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异世界吗……真是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城堡一层，听着泽林的叙述，法兰茜斯卡轻轻点头。
虽然狩魔猎人讲述故事的水平还不如三流的吟游诗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说流水账，平淡无奇且枯燥乏味，好奇心最重的小孩子估计都不愿意听下去，而且泽林只是挑了几个他认为有用的事情。
毕竟他的记忆还没有好到可以准确记下一个月内每一天发生的事情，搞得女术士经常要打断他的叙述然后问几个问题，才能清楚泽林究竟想告诉她什么故事。
但精灵法师还是从一堆平淡的话语中找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和一个科技与魔法水平都很落后的世界比起来，你能平安归来反而更让我意外。”
法兰茜斯卡向后仰在座椅靠背上，两手交叠在一起。
她不像其他的人类女术士一样，举手投足间皆可突显出不一样的优雅，家族最久远的人类贵族在礼仪和气质上也只能望其项背。
整个大厅中只有一根树立在桌面上的蜡烛提供光源，显得异常昏暗——
“这是兄弟会说好的报酬，我还没忘，你们狩魔猎人看重的不就是这点吗，看看吧，最好的钱币，不是那些被切下边角的劣币。”
说着，泽林接过法兰茜斯卡递过来的钱袋，单手掂量了一下，随后他皱着眉头解开系在钱袋上的麻绳，闪闪发亮的金币映入他的眼帘。
法兰茜斯卡说的的确没错，都是优良的钱币，但却不是他预想中的钱币。
“为什么是尼弗迦德弗朗，我以为会是诺维格瑞克朗，别以为我不知道，尼弗迦德最近大量发行金币，一枚硬币里面的含金量越来越低，这些弗朗马上就要变得比奥伦币还要不值钱。”
泽林摇摇头，将钱袋放在木桌上——“只能买下一把好剑……我还以为术士兄弟会会一如既往的用克朗来支付报酬。”
“时代正在改变，Vatt'ghern，也许到最后，从巨龙山脉到瑟瑞卡尼亚，所有的土地都只会使用一种钱币。就像曾经的黄金时代一样。”
法兰茜斯卡不置可否的翘起了嘴角——“如果你认为这些钱币太少，有没有兴趣再接一份委托，同样来自兄弟会。当然，不是全部人，主要是我和威戈佛特兹，不过报酬同样很丰厚。”
“如果你们想让我去干掉几只怪物。然后把它们身上能用来当做炼金材料的部位带来，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泽林算着钱袋里面的硬币，一边应付法兰茜斯卡一边考虑这些钱币能不能让自己买到一把陨铁制成的狩魔猎人钢剑。
有些怪物不能用银剑对付，必须用钢剑，而且还必须是陨铁——流星落到地上还残留其中的铁制成。
至于为什么非要用陨铁才行，泽林在接受试炼的时候就被告知这件事，不要看到怪物就拿着银剑上去乱砍一通，这都是先辈狩魔猎人总结出的经验，他只能遵守。
“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了，外面的传送门不是我开启的。”法兰茜斯卡笑了笑——
“但你不会以为会有两名大法师会特意为一名狩魔猎人，扔下实验室中的曲形管和蒸馏器，跑到荒郊野岭的废弃城堡中听老鼠叫？
打开一个悬停在半空中的椭圆传送门可不是什么小把戏，能做到这一点的。不管做的有多么差劲，他都不会是一名三流术士，更不要说这道传送门会在我们的世界上戳一个洞。但就像你所见，这里没有第二名法师，传送门也不是我开启的。”
泽林眯起眼睛，他已经猜出答案。但答案过于难以置信，难以置信到他不愿意说出口。于是他只是静静的等着，等法兰茜斯卡继续解释。
“没错，传送门就那样出现了，没有任何人施法，也不需要任何人引导，在满月的时候，就那么……咔嚓一声，我们的世界上又多了一条虫洞。”法兰茜斯卡两手一拍——
