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that's why I 悲愤!

法兰克王国783年五月，不莱梅下了一场小雨。<br/>　位于易北河支流的威悉河旁，就是一座1000平米左右的大教堂，当然，这是教堂的主体部分，在教堂周围，还有供客人居住的小屋、讨论经义的小花园和仓库。<br/>　大教堂的基台是一个高达3米的石包夯土的底座，走过三十三级方石台阶，便是大教堂的门口。<br/>　教堂主体被一条壕沟与建立在底座四周的一圈石质围墙包围，背靠威悉河，两面环水，只有一面能正常进攻，但就这一面，由于教堂的地形，还是得仰攻。<br/>　一只木底的靴子踩在了方石板上，溅起了几滴昨夜的春雨。<br/>　马罗维努斯心中满是悲愤。<br/>　马罗维努斯从未想到，曾经对他那么器重和亲爱的阿尔昆会这样对自己，看看，看看他做了什么——他叫来了两个侍卫把自己从行宫中扔了出去！<br/>　天父啊！从小到大，马罗维努斯从未受到过这样的耻辱！<br/>　三十年威悉河东，三十年威悉河西，阿尔昆，开尔文，你们都给我等着，等我当上了大主教，等我成为了罗马教宗，到那时候，就该我叫人来将你们驱逐了！<br/>　踩着一级级的长梯，穿过教堂巴西利卡式的长廊，马罗维努斯走进了他平常抄书和研读的写字房中，七八个侍从僧也在其中，他们一一站起与他行礼，但他却像没看见似的一路疾走着。<br/>　到了位置前坐下，他整个人又突然安静下来，过了四五秒，他拿起一旁的杯子，猛灌了一大口水才停下他疯狂跳动的心脏。<br/>　“我交代你的事，怎么样了？”马罗维努斯拦住一个侍从僧，面色凶狠地问道。<br/>　那黑衣的侍从僧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开尔文神甫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白天就下乡传教和主持法律，晚上就和僧侣们讨论经义，没找到什么把柄。”<br/>　“该死的！”马罗维努斯一把揪过了年轻侍从僧的耳朵，对着他的耳眼子吼道，“你个该死的弗里斯兰人，你不配成为天父的信徒，混蛋！去给我把拜日经第十二段抄写五十遍！”<br/>　那黑衣侍从僧屈辱地离开了，出了门，他左右看了看，脸上浮现出憎恨的神色，随即向着开尔文的房间跑去。<br/>　“波鲁拉！波鲁拉呢？”马罗维努斯继续向着剩下的几个侍从僧喊道。<br/>　一个侍从僧颤颤巍巍地站起：“波鲁拉他，他还在外面，不知道在干什么？”<br/>　闻言，马罗维努斯先是一呆，随后深吸了一大口气，缓缓吐出：“抱歉，我的朋友们，我最近心情有些急躁，请见谅。”<br/>　安定下心神，重新坐回到椅子上，马罗维努斯提起羽毛笔，想继续抄写拜日经，但没写两个字，他又放下了笔。<br/>　马罗维努斯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刚刚太过火了，只是，他控制不住自己。<br/>　在那个开尔文神甫到来之前，自己是不莱梅大教堂的明星，是最年轻的长老，才四十二岁，不仅在经义上颇受教士们敬重，也非常虔诚，除了不太擅长主持乡村法庭外，几乎没有缺点。<br/>　当年，马罗维努斯听说，不莱梅的大主教暗地里说他身体不好，如果得了什么病，他宁愿返回家乡罗马涅，而不是待在这个又冷又湿的地方。<br/>　到时候，大主教将向查理殿下举荐马罗维努斯为下一任大主教。<br/>　那是一年冬天，马罗维努斯还记得感染了风寒的大主教拍着他的肩膀说：“我身体多病，你要努力啊！”<br/>　这不是钦定是什么？我亲耳听到的！<br/>　可自从半年前那场撒克逊大叛乱后，一切都变了，自从那个赛里斯教士开尔文来到不莱梅，一切都变了。<br/>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开尔文的经义水平就从原先的粗糙超越了绝大多数教士，教士们都喜欢幽默温和的开尔文，讨厌严肃古板的马罗维努斯，尤其是年轻的侍从僧，他们几乎全部成了开尔文的拥趸。<br/>　不仅如此，这个真名为真慧的神甫，还掌握着一支强大的武力，来自他的领主汉堡伯爵冯。<br/>　天父啊，为什么我就没有这样强力的领主盟友？<br/>　于是，在小半年的时间里，开尔文带着这支军队，亲自剿灭了七支土匪，并组建了乡村的民团和哨塔，几乎以一己之力安定周边的治安环境。<br/>　他将战利品公平且合理地分配给了士兵和农人，还时不时到不莱梅教区的乡下传教，顺带也会调解纠纷，主持审判，同时还能医治疾病，为人祈福。<br/>　于是，在以菲尔茨为首的几个长老的推动下，开尔文快速当上了主祭。<br/>　真慧的声望越来越高，这样下去，恐怕等老主教去世，自己也成不了新主教，最重要的是，开尔文还比自己小三岁！<br/>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br/>　马罗维努斯简直是妒火中烧。<br/>　本来他只是暗暗地给真慧使绊子，以正常新来者的想法来说，不应该是忍气吞声，害怕给同僚留下不好的印象吗？<br/>　但这个开尔文真是智慧太低了，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挑明了，还要拉着他去大主教主持公道，逼得马罗维努斯不得不低头。<br/>　这开尔文也不知道会什么魔法，这种情况下，大家不都应该觉得新人不友好，需要敬而远之吗？<br/>　结果呢，反而更多人喜欢他，马罗维努斯每次经过开尔文的房间，里面挤满了听课的侍从僧，表达感激的农民，前来捐献的商旅还有讨论经义的其他主祭。<br/>　回到自己的房间，空空荡荡，大猫小猫三两只。<br/>　凭什么啊！<br/>　马罗维努斯双手死死地捏着斜面写字台上的木板，眼神凶恶，几乎是恨不得要杀人的模样。<br/>　“马罗维努斯长老？”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br/>　“嗯？”马罗维努斯一抬头，却见是他最信任的侍从僧波鲁拉，“怎么样？交代给你办的事情如何了？”<br/>　“长老，咱们能去后面谈吗？”波鲁拉压低了声音，侧身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我发现了开尔文主祭一个天大的秘密。”<br/>　“哦？”马罗维努斯的眼神瞬间亮了，他探头看了看那几个仍在抄写的侍从僧，向波鲁拉点了点头，前往了书架后面的起居室。<br/>　躲在书架后头，马罗维努斯透过书卷空隙瞧了一眼外边的侍从僧学徒，便压低声音问道：“什么秘密？有证据吗？”<br/>　弯下腰，波鲁拉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羊皮纸，低声说道：“这是城外一个农民从一具尸体身上弄下来的，那具尸体应该是夜宿的时候，被群狼给吃了，但身上的东西基本都完好无损。<br/>　那个农民找到了这封信，不不不，应该说密约……”<br/>　波鲁拉将那卷羊皮纸递给马罗维努斯，而马罗维努斯迫不及待地展开了纸卷，他越看越心惊，也越看越高兴，最后，他合上了纸卷，整个人仿佛升华了一般。<br/>　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马罗维努斯小心翼翼地收起了羊皮纸：<br/>　“开尔文啊开尔文，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