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车轮子滚动,轧过石头的咕噜声持续了很久。沈妙之被吵醒,一睁眼发现脸上搭着一只温软的小手,安安缩在自己怀里睡梦香甜。
“咱们家怎会有这种东西?”
这道清脆响亮的声音,是杨晖一大早在外头说话。
为了不吵醒安安,沈妙之轻手轻脚下床,出门看见木匠已经送来做好的小吃车。
木匠一面将自己的锯子往小吃车拿出一面说:“我正要上山砍木材,就顺路把小车给你送过来,妙之,你过来看看有没有不对的地方需要整改。”
沈妙之仔细检查手推式小吃车,很是牢固,有个顶能遮风挡雨,还可以放蒸笼。
杨晖指着矮的铁架子问沈妙之:“这里是干嘛的?”
“可以放火炉,上面就放蒸笼。”
沈妙之接着又告诉孩子们小吃车每一处的用途,孩子们觉得新奇又惊奇,围在边上研究。
第二天拂晓时分,沈妙之就准备着去县城摆摊做生意。
之前腌制的腊肉好了一些,瘦肉表面呈暗红色,颜色鲜明有光泽,她闻着也有一股腊肉的香味。
沈妙之起锅烧油,再把腊肉放进去煸炒出油,再放入葱姜蒜爆香,最后放一把大蒜叶子翻炒均匀出锅。
孩子们闻着香进来,沈妙之给他们留好饭菜,复又在小吃车上开辟试吃区,放上做熟的腊肉和小块点心。
“你们乖乖看家,我走了。”
推动小吃车的时候,忽然轻松了一下,沈妙之回头看见杨瑾主动帮自己推车。他稚气的脸庞,青涩明朗,看不出眸子里的情绪,经过一番思虑才开口。
“我帮娘一起卖点心。”
村子去县城的路很远,杨瑾试过小吃车发现车很沉,体谅沈妙之一人做生意辛苦。
“那我得考你。”
杨瑾听沈妙之这么说微微一愣,随即说“好”。
沈妙之将小吃车放平,考杨瑾使用小吃车和做生意的一些事,他不仅应答如流还有条不紊上手操作给她看。
看在杨瑾全会的份上她才点头同意他一起去。
杨晖拦下沈妙之和杨瑾也想跟着去:“娘可以考我,我要是会做那些你就带我去!”
安安眨着懵懂的大眼,着急的啊了几下,力气不如哥哥们大,也不会用小吃车,但就是想跟去县城。
“我们是去做生意,你们两个去了只会添乱,给我老实待在家做功课。”杨瑾教育了一顿弟弟妹妹。
两只小包子突然就泄了气,委屈的望向沈妙之,纷纷向她保证不会添麻烦。
“家里需要有人留下看着,不如这样,你们几个轮流去。”
沈妙之其实是怕三个孩子同时上街抛头露面,会引起外人注意,过分暴露他们。
杨晖欢勉强接受,安安比划着动作表示下一个轮到自己,杨晖忍不住跟妹妹争了一番。
沈妙之和杨瑾推着小吃车正式上路。
两人穿过人头攒动的街道,一旁是青砖绿瓦的店铺,另一旁是绿波荡漾的池塘,四周是嘈杂的声音。
沈妙之见杨瑾累得脸庞通红,就近找了个人流量大的位置靠墙停下,声音拔高几度一直吆喝:“卖糕点!新鲜出炉的蜂蜜枣泥糕,有买有送!腊肉免费试吃……”
杨瑾脸皮薄,就坐在后面看书,不时帮忙盯着蒸笼下炉子里的炭。
隔壁摊子的屠夫看见沈妙之的腊肉,被吸引而来,盯着她摆出来的腊肉看:“你的肉看上去不太新鲜,可做熟以后怎么闻着这么香?”
“这是腊肉,可以存放很久的,你尝尝看。”
沈妙之将试吃的熟腊肉递去,屠夫仔细品尝她做的腊肉,香的不得了。
屠夫满面笑意:“我前两日吃过你的糕点,能否用猪肉换一些你的腊肉和糕点?”
用新鲜猪肉可以做新的腊肉,也能带回给孩子们做菜,沈妙之点了头。
屠夫切了一块不小的肉给沈妙之,两人按照市面价格换算,称量肉和糕点交换。
屠夫忍不住向她打听:“妹子,你这腊肉比我家里腌的还要好,怎么做的?”
“都是用盐腌制的。”沈妙之并未透露具体细节,她的细盐与这时代的官盐有些不同,说出来只会惹起不必要的怀疑。
屠夫见自己的摊子有人张望,连忙带着换来的糕点和腊肉过去。
沈妙之继续吆喝着做生意,一辆熟悉的马车逐渐向她靠近,她认出是上次买枣糕的马车。
一名梳着双丫髻的少女走下马车,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我们夫人让我来买些枣糕。”丫鬟给了沈妙之一颗碎银子,“这些钱能买多少你就拿多少。”
沈妙之称了下碎银子,为丫鬟装了一大盒枣糕。
丫鬟闻着肉香,又看见小吃车上的腊肉,好奇的问道:“我方才听见可以试吃你的腊肉?”
“免费试吃。”
沈妙之准备了试吃品送给丫鬟,马车里的人是老顾客想留住对方,顺势能推销自己的腊肉,切了半条腊肉送给丫鬟,还将腊肉的几种做法告诉她。
包子铺门口,周二娘远远瞥见沈妙之站在马车旁跟人说话,没空照顾小吃车,正是自己下手的好机会!
周二娘整理了下袖子,露出早已准备好的药粉,悄悄溜到小吃车边上想在枣糕上下药,正好看见有个孩子坐在车旁的台阶上看书。
她顿下动作,街上人来人往,几十双眼睛划过,自己贸然动手给沈妙之的枣泥糕下药,说不定会被人看见。
要是被揭发出去,偷鸡不成蚀把米,以后没法在这条街上混。
那个读书的孩子看起来瘦弱,一看就很好拿捏!
周二娘一把夺过杨瑾的书,伸手要将书扔进炭火烧掉,厉声威胁:“小子,你给我滚到小车前面挡着,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不然的话我烧了你的书。”
杨瑾沉默,眸子里闪过一抹阴冷。
周二娘推了他一把,强迫他为自己打掩护,他面上不显情绪,只是盯着她那只粗糙的手悄悄扒开蒸笼。
等周二娘把药放到枣糕上,杨瑾开始大喊:“有人投毒了!有人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