“然后你就脸色苍白的从这个洞中钻了出来，还带着一匹马，兄弟会的猜想没错，这道传送门非常不稳定，就像仙尼德岛上，海鸥之塔Tor Lara中的传送门一样。不过它足以让活着的生物通过传送门进入我们的世界，这个结论让人不安。”
“的确让人不安，说不定又会有一个新的种族发现传送门，然后通过传送门进入我们的世界，将刚刚站稳脚跟的人类像曾经人类对待精灵矮人一样，赶到森林和山谷中去，或者被直接扔回海中。”泽林耸耸肩——
“但这又和你的委托有什么关系呢，这是术士们要关心的事情，不是狩魔猎人的事情。”
法兰茜斯卡没有在意狩魔猎人的话，而是继续说了下去——“Tor Lara的传送门正好处于仙尼德岛之中，它被专业的术士安全看守着。而且它相比玛哈坎的这道传送门要稍稍稳定一些，兄弟会能将它封闭起来。
但玛哈坎不一样，我们甚至都不知道这里的传送门什么时候会开始活跃，它的活动周期是多少，它的能量波纹能扩散多大范围，它的开启范围最终能扩展到何等地步。
除了满月时期是它最容易陷入活跃期之外，我们对它一无所知，艾瑞图萨学院的教授们想要对传送门进行进一步研究。”
「我明白了」泽林抬起手制止法兰茜斯卡继续用专业名称轰炸他的耳朵，他顺着精灵法师的解释说了下去——
“但那些术士教授们时间宝贵。于是他们需要一名值班人等在这里，在传送门开启的时候通知他们，是吗？
抱歉，我不认为我是会被束缚在荒山中的长工，任何人都可以传递消息，一两个矮人，给他们些金币，我想他们肯定乐意在满月的时候跑到城堡中为你们观察传送门是否开启。”
“听我说完，狩魔猎人，不要打断我。”法兰茜斯卡否定的伸出中指向下一按——
“就像刚才我说的，这道传送门不止会让我们发现，同样会让另一端的种族注意到，会对它进行研究的不只是我们，明白吗，我认为这个世界承受不了第二次……蝗虫的入侵，除非有种族愿意集体下海。”
泽林叹了口气，两手一摆——“不要和我卖关子，直接告诉我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然后我们再来谈报酬的事情，我不喜欢前 戏，我更喜欢直入主题。”
“很好，我也喜欢这样。你活着穿过了这道传送门。”精灵法师雌鹿似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狩魔猎人，她伸出拇指对着外面指了指——
“传送门下一次活跃的时候会指向什么地方谁也不知道，就像钟摆一样，世界的位置也在不停的变化。
虽然最终会回到原本的地方，但那时很久后的事情，也许一年，也许两年，说不定会是一百年。
兄弟会希望下一次传送门开启的时候，你能到传送门另一边，确保不会有种族发现它。”
“就是这样？”见法兰茜斯卡点头，泽林两手抱胸深吸口气，闭上眼思索起来。
很明显，这不是解决一两只怪物，猎杀几个魔物那样简单的委托，对此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对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没人知道，这项委托的风险不小。哪怕是面对高等吸血鬼，泽林至少也能清楚他究竟要对付什么样的敌人，可另一个世界，他的知识毫无用处——“让我好好想想……”
“我会给你时间考虑的，狩魔猎人，这是兄弟会能支付给你的报酬。”法兰茜斯卡将一张清单放在桌面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我不指望你能现在就给我答复，只要在下个满月前做出决定即可，好好考虑一下吧，泰莫利亚的泽林。”
说罢，女术士站起身，走向城堡门外。
泽林的眼角捕捉到传送门开启的光芒。
几秒过后，城堡中彻底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时不时吹过墙壁裂缝的冷风发出的呼啸声，还有门外母马喷出的鼻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