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 没有楼梯,没有绳索。地面长方形的瓷砖宣告着如果想要下到底端,必须要从这些裂缝之中寻找到一道暗门。
“是空心的。”
我抬脚踩了踩地上的瓷砖。
周围的人数似乎少了几个, 果然如此。
我特意避开西索和钉子怪人大哥的位置,狠狠踩下去,石板打开便直接落到关卡里面。
这是一个昏暗的小房间, 中心的台子上写着「孤独者的谎言」几个大字, 而下面就是简单的介绍——你将一个人走完全程,没有同伴,只有幻影与你相伴。警惕来自自己的谎言,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听起来怪怪的。
太深奥了我完全不理解。
大概意思就是我自己闯关吧?
单机游戏?
“咔哒”一声, 面前的大门便直接打开显露出一条长长的走廊,没有任何光亮。
更正一下,有着监控摄像头的红光闪烁。
“奥露艾塔, 你一直向前走就可以了。”耳机里传来糜稽少爷的声音, 他刚刚敲完键盘输入一大串的代码。
我听见他得意的声音像是在邀功:“这种落后原始人的监控, 简直是易如反掌。”
原本还担心会有什么陷阱的我一瞬间不担心地往前大步流星向前走。
72小时,三天时间抵达塔底。
简直是易如反掌啊易如反掌。
监控室内的考官掏出一块曲奇饼干塞到嘴里发出清脆一声,所有考生的情况都在他面前诸多的屏幕面前一览无余。
“看看这群考生一筹莫展的样子。”考官得意地笑笑, 并没有注意到最角落的一块屏幕上的考生毫无阻拦一直向下前进着。
我走的这条路可以说是最无聊的路径, 名字虽然很高大上,但是实际上不过是利用狭窄的空间构造产生多重回声, 甚至会采样考生的声音释放气体让考生产生幻觉。
如果换一个来可能会很难通关吧。
释放鬼迷心窍树汁液的喷枪在糜稽少爷的作用下早就停止运转,其他暗器的触发装置也直接关闭。
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路。
远在天国的苏珊, 这就是开挂的人生吗?
在我快要抵达终点的时候, 大概是主控室的考官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正在做没意义的阻拦。
“该死!怎么回事!80号考生那边的机关怎么一个都没有启动!不管了, 不能那么轻易让她出去,你们几个去拦住她!”
这座陷阱塔,里面无数的死刑犯只要能够拖延考生一个小时就可以减少一年的刑期。
对一些死刑犯来说,既可以尽情享受自己手撕弱小猎物的乐趣不被惩罚,还能减少自己的牢狱之苦,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居然才注意到,这里的设备也好主控人也罢,真是和原始世界的猴子一样蠢。”糜稽少爷冷哼一声,“左右两条路都被派来五个犯人,真是大手笔呢。”
十个人?
能够被抓住的多半是没什么用的家伙吧。
啊对了。
这个关卡名字叫做「孤独者的谎言」对吧?如果那么简单通过也很没意思,就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谎言,什么是来自自己的骗局吧。
“反正时间很多。”糜稽那边拆了一包新零食塞到嘴里,他自然地命令着我,“放手去做吧,奥露艾塔。”
滴一声,主控室内80号的那一块屏幕彻底暗了下去,从最角落那块开始就像是病毒传播着,所有的屏幕都暗了下去,以毫无规律的频率反复闪烁不同的蓝光,那斑驳陆离光影让主控室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该死!到底发生什么了!”
考官先生发出暴躁的喊声,他连嘴里的曲奇饼干落到地上都没有察觉,双手落在键盘不停操作着键盘想要夺回控制。
可是很可惜,他没办法赢过糜稽少爷的。
“小姑娘,你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哦。”为首的死刑犯高大威猛,双臂已经泛起青筋,下一秒便冲上前用双手想要撕碎我。
好弱。
好无趣。
这个也好,后面的那几个也是。
甚至连念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我一个瞬身出现在其中一个犯人的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他,在他的身上留下几道刀痕。
以此类推,狭小的房间里只能听见他们尖叫的声音。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攻击,不知道敌人在哪里,小小的房间特殊的构造却将他们的尖叫变成回声不断折磨他们的耳朵和逐渐脆弱的心灵。
“那妮耶你在干什么!”
出现的两个同样的同伴,没办法从外观区分她们的不同。
面色更慌张的那个用匕首抵住另一个的脖颈,她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向他们大声喊着,声音里充满着颤抖。
“她是假的!我已经受不了了!救救我!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卡特尔你知道的对吧!这样不行!”
“喂!”
所有人狐疑地盯着眼前的两个外观一模一样的那妮耶,同样金色短发同样的泪痣,连脖子上的陈旧伤痕都没有差别。
谁是真的!
谁是假的!
