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真要说个一二...”孙豪瑛不由打个冷战:“云巧的死,也太巧了。”
帘子内外的落葵和孙节生听得寒毛直竖。
车行晃荡,孙节生甩了甩手里的长鞭,轻声嘘着音赶路,一边回道:“二娘子真是胆大,这般惊险的事情怎好瞒着老爷,自己去查。”
这几天族里闹着春耕的事情,阿父被缠得头都大了好几圈。
孙豪瑛不想再添烦忧,连女医馆的筹备细节也没让他操心,更何况仅仅是自己的一个大胆猜测。
“希望是我多想。”
帘子撩起,已然见驴车拐上了乡间小路,入目不再是城镇鳞次栉比的铺面风幡,眺望而去,满眼苍山起伏,天无阴云,是个晴日。
又想起早前托付给他的事情,“姐姐生产那日的事情,你打听的如何?”
孙节生回道:“头一件是赵家婆子进门的事儿。这个好打听,寻了两三个眼风快的,查出她是花了半吊子铜钱给侧门上的赖二,所以才进了门。”
赖二是个吃酒上瘾的醉鬼,半吊子钱就迷得眼窝昏昏,查实之后,生生受了二十大板,连人带物一并撵出宅院了。
“至于第二件,当日族里头有谁在那辰钟上落单,这便不好查了。”
孙家族里大大小小加起来没有百十,也有半数,且族居不像宅第那般有规有矩,查问起来,颇费力气。
“二娘子让打听当天有没有人受伤从库管处领药,这个有眉目。”
听他细细盘陈,孙豪瑛耐心听完。
一个个人名缘故思索过去,停顿在一处:“庆丰叔说自己下地扭了脚,所以领了推拿的药酒...寻人问过,有没有这回事?”
孙节生愣了愣:“没有去查......”他迟疑了下:“庆丰老爷在族里不扎眼,旁的屋号争抢什么,唯独他这房老老实实,给什么分得多少,不曾听过什么抱怨。”
落葵凑近了些,在孙豪瑛耳畔嘀咕道:“方才后花园洞口出去就是他家最近。”
“庆丰叔家里有什么人?”
孙节生对族里脉系了然于胸:“庆丰老爷这一房是咱家老太爷隔房兄弟的独子,辈分上喊老爷一声堂兄。家里人丁不丰,有个瘸腿的妻户,一儿一女,都已成亲,儿郎已有一子,今年刚满三岁。”
他晓得二娘子的怀疑,不及她问,着重说起这位儿郎:“他单名一个胜字,二十刚满,和庆丰老爷领着族里二亩麦地种着。他的妻户是从外村农户家聘的,平日里就在族居家里待着。”
听了过后,孙豪瑛便觉得庆丰叔这一家不该是生阴谋的正主。
又没了思路,索性不愿多想。
“再查查吧。”
“是。”外头应道。
摇摇晃晃,也不知过去多久,就在孙豪瑛坚持不住的前一刻,驴车终于停住不动了。
“到了?”
孙节生撩起车帘,搭手让她下车:“前头就是云巧的老家村,路口上有河,得走着过桥。”
颠簸了一路,一脚踩在实地,如释重负地舒口气。
她戴上幕篱,瞧见不远处上桥地方搭了个茶棚,“你去将驴车栓好,让茶棚主人帮着照看,我去棚里喝口茶等你来。”
走得近了,风卷幡动,才发现棚里已坐了三个男人。
孙豪瑛迟疑了下,回头看孙节生就在身后几步,才放下心。
茶棚不大,浅浅一个草顶子,底下仅有两张方桌。
落葵让二娘子坐在距离另一桌较远的对角,喊店家上三碗茶水。
店家高声应了一声,从后头绕了出来,三碗粗茶上桌,热情地招呼:“贵客请慢用。”
那桌客人起身,喊道结账。
孙豪瑛隔着纱帘看不真切,借着端茶浅抿露出的缝隙打量几眼,三人中当先迈出步子的那人背影有些熟悉,想了想没当回事,目送他们三人上桥走远。
“二娘子,跟茶棚主人说好了。”
孙节生几口喝光茶水,又把腰间带的水囊灌满,一并结账后,与她们并行离开。
走过一座长桥,入眼之处炊烟袅袅。
随河去望,两岸尽是麦地,零散着身着短褐的农汉挥舞锄头辛苦劳作。
寻人打听过,很快就到了云巧的叔叔家。
不及人高的木头栅栏围出四方的一处院落,最寻常的乡间泥舍,角落处搁置着水缸,熏得却黑的灶屋有人影走动。
只不过,不同与邻家几户的安静,这里却热闹得很。
灶屋内火热的动静传出连绵香气、正屋内属于男人扯嗓劝酒的劲头...
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家里有人刚过世的气氛。
孙节生正要扬嗓喊人,却见一只素白的手拦在前。
院内东向的屋子有脚步声起,几息后,有个矮个头的瘦弱少年出来,手里端着两个木碗埋头往灶屋去。
“小哥,小哥...”孙节生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