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想:她讲得有那么生动吗?
大概是有的,因为她感到自己背脊也沁出一层薄汗,又穿越心脏传递到她鼻尖。
还有后腰的那一圈湿疹,灼烧一般开始痒起来,皮肤都发烫,带着一种细细绵密的疼。
铜炉里的焚香大概快燃尽了,南潇雪的体香反而越来越分明。
直到安常讲述完梦里的一切细节,屋里有一两秒诡异的寂静。
“喔。”南潇雪这才点点头:“这样啊。”
安常点头:“嗯,就是这样。”
南潇雪瞥一眼安常工作台上的瓷瓶:“你在修什么?”
“宋代的一只青釉玉壶春,不是什么名家之作。”
“你修得倒认真。”
刚才她在这等了好一会儿,眼前的姑娘始终埋着头,肩膀躬着,连呼吸都一丝不乱。
安常:“嗯,它是不是名家之作,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它残破了,我把它修补好,如此而已。”
南潇雪:“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她往屋外走,走入那绵绵的梅雨之中,脚步之轻灵,绝不是寻常人该有。
安常只望了一眼那背影,便重新埋头执起自己的小狼毫,她调的颜料真的半分钟也再等不得了。
投入工作前她的最后一个想法是:原来幻象的消失是这样的。
她还以为会像小时候看过的《西游记》一样,嘭的一声化为一缕白烟,逐渐弥散在空气中。
没想到还是这样实打实走出去的,还挺写实。
今晚因为跟幻想中的南潇雪聊了这么一会儿天,安常的工作拖到将近一点才完成。
走到那条河边,无论是石桥之上还是旧屋檐下,都再没有那个穿瓷青旗袍的身影了。
看来幻象一晚只出现一次。
安常问自己:若幻想中的南潇雪又出现了,你要做什么?
她发现心里有个很大胆的想法——她想吻一吻南潇雪。
她知道在所有粉丝心目中,南潇雪是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包括毛悦和小宛在内的一切粉丝都默认了南潇雪将独美到老。
但对安常来说,第一她对现代社会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实在不算南潇雪的粉丝,第二她心里总忍不住把南潇雪与自己在修的那只瓷瓶对应起来,瓷瓶内壁的那一点朱砂红破坏了整体的清冷感,就如今晚南潇雪一脸孤傲,却双手垂在身前做出臣服又诱人的姿态一般。
都让她敢于生出这个大胆的想法——下次若是幻象中的南潇雪再出现,她便直接吻上去。
反正幻想中的人,除了她其他人看不到也听不到,也不可能叫人来抓流氓,对吧?
作者有话说:
大家都回来了好开心~=v=再次手动感谢小天使【照海】的浅水~
******
感谢在2023-03-28 16:58:06~2023-03-29 16:5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浅水炸弹的小天使:照海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活森、阿瞒潜水中、潜水小书迷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DetectiveLi 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拾壹壹五 3个;啊啊啊 2个;---、百思不得姐、春季限定特饮、zddddulmer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5334167 78瓶;锅包肉 20瓶;LM 16瓶;顾橋 12瓶;san 10瓶;犯困就喝凉白开 8瓶;阿瞒潜水中 6瓶;优雅洗碗工、微月弦 5瓶;夜的第七章 4瓶;大聪明本人、巴恩斯坛子酒 3瓶;QR8r、魚好像沒了 2瓶;阿芷、被窝里的猫、泉蚨、辛方未、来奕碗粥、茴香水龙头?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水乡的生活安逸,没什么太过耗神的地方。
安常到家已经一点多了,简单洗了个澡,倒也不算太困,坐在书桌前把笔记本电脑搬出来,登上上次那个心理咨询网站。
嗯,敬业,果然还在线。
安常花了六十块钱,点进上次的对话框:【你好,我又来了。】
咨询师章青:【南仙的幻象又出现了么?】
看来网站对所有患者都有病案记录,不用再讲述一遍前情,这让安常感到放松。
【对。】
【这次是在哪?】
【在我工作室。】
【与你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是么?这次你们产生了交流?】
【嗯,她跟我说话了。】
【说什么?】
【问我认不认得她,我又对她讲起我做过的那两个梦,她好像……还挺感兴趣的。】
【你是什么感觉?】
【我想吻她。】
安常想起近在她面前那张泛香气的薄唇。
【……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觉得她是真的么?】
安常想了想:【从感性上来说,我觉得她十分真实,我好像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感受到她皮肤散发出来的温度。但从理性上来说,我又知道她不是真的,因为我一个朋友是她粉丝,告诉我这段时间她正在邶城舞剧院筹备新演出。】
她问:【我的情况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
【建议您到线下来面诊一次。】
对方发来工作室位于海城的地址。
安常犹豫了下:【如果我痊愈了,那幻象就会消失对吗?】
【如果您恢复得好,是这样。】
【那如果我一直不治疗,会怎么样?】
【不建议您这样,也许您的认知障碍会越来越严重,直至影响您的正常生活。】
【好,我知道了。】
【建议您尽快就诊。】
【嗯。】安常并未约定一个具体时间,只含糊的说:【到时见。】
病是要治的,她才二十五岁,可不想真出现什么严重的心理障碍。
只是她默默想,等到南潇雪下一次出现后,再去海城做咨询吧。
她实在好奇,那张看上去凉薄的唇,吻上去会是什么感觉?南潇雪看上去那么真,应该不会像影子一样吻不到吧?
吻上去,是否就像她所修的那只玉壶春瓶,青瓷间一点朱砂红,清冷间泛起丝丝的魅意。
南潇雪幻象出现的时间不固定,有时一两天,有时一周。
第二天一早起床,安常对文秀英女士提出严正抗议:“不要再拿姑嫂饼糊弄早饭了,你要实在不想做,我网购点速冻包子回来吧。”
走到博物馆,刚好遇见小宛,拎着两只油汪汪的肉粽:“早啊,吃早饭了吗?”
“分你一只?”
安常摇摇头。
她其实不习惯与人太过热络。
保持着表面的君子之交就好,一旦交了心……
罢了,安常不愿再想下去了。
小宛问她:“听说今天镇长要带参观团过来了吗?”
安常:“你舅舅说的?”
小宛点头。
小宛不是宁乡本地人,家离得倒不远,因为她舅舅在所辖宁乡的地级市工作,才把她安排到了这儿的博物馆。
她比安常还年轻,大学刚毕业,二十二岁,至于这么年轻为什么甘愿到宁乡来埋没青春,安常没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