“直接把那两个都干掉就好了!”其中一个提议,他的声音在整个房间回荡着。
对啊,他们才没有什么同伴爱。
解决掉这两个就没有问题了,不管哪一个是那个考生都没关系,一定可以解决他们现在的情况的。
滴的一声,从后面墙壁不断喷射出白色的烟雾,将这个房间都陷入迷雾之中。
“喂!”
自己的回声像是抵达很遥远的地方,又从咫尺之间再度回到耳朵里。
自己的喘息声,汗从额头落下来,心脏克制不住收缩又剧烈猛跳,身体内所有的血管都粗壮。
身体在不安,胃部恶心的感觉上翻。
神经紧绷。
“卡特尔!我在这里!”
右边传来那妮耶颤抖的声音,可是当他奔跑去的时候后面又再度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喂!快!卡帕……救救……我……”
声音消失了,那个死刑犯的身体向下倒去的同时被地面上发动的机关尖刺刺中,如同人体标本立在那里。
该死,到底是哪里!
“我在左边这里!”是他自己的声音。
不对!不可以过去!那是假的!
喉咙正准备倾吐出声音,可以在破碎的声音发出之前是温热的血液从脖子上的大洞喷泉涌出。
不对啊……
那个不是我……
白色迷雾产生的倒影里,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他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犹如鬼魅,他努力地向上抬头看去——那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着烈焰的红发和一双绿宝石般璀璨的眼眸,她的嘴唇一张一合。
可是在他和女孩对视的一瞬间,眼睛却狠狠一痛,连哀嚎都发不出来。
死亡前最后消失的是听觉。
“我在这里!奥利弗!兰考!斯蒂斯!卡帕多里——”
每一个人的声音都在她的嘴巴里变化着。
就像是曾经听说过失美乐湿地里能够变成别人模样的欺诈师魔兽。
恶魔,能够幻化成你模样的欺诈师,是更可怕的恶魔。
“被死刑犯说成是恶魔什么的,真是过分。”
我立于整个房间的中央,迷雾散去徒留那十个死刑犯的尸体了无生息。
摄像头的红光微微闪烁两秒,我向着糜稽少爷的方向点点头。
大门闻声打开,我踩着地板上赤色的液体向前走去,黑色皮鞋的脚印逐渐变大,最终成为长筒靴的印子。
我抬手将长发拢起,皮筋扎头的最后一圈又变回了80号女人褐色长发,背上依旧背着女人的莱福木仓。
“我还以为我会是第一名呢,看来玩太久了。”我叹了口气,跑到角落里坐下。
糜稽:“毕竟第一第二是西索和大哥,是因为一开始我们选的这条路就很长而已。”
反正还要在这里呆两天左右。
会很无聊吧。
“要一起玩吗?”
西索正在和钉子怪人玩着抽鬼牌,伊尔迷见我出来之后脸颊微动咯哒咯哒两声,不知道他到底是同意还是拒绝。
“不必了。”我果断拒绝。
只要我脑袋没病,百分之一千亿才不会和这两个家伙玩游戏的。
我宁可在蹲着角落玩缺一刀也不愿意和西索他们玩抽鬼牌。
很快,第四个通关的家伙出现了——那个和尚头忍者半藏。
“我肯定是第一……诶?”他双手举起正准备宣布自己第一名,结果和蹲在角落打游戏的我对视上。
他尴尬地收回动作。
但是他一个人看了一眼时间,自己锻炼了一会,又时不时盯着西索那边和我这边望。
他多半是个E人。
不一会他被我打游戏的声音吸引到,偏远国度的忍者哪里见过这么高级的东西。
他装作不经意路过我这边,余光偷偷看我手机里的界面,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就装作在墙壁上俯卧撑。
啊,死掉了。
结果有个家伙比我还难过。
“啊啊怎么死掉了……”他脸上的沮丧不算假话,紧接着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于是直接破罐子破摔凑过来问我,“喂喂,这是什么游戏?为什么三个一样的就会消除?”
我像是看乡巴佬一样看他。
他居然连消消乐都不知道。
“这就是游戏的规则啊,三个消除。”我叹了口气,直接换了下一个游戏。
那是最近梅德公司做出来的新的游戏,主角作为侦探在不断冒险之中寻找自己的身份,同时越是深入越是陷入自己和真凶之间的矛盾与迷茫。
谁是侦探?
谁又是真凶?
“哦~好厉害!”半藏虽然没看懂,但是他对我手上的动作称赞不已,仔细盯着我的页面看着游戏甚至提问,“那个罐子是关键物品吗?”
居然看出糜稽少爷设置的小道具,这家伙不是天赋异禀就是幸运E。
只不过一直和我待着一起很麻烦,我白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游戏机丢给他。
“你什么时候通关了再来找我吧。”
他呆愣地看着自己掌心小巧的游戏机,瞬间燃起了斗志跑到另一处一边单手俯卧撑一边打游戏。
别想了。
那可是绝对过不了关的游戏。
等猎人考试结束那个忍者都不会有机会过来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