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昭听着，还是不以为然。
他有极高的出身、尊贵的地位，有谋算、亦有掌天之能。
输在这里完全只是因为运气不好。
若他将唤风诀分成两段，或者出手再果断些且不要与她说那么多话，今日之事就已经成了。
只差一点，就只差那么一丁点。
颓丧地低下头，天昭被捆仙绳捆了个结结实实。
萤灯看了他一会儿，把人先关了起来。
“前头的济世灯呢？”她问。
“也被他们动了手脚，但御星和司徒已经救下来了。”酆玄道，“没灭。”
若是灭了，战场上数千位神仙都会落下轮回道。
萤灯想了想，跟着他一起去了前线。
济世灯原本只笼罩着他们这方的人，萤灯上去跟控制法宝的宴清耳语了两句，宴清突然就扩大了灯光的范围，将敌方神仙也罩了进来。
“妇人之仁。”对面领头的金仙嗤笑。
他们现在最大的筹码就是济世灯，神仙不陨，兵力无穷。可这两个丫头片子，居然好心到来救他们这边的人。
“听我号令。”金仙举高旗帜，“尔等已是不死之身，且一战到底，不胜不休。”
他身后的神仙齐齐应下。
御星见状，有点担忧地看向酆玄：“你要不劝劝她？”
酆玄一边挥剑一边问：“劝什么？”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我们残忍。”御星指了指后方的济世灯，“对面的神仙都在这里复活，会把这里攻占下来的。”
酆玄其实也想不明白萤灯为什么要这样做。
但他道：“她应该有她的道理。”
御星：“……”
敌方的神仙已经在灯下复活了七八个了，瞧着酆玄也靠不住，御星就自己飞身过去，打算防御。
结果飞近一看，那几个神仙都坐在原地发愣，半天都没动，眼珠微微摇晃，似乎还没从神陨的恐惧中脱离。
“早先的大战里我就发现了。”萤灯抱着一大捆绳子过来道，“死而复生的神仙都有战后创伤应激，不可能那么快重新投入战斗，不止我们，他们那边也是一样。”
所以即使让这些神仙在他们这边复活，也不会对他们形成前后夹击的攻势，相反，因为知道自己不会神陨，对面的神仙也就不会那么谨慎小心，他们的伤亡会更重。
甚至那几个领军还会唆使他们自损神魂，而后复生过来。
萤灯招呼好宴清和蓝姬，将呆立不动的神仙都送回原生城池休养，而后便紧盯着济世灯下的空地。
果然，没过半个时辰，三个金仙都复活了过来。
他们活太久也太平顺了，没想到死亡是这么恐怖的事，一时间站在光里忘记了行动。
萤灯一甩手里的捆仙绳就将他们捆成了三个粽子。
“你们拿着，看见那几个主要的神仙就捆。”她将多余的绳子往旁边塞，“剩下的人，继续去前方迎战即可。”
战事激烈，但不知为何，对方很快就没了士气，酆玄提剑直入，几乎没遇见什么抵抗，就将领头的几个统统斩杀。
原本按照计划是日落时就休战的，但因为打得太过顺利，酆玄一直切到了半夜，对方最后只剩了几百个神仙狼狈逃走。
他兴致勃勃地回去后方，想跟萤灯商议明日的战事。
结果就听见她说：“打不了了。”
“什么？”酆玄皱眉，“我们人手不够了？没关系，我一人也可。”
“我说的不是我们。”她哭笑不得地指了指，“你已经把十二金仙里的十个都凑齐了，剩下那俩等不到他们回去，估计不会再有战意了。”
酆玄侧眸，这才发现营地大门口的梁上挂着十一个粽子，个个眼神呆滞，还有浑身发抖神魂不附体的。
虽然看不懂怎么回事，但他转头还是先夸了夸面前的人：“厉害。”
萤灯原本还装端庄呢，被他这么一夸，嘴都咧到了耳根：“是吧？也就是我，能想出这么一招，不然可还要打好久去了。”
说着，乐颠颠地把天昭带了过来。
天昭正在牢里盘算剩下的兵力有几成把握可以营救自己，扭头就看见自己刚结盟的金仙们整整齐齐地在风里晃荡。
他眼下抽搐，没能控制住情绪地咆哮：“你又做了什么？！”
“一点小事。”她摆手，“大局已定，天昭上神，你也该得你应有的惩罚了。”
闭了闭眼，天昭咬牙：“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萤灯倒是不着急。
她拖出了那破破烂烂的莲台，与酆玄一起站了上去。
天昭斜眼看着，想说这玩意儿又便宜又难看，鬼才想站上去。
结果萤灯就将他吊在莲台下头，带着飞上了半空。
“……”还不如站上头呢。
三人一起飞过了重云，飞到了云顶九霄之下的普通城池之上。
“你不会以为带我来游街，我就会难受吧？”天昭冷笑。
萤灯俯视着下方，问他：“你看见了什么？”
“城墙上巨大的天平。”天昭扫了一眼，“破晓城的城主当初三跪九叩，才从我这儿将这宝贝求了回去，这是权势的象征，若没有它，破晓城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城。”
萤灯点头：“你说得对，它很厉害，任何一个人进入城池，都要被它控制而后做出选择，哪怕是我和酆玄也一样。”
天昭哼笑，想说云顶九霄上的至宝，哪是他们能……
话还没说出来，他眼眸突然聚焦。
破晓城里站满了神仙，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的，像蜂巢上的野蜂。
这些神仙都在朝城墙的方向涌动。
他们接二连三地飞上墙头，靠近天平的位置，而后捏诀施法，似乎想将天平给挪走。
“荒谬。”天昭不悦地道，“这法宝岂是他们能挪得动的。”
的确，那怕是上万年修为的神仙，一道仙光过去，天平也纹丝不动。
但第二道光，第三道光，冲向那巨大法宝的仙光越来越多，天地光芒大盛，眨眼之间，方才还巍峨矗立的巨大法宝，就发出了一声撼天动地的巨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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