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开心的话，不会打骂他。
会对他好一点。
那是林岁辞第一次见到这么高的楼。
他努力的把头仰起，想看清高楼与蓝天的界限。
姐姐却捂住了他的耳朵。
林岁辞看到妈妈带来的苹果和梨子都被扔到地上。
顺着楼梯滚下来。
那是林岁辞舍不得吃掉的红苹果。
他站在一旁有些怯懦。
妈妈在楼道口，扶着门，面色惨白。
舅妈指着自己和姐姐，情绪激动的说着。
“你们还有脸回来，你还有脸带着这两个野种。”
虽然姐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但林岁辞还是听到了那句野种。
林岁辞很害怕舅父舅妈。
妈妈再也没去过舅父家了。
第二年妈妈死了，不小心掉在湖里淹死的。
第三年，姐姐要去上学，让自己呆在舅父家里。
他偷偷听到，舅妈一开始不愿意，听到姐姐考上的大学后，犹豫了。
在听到姐姐说每个月会给他们寄一些抚养费，勉强答应了下来。
林念告诉林岁辞，四年后会回来接他回家。
到时候他们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林岁辞靠着这份信念度过了暗无边日的四年。
直到沈奕的到来，打破，打碎了他的生活。
海鲜粥氤氲着热气。林岁辞垂眸思考着。
良久，他把粥放下来，扯了一下沈奕的衣袖。
用一种近乎乞求的姿态，询问道：“我姐姐，她还好吗？和什么样的人结婚了呢?”
沈奕目光暗了暗。
林岁辞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能是生病，也可能是情绪有些激动。
这么久以来，这是林岁辞第一次好声好气的和他讲话。
沈奕注视着林岁辞雾蒙蒙的眼睛。
林岁辞像一头小兽一样，把自己柔软脆弱的一面彻底暴露出来。
在用自己的方式示弱，以求得自己想要的东西。
沈奕盯着林岁辞看，抚摸上他的脸颊。
他能察觉到林岁辞微微的颤抖了一下，但是没有躲开。
一想到他这副乖顺的模样，是因为另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
沈奕心中黑暗的情绪开始涨潮。
“早知道，一开始要先把林念杀掉。”
这么想着，沈奕揽住林岁辞的腰。
这是一个极其亲昵暧昧的动作。
林岁辞有些不适，刚想开口，但很快就被柔软的唇堵住。
略微苦涩的药味在感官蔓延。
“这是他的岁岁，不是别人的小辞。“
沈奕这么想着，不顾林岁辞的反抗。
加重了这个吻。
结束后林岁辞微喘着，身体有些颤抖。
林岁辞有些生气，沈奕不顾自己的意愿，随便摆弄他。
沈奕倒是很高兴的样子。
他无视林岁辞愤怒的目光，坐在床边。
递给林岁辞一本文件夹。
林岁辞愤然接过，打开后顿住了。
那是一张极美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女人和林岁辞有几分相似。
洁白的婚纱裙让她美的有些不真实。
与林岁辞清冷的感觉不同，照片中的女人，抱着红色手捧花，显得妩媚动人。
旁边的男人高大干练，一袭黑色西服，银框眼镜。
倒是与女人很相配。
沈奕看到林岁辞无意识的摸索着白色婚纱。
喃喃道：“姐姐结婚，为什么不叫我。”
随后他又看向沈奕。
用一种残酷的口吻，像是在自言自语般问道。
“姐姐结婚了，那我是不是就没家了。”
“哥哥是你的家人，你一直在家里。”
沈奕很认真的诉说着。
可林岁辞听到后，很生气的把文件夹扔掉。
纸张散落在地。婚纱照上林念幸福的笑容刺痛了林岁辞。
“谁要和你这种神经病做家人。”林岁辞哭着喊道。
沈奕听到后顿了顿。他看着林岁辞，微笑道。
“你没得选。”
“你才没资格说这种话。”
林岁辞颤巍巍的讲。
“你一直都要在骗我，我才不要和骗子做家人，你才不是我哥哥。”
林岁辞颤抖的有些厉害。
沈奕不顾林岁辞的挣扎，慢慢的抚摸着林岁辞的后背。
“岁岁，是哥哥不好，慢慢呼吸，别太激动。”
林岁辞逐渐停止急促的呼吸。
他看起来很虚弱，静静的躺在沈奕的怀里。
乌黑的瞳孔没有聚焦。
药效逐渐起了作用。
林岁辞慢慢的睡着了。
沈奕看着林岁辞熟睡的脸，慢慢伸出手，轻轻抚摸，像对待珍宝一样。
