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素手递来叠成豆腐块的新衣裳，杨怀临怔了下，只听到沈妙之平和的声音。
“你这身黑衣服沾了血虽然看不出来，但毕竟有气味，换下来的好。”
杨怀临“嗯”了声，接过衣裳背着她换好，复又拿出些散碎银子放在桌上：“我这段时间不会回来的太频繁。”
沈妙之没多想，随手将碎银子收起来，提笔画图纸，打算弄个小吃车之后卖小吃。糕点可以自产自销，作为主要售卖的东西，偶尔还可以卖蜂蜜和腌制肉类。
暮色未至，杨怀临如往常离开，没惊动孩子们。
杨瑾隔着门听到沉稳的脚步声认出是杨怀临，偷偷追出去，拦下他询问：“我已经在县书院登记过，下个月若是通过入学考试便要去县里读书，爹近来很少回家，是不是为了……”
杨怀临做出噤声的手势制止他说下去，手覆在他瘦小的肩膀上，沉声道：“不要担心，你就把自己当做是普通的孩子好好读书。”
“我知道了。”
杨瑾目送杨怀临转身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家门口崎岖的小路，眸底恢复一抹沉稳，与那张稚气的脸却有几分违和。
晚饭前，沈妙之将小吃车的图纸画好，找到村里的木匠帮忙。
木匠仔细看了看精细清晰的图纸，觉得新奇又意外：“这图纸上的东西我从未见过，妙之，你是从哪里见过这种东西？”
这些年来自己为不少人做过东西，却从未见过这种带轮子的木车，中间有些夹层能藏东西也能固定，很是精细。
村里人都会找木匠做一些家具或农耕工具，沈家离木匠家很近，邻里邻外的也就相熟。
“我这几天上县城，看见有人推着这种车卖小吃。”这是沈妙之的借口，她总不能透露自己是穿书来的，那不得被当成妖怪抓起来打。
木匠挠了挠头有些摸不着头绪：“你给我比划有多大。”
沈妙之大概比划小吃车的大小，木匠用尺一边测量一边记下，跟她讨论小吃车实物的细节。
“大哥，这图纸上的小吃车能做吗？”
“能是能，不过你这东西有点复杂，我会用最好的木料给你做结实，所以成本价不会低。”
“能做就行，要多少银子？”
木匠看了下图纸和测量小吃车大小后写下的内容，拨动算盘细细算给沈妙之听。
沈妙之咂舌：“这么多啊？”
木匠点头，之前她分猪肉给自家的人情自己还急着，这已经是自己给的最低价，别的也帮不了她。
沈妙之从荷包里掏出一些碎银子称给木匠，突然花掉一笔银子，心里仿若在滴血的疼。
回家后，沈妙之把杨怀临弄回来的蜂巢处理一番，分出一部分蜂巢和一罐蜜卖钱，剩下的都留着做蜂蜜枣泥糕。
木匠那边做小吃车三两天好不了，沈妙之隔天带着提前做好的糕点先去县里试水。
她一路边逛边走，寻找人多热闹的街道。
自己身边的包子摊，蒸笼热气蒸腾，还有些卖肉和菜的小贩，人虽然多，但糕点很难有竞争力。
前方不远处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人比肩叠迹。那条长长的宽巷店肆林立，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齐全，伙计们打着哈欠招待进进出出的人。
沈妙之上前摆摊，花样精致的糕点还冒着热气，枣香四溢。
路人闻着味观望沈妙之的糕点，并非大块的豆腐块形状，反而做成各式各样的花卉形状，看起来很美味。
沈妙之趁机吆喝做生意：“卖枣糕嘞！新鲜的蜂蜜枣泥糕！第一天买一斤送半斤，免费试吃！枣泥糕……”
有乞丐听到“免费”，穿着一身破烂衣裳走近沈妙之，颤颤巍巍伸过手：“能给我来点儿吗？”
“给你！”沈妙之毫不吝啬递给他两块枣泥糕。
感慨这世道，荒年当前粮食短缺，村民们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而那些被迫露宿街头乞讨的人就更可怜。
乞丐吃完枣糕，又递给沈妙之两个讨来的铜板，让她再来两块。
这一幕落入马车上的人眼里，送走开张的第一位客人，沈妙之再度吆喝起来，声音清脆一时吸引来许多路人回头。
“蜂蜜枣泥糕，免费试吃！”
马车经过她摊位的时候慢了下来，里头的人隔着帘子好奇出声道：“你所说的试吃是真的么？”
那道声音珠圆玉润，很是悦耳，说话人又坐着马车，证明是个有钱的妇人。
沈妙之不吝啬送给马夫和马车里的人一些糕点，小嘴抹了蜜似的说道：“夫人，这蜂蜜枣泥糕味道甜，能调理脾胃，听声音就听得出您是个大美人，多吃枣糕补气补血，美容又养颜，对您这样的美人很好的。您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再来点，今天买一斤送半斤。”
马车里的人尝试后对沈妙之说：“你的糕点比县城里最好的点心铺来，没有半点逊色，那就给我来五斤。”
沈妙之用油纸包装了满满几袋枣糕，又送了一些给马车上的人。
路人瞧见马车里的人买了不少蜂蜜枣泥糕，也都注意到沈妙之的糕点。
沈妙之继续吆喝，逐渐有人过来，但还是试吃的人最多。
这只是刚刚开始，她并不灰心，继续营销想让县城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这儿能免费试吃。
枣泥糕的份量逐渐减半，沈妙之从篮子里拿出一早做好的牌子摆到摊子上，有几名书生经过被吸引过来。
“前三天免费试吃？”
“这字写的不错，跟刻出来的一模一样！”
书生们议论着，眸光不经意落在沈妙之的枣泥糕上。
沈妙之温和道：“这牌子上的字是我家大宝写的，几位要不要尝尝糕点，免费试吃。”
书生们纷纷接过沈妙之的糕点，细细品尝一番，还大肆夸赞她，又引来一些客人。
街上有商贩眼红，直勾勾盯着沈妙之的摊子，她那儿的客人络绎不绝，糕点越来越少，自己这边却清寂无人。
一个免费试吃的名头出来，整条街的秩序都被扰乱，便想赶走沈妙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