芙摆手，又看向对面的人，“是他故意找茬。”
“我？！”御星咬牙，“你可真是鬼迷了心窍了。”
他扯过云鹤手里的祈愿卷，刚想说这高度完全不至于挡住视线，结果对面的山芙突然皱了皱眉，手也放在了肚子上。
“仙子没事吧？”云鹤仙君关切地问。
御星冲上去，一把将他推开，抱起人就吼：“司徒呢？司徒哪儿去了？”
春山先生伸出脑袋来道：“他和蓝姬都没回来。”
“那还有谁能给看看这是怎么了？”御星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打转。
“你少给人添点气，她也就无碍了。”春山嫌弃地道，“天天吵闹，别说是不舒服的人，就算是我这把康健的老骨头，也快被你吼散架了。”
“不是我先吼的。”御星气结，声音还是越说越小。
山芙翻了个白眼：“我方才只是肚子不舒服，眼下被你晃得头也晕了。”
御星咬牙：“我这不是为你好？你这人，好懒和黑白一个也不分。”
说着，还是将她放在了院子的凉椅上。
云鹤凑过去，十分体贴地给山芙递了茶。
山芙对他一笑，转头却对御星冷下脸：“别在这里碍我眼。”
御星：“……”
他气得当晚就收拾小包袱，怒意高涨地冲出了甜甜殿。
山芙没拦，看他彻底消失在了门外，才对云鹤也冷下脸：“你也一样。”
刚高兴没一会儿的云鹤：“……”
“山芙。”有人喊她。
她不耐烦地回头，想说谁来都滚啊。
结果就见酆玄捧着一颗巨大无比的神石对她道：“有事想请你帮忙。”
收敛表情，山芙蛇行过去接过石头：“这忙一看就能帮，说吧。”
酆玄轻声与她详说。
山芙慢慢瞪大了眼：“可那个，天规允许吗？”
“没说不允许，那就是允许的。”酆玄道，“大不了事后再禁止，新规也不管从前事。”
山芙沉默，掂了掂这石头的分量，还是点头应下了。
于是萤灯正在入定修炼的时候，突然就感觉时空一转。
她晕眩地睁眼，愕然地看见了自己的太奶奶。
这老人家她只在黑白相片里看见过，乡里带她的婆婆时常给她讲故事，说她的太爷爷太奶奶都是战场上的英雄。
那个年代打仗很苦，没吃的没穿的，很多人都死在了雪原里。
而眼下，她抬眼看过去，太奶奶正与三四个女兵一起在雪山里摸索，似乎在找食物。
萤灯尝试着捏了一个诀。
仙光一闪，仙术生效。
能用！
她激动得手都有些颤抖，连忙捏诀变出了甜蜜蜜奶茶店，一边起灶煮芋圆，一边调配牛奶。
那几个女兵很快就注意到了这里有间铺子。
她们目露怀疑，手里的武器都攥得牢牢的，伏在旁边观察，没有贸然靠近。
萤灯一句话也不敢说，只闷头做奶茶，做好的杯子排在柜台上，不一会儿就码了三排。
她的太奶奶看了两眼，小声道：“就一个女娃子，没得别人，我过去看一哈，要是有埋伏，你们就跑。”
“深山野林怎么可能有店，你莫去。”
“她那边有吃的，我去看一哈，万一运气好喃？”
鼻尖嗅着香甜的气息，她太奶忍不住了，撑地而起就朝她走过来。
萤灯屏气凝神地看向她。
活在自己睡前故事里的太奶奶，原来曾经也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姑娘，生得好看，瞧着还念过些书。
她戒备地看着自己：“你在做啥子东西？”
“奶茶。”萤灯递给她一杯，“你试试？”
香甜冒热气的东西，就算是毒药，饿了好几天的人也敢往嘴里倒。
结果这一倒，她震惊了：“啥子哦？好好吃。”
里面居然还有汤圆，糯糯的，还有甜豆红豆。
太奶眼眸大亮，抓着柜台问她：“你哪来的这些？”
萤灯勉强镇定地答：“仙法变来的。”
这是实话，但念过书的太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显然不信这个说辞。但她喝了半杯奶茶，又吃了半杯芋圆，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她犹豫地看着萤灯，又回头看了看远处埋伏的战友。
“我这里还有很多。”萤灯小声道，“不要钱，都可以拿。”
“咋可能，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这辈子都没吃过的，香甜又管饱，咋个可能不要钱！”太奶急了，“你不要豁我！”
“没有豁你。”萤灯放出了自己的方言乡音，“我豁哪个都不得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