自己真的没有资格吗？
林岁辞也曾像依恋林念那样，依恋过自己。
软软的叫自己哥哥，说要永远和自己在一起。
林岁辞才是那个骗人的小孩。
沈奕在一声声的哥哥中，早已无法悔改了。
林岁辞熟睡后，沈奕悄悄关上房门。
他走到阳台处，点燃一根烟。
烟雾飘渺，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
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
早在和林岁辞认识后的时候。
住在隔壁的林岁辞经常来自己家中借书。
一呆就是一下午。
沈奕不好赶他走，只好在阳台抽烟。
被林岁辞抓到了后。
林岁辞先是低下头，很小声的说了什么。
随后看着沈奕，正声道。
“哥哥你别在抽烟了，对身体不好。”
沈奕看着一本正经的林岁辞笑了笑。
“哥哥也不是经常抽的。”
随后把烟熄灭。
沈奕只有在无意识焦虑的时候，才会用尼古丁缓解。
认识林岁辞后，所有的不安都被他抚平。
他就像是沈奕的安定剂，不可避免的，沈奕对他上了瘾。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在林岁辞面前抽过烟。
电话打通后，沈奕低声说了句。
“他闹了脾气，刚哄好带回来了。
我没气他，他最近情绪有点不稳定”
“要减量吗，他已经吃了一个月。”
果不其然，对面传来一阵怒吼。
“你医生？你以为药是想加就加，想减就减的吗？”
沈奕笑了笑，抖落指间的烟灰。
“那你和我讲一下，岁岁告诉过你什么吧。”
梁悉听后，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马的，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是有职业操守的。”
梁悉认识林岁辞，是在很久之前了。
那是一个下午，沈奕跟他说需要做一个心理评估。
他想着沈奕是受了什么刺激。
以前自己上赶着给他做心理工作，对方都是秒挂电话。
于是梁悉很快的结束了工作，开了瓶酒。
等待着沈奕的到来。
酒没喝上。
沈奕带来了一个很漂亮的男孩，目光有些闪躲。
见到他之后，小声的问了声好。
梁悉刚想打趣沈奕，什么时候换了猎物。
却看见男孩身上穿着初中的校服。
目光顿时变得惊悚起来。
他怎么不知道沈奕是恋童癖。
难道是最近发现了自己的取向，所以来找他咨询？
正当梁悉感到迷茫疑惑不解的时候。
沈奕缓缓开口道：“这是纪医生，很专业。”
“岁岁不用害怕，只是单纯聊聊天，没事的。”
他从未见过沈奕有着这么温柔的模样。
和声细语的抚慰对方紧张的情绪。
男孩很乖巧的点了点头，看着沈奕勉强笑了笑。
只是微微颤抖的手，还是暴露出他紧张的心情。
梁悉和这位男孩聊了一下午。
他知道了对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林岁辞。
也知道了他的许多事情。
那些都是林岁辞埋藏在心底，不愿意讲述的事情。
此后每个周五，林岁辞都会来到他的家里。
坐下来和他聊一聊。
沈奕每次都想方设法的，希望从这打听到林岁辞告诉他的事情。
梁悉继续说着。
“你要是真喜欢他，就让他走，对你对他都好。”
沈奕没有接话，只是把烟掐灭。
过了很久，他说道。
“梁悉，我后天回国了。”
对面又是一阵平静。
“你想回就回吧，反正我也管不了你。”
“只是林岁辞。”
梁悉顿了顿，继续道。
“他情况本来就不好，你别折腾他了。”
“当然，你要是一意孤行的话，我也不管你。”
挂断电话后，沈奕在阳台旁思考了很久。
林岁辞离开自己后，真的会变好吗？
沈奕不这么觉得。
他的岁岁是需要别人细心照顾摆放的名贵瓷器。
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折断了翅膀，一辈子都关在笼子里又有什么关系。
外面的世界，充斥着危险。
离开他只会让岁岁损坏的更厉害。
林岁辞没必要去危险的地方。
沈奕想着。
他是没错的，错的是那些让林岁辞变得不属于自己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