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刚家境不好,小县城里也没有小号老师。
到了初二的时候,另外一所中学转来一位音乐老师,这个老师是师范校音乐专业,学过小号。
崔父托了好多关系,才让崔刚成功拜师。
林浩叹了口气,“我们很多老师,在教西洋乐器的时候,太注重口型、手型等等,从一开始就把这件乐器套上了各种条条框框!”
屋里所有人都在感悟着林浩的话,好半天崔刚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是要放松?”
林浩哈哈大笑,伸手重重一拍他的肩膀,“对了!”
崔刚疼得一咧嘴。
“扔掉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放松,完全放松,你自己怎么舒服就怎么吹!”
“什么嘴歪、鼓腮,什么手指关节要微微鼓起,什么要像握着一个鸡蛋一样...统统不要去管它!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你练习的时候,完全可以把小号吊起来,两只手别去碰它,嘴唇搭在号嘴上就行!”
“卧槽!”崔刚这个文质彬彬的人都爆了句粗口,“那还能吹响吗?”
林浩呵呵笑道:“我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啊?”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武小洲眼珠子滴溜溜直转,林浩这家伙是开了挂呀,他家连口琴都没有,小号我怀疑他都没摸过,怎么可能练过?
这家伙莫非真被雷劈过?
又或者遇到外星人了?
真是他娘的奇了怪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尼玛,被雷劈的时候怎么就不拉上我?呜呜呜——
崔刚拿起小号,按照林浩说的方法开始试验....完全吹不出声音。
好半天以后,他心灰意冷,把号放在了床上,“不行,吹不出声!”
林浩说:“我建议你专业课请假,什么时候能放松着能吹出声音,再去上课!”
崔刚有些迷惑,问:“为啥?”
“我估计你至少半个月都吹不出声来!而且改方法的话,你专业课老师也不会同意!”
“半个月?”所有人都傻了眼,怎么会这么久?
林浩点了点头,“对,半个月!他已经吹了六七年了,换方法的话,是一道鸿沟,是一道槛儿!过去了,你就成了!过不去,你只能还用老方法!”
崔刚暗暗点头,下定决心,明天就去请假!
他已经理解了林浩的意思,自己想要走得更远,就得用更科学的方法!
林浩就像崔刚肚子里的蛔虫,“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这种方法更科学?”
崔刚点了点头。
可林浩却摇了摇头,“这与科学无关!”
所有人都是一阵发懵,你刚才拿着尺子,又是震动又是长短的,这不是科学吗?
“我来解释这个道理,因为我先前说的,也是后人总结出来的,所以听着就很科学!其实,这不过是民族文化不同而已!”
屋里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怎么又扯到了文化上。
“很多西洋乐器,尤其是铜管乐,西方人在学习的时候,一些老师不会强迫他们必须要什么口型,什么指法;因为每个人的条件都不一样,用什么口型才最舒服,那是学生自身的感受,更是他们的自由!”
“例如管乐的基本功,只要你的嘴唇5度音阶下行,一路下去能走多深就多深,讲究的就是放松嘴唇,放松器官,形成稳定的气息通道,这样能够避免上乐器后声音偏高偏紧。”
“管道稳定后,将来上高音直接加点气压,嘴唇振动频率就很容易上去了。”
“再例如说小号,要想吹高音,就要先练习吹低音;低音超吹的越低,高音越有爆发力!”
“其实要求并不复杂,十分简单,你自己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只要你是放松的状态就可以!”
“你们看,放松,这两个字有多重要!”
“弹琴的时候、打鼓的时候,如果你是放松的状态,又或者是紧张的状态,结果一定是不同的!各位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们会发现,国外有那么多在我们看来奇形怪状的爵士乐大师,摇滚乐巨星,他们有吹小号歪嘴鼓腮的,有弹钢琴猫着腰的等等。”
“但这些,都不耽误他们成为大师!他们成为大师是因为他们的音乐,而不是他们的姿势有多么优雅!”
高老大想了想,“你说的也不对,演奏古典音乐的时候,姿势还是很重要的!”
林浩拍了几下手掌,笑道:“请注意,我刚才说的是爵士乐大师,或者摇滚歌星,他们的个性可以肆意洒脱!而古典音乐是严肃的,你的身板挺直,是对台下的观众和你将要演奏乐曲的尊重!”
“但有一点要注意,如果你的手型不对,你觉得十根手指扁着、伸直了弹更舒服,你就完全可以按照你自己最舒服的方式弹!”
高老大苦笑,“你说的不现实!如果我那样,会被我老师抽死!”
众人大笑。
“你说的很对,弹钢琴一开始的基本功要求很严格,这个没毛病,但当你成熟了以后,也就挥洒自如了,那时候就不会拘泥于什么手型和指法...”
那天,林浩说了很多,很多关于音乐的先进理念让所有人耳目一新,受益匪浅。
......
天气越来越冷。
这天晚上,外面飘着小雪。
林浩趴在二层铺上正在谱写曾经唱过的那些歌曲,这段时间加上暑假期间,他已经写了三十多首了。宿舍里谁都没有电脑,半个月前他跑到网吧看了一眼,结果那个[华夏音乐著作协会]网站依旧还在建设中,也不知道是因为缺沙子还是水泥,建设的磨磨唧唧!这会儿已经是天寒地冻,估计更难以“施工”了!
默写歌曲旋律没什么问题,但偶尔歌词却容易卡住;有时候就是这样,在台上唱的很顺溜,但真下笔写的时候却突然懵住了,尤其要注册著作权的话,乐谱和歌词还要分开写。实在想不起来的时候,就只能一遍遍的在心里哼唱,所以谱写速度进行的就有些缓慢。
武小洲进宿舍以后,就神秘兮兮的说:“浩子,你知道大白腿干啥呢?”
大白腿,是武小洲给白之桃起的绰号,林浩开始觉得有些俗,后来觉得还很贴切。
武小洲念念不忘白之桃,可惜音乐系这些学生都是神出鬼没,才大一而已,就经常看不见人影。
林浩白了他一眼,这货学着那些同学,也开始留起了长头发。
只是现在半长不长正是难看的时候,加上他这体格子太过魁梧,看着就像金毛狮王似的。
艺术类学院就这点好,对于学生的奇装异服和头型没有任何要求,搞艺术的嘛,允许有个性。
“干啥呢?”林浩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
他对白之桃没啥想法,喜欢看那两条大白腿,也无非就是男人的食色性也。
“酒吧唱歌呢!”武小洲边说边脱下了外衣,还抱怨了一句,“冷呀,明天得穿军大衣了!”
最近两年,不知道什么原因,艺术学院的学生都开始喜欢穿老式的军大衣,到了冬天,校园里一片绿色。
“哦!”
林浩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声乐系的学生,出去兼个职,赚点学费,这不是很正常嘛!
他扭头望向了窗外,白茫茫一片。
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这么冷的天估计也不会休息,修理自行车一天也就是赚个二三十块钱而已。
上周他爸用武小洲父亲新买的二手手机给他俩打了电话,打到了宿舍门卫室。
林浩和武小洲在电话里说了好半天,后来还是在武小洲母亲的哽咽声中挂了电话。
想起武小洲说白之桃的事儿,他心里也琢磨着,不能坐吃山空呀!是不是应该出去赚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