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空无一人。
胡科长走到西厢房前面敲门,可是敲了好一会儿仍然没人开门。
伸手轻轻推了一下,纹丝不动,显然在里面插上门栓了。
胡科长恼了,直接抬腿,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房间空无一人,后面的门大敞四开着。
胡科长不由得面露尴尬。
毕竟自己不是搞这行的,也没经验,竟然没留人在后门。
恐怕人已经从后门跑掉了。
几个人在几个房间检查一圈,果然没发现有人躲在房间中。
等着他们再到后院,也只看到一帮人围成一圈,中间似乎蹲着一个人。
还以为是几个人把人给堵住了,走过去才看出来,是赵虎伸手捂着脸蹲在那里。
胡科长问到:“怎么了,这是?”
赵虎放下手,就看到他捂着那侧的脸上,留下几条血印子。
他苦笑着说到:“你们出去没一会儿,中院那妇人趿拉着鞋子,开了门跑到后院来了。”
“我赶紧堵在她前面,想找她理论下这事儿,问问怎么解决。”
“结果她嗷嗷叫着,直接伸手过来,一爪子就抓在我脸上。”
“要不是我躲得快,能把我眼睛给抓瞎了。”
“您也别怪他们几个没拦着,没等他们几个反应过来,她就穿过角门跑出去了。”
“我们又不敢去追,就怕你们以为我们跑了……”
胡科长毫不在意,摆摆手。
“没事,她家在这里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一个家庭妇女能跑到哪儿去?【注】”
“我们等下留人在这里蹲点,还不信她不回来?”
“再者,她家也不止她一个人吧,我记得好像他家还一个儿子。”
“她有本事跑,我们找她儿子也是一样。”
说话间,他也转身回到中院。
想了一下,直接去了东厢房,伸手敲了几下房门。
“谁啊?”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妇人。
面相还算周正,只是略显愁苦。
也不知道是身体不好还是少晒太阳,所以面色显得有些苍白。
稍长的解放头三七分,用一个银发夹固定着。
上身穿着件藏蓝色棉布的偏襟短褂,腰里围着条点缀着白色碎花的蓝色土布围裙。
胡科长对她也有一点模糊的印象。
上次过来,好像她也说过以前她男人在厂里上工的。
被抽调到石景山钢铁厂去抢修设备了。
不过胡立伟调到轧钢厂还不到半年,双方根本就没照过面。
在这院子也没见过他,所以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妇人看了眼胡科长,觉得有些面善。“您是茂昌铁工厂的?”
她也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试图想起来他的身份。
“对,您这记性挺好的,上次我来过的,现在厂子扩建也改名了,叫红星轧钢厂。”
胡科长笑着点头,再度自我介绍了一下。“我是房管科的,叫胡立伟。”
觉得可能还是女人之间交流更方便些,所以他也笑着把王委员介绍给她。“这位是厂工会的王委员,剩下这几位同志也都是厂里房管科和工会的。”
王委员也朝她点点头,笑着说到:“大姐您好,我叫王湘,您叫我小王就好。”
想起来这院的资料,王湘也笑着问到:“工会那面有资料,好像您家先生,以前也在我们厂里吧?”
“是的,他叫易忠海,是钳工。不过现在已经调到石景山那里一年多了。”
王湘笑着伸出大拇指,“是易师傅啊,那可是咱厂里技术数得上号的大师傅!易师傅今天在家吗?”
妇人朝着她摇摇头,无奈地笑笑。“他没在家。”
“十九区,哦,现在是十五区离这里太远了,一天还没几班车。坐公交车的话,哪怕不算等车时间,都得一个多时辰。”
“他平时住在那边租的房子,得休息时候才回来,前天刚回来过,又得五六天才能回来。”
“小王,你们知道他们啥时候能调回来吗?”
王湘也摇摇头,“毕竟那边比咱厂子任务更重。要是钢铁产量少,咱厂里就更没材料加工生产。”
“咱厂里技术最好的老师傅都被抽调过去了,厂里的加工能力都大幅度下降了,我们也都盼着他们早点回来呢。”
“虽然易师傅暂时没回厂里,不过咱们工会就是为解决工人和家属困难成立的。”
“要是生活中有了啥困难,你们可以联系厂里的工会。只要能解决的,我们都会尽量帮您解决。”
“咱这总不好在门口聊天,您几位里面进来坐一下吧,房间小,您几位多见谅。”
几个人跟着妇人进了房间,妇人想去倒水,被王湘给拦住了。
“大姐您甭客气了,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
“我想跟您打听一下,您知道西厢房那家和后院西厢房那家修房子的事儿么?”
妇人怔了下,随后点点头。“知道一些,不过不多。”
“那中院的西厢房那家是啥时候修的房子?”
“大概有四五天吧,贾张氏说她儿子准备结婚,想要修下房子,等着修好房子就挑个好日子接新媳妇进门。”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的,她的神情有些落寞,眼神又有些闪躲。
不过显然不管是房管科还是工会,都不是什么警惕性很高的科室。
外加着房间没那么亮,几个人也完全没注意到她表情的变化。
“那后院西厢房呢?”
“后边的西厢房也是一起修的,他们家倒是很少回来,可能就是随便捯饬下吧。”
“我这身体一直不大好,嫌他们修房子太吵,所以那两天没啥事也都躲出去了。”
王湘点点头,“那他们是啥时候搞完的?”
“修完有两天了,这两天也没看到有修房子的过来,后院许家的夫妻两个也是前两天带闺女回来过,再就没回来过了。”
“那她们房子修完了,您去看过吗?”
“没,我打小儿闻到漆的味道就想吐,所以也没去看过。”
她也指着自家的窗户。
能看得出上面的漆面已经掉得差不多了,木头裸露出来,风化得都有些泛白了。
“你看我家这门窗,漆都快掉光了,也没刷一下。”
“那您知道她平时会去哪里,她家的儿子在哪里上班吗?”
“她跟我一样不怎么出门,平时都在院子里。最多也就附近的胡同走走,买点吃的用的。”
“她家儿子也没个正经工作,也都是打些短工。
“她说过,这段时间他儿子回乡下去了,大概其去了半拉月了。”
“他自己家和他准丈人家里都好几亩地,连收带种,估摸着月底能回来吧。”
“这样啊,那你知道她老家在哪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