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十分满足的喝掉了碗里的最后一口甜汤。任由一旁酒楼的侍女再填满。
一旁的灵清到没那么没出息,挥了挥手摒退了上前服侍的侍女。他们在宗门内时从没有让人服侍的习惯,山上人少事少。到了山下住的是最好的店,吃的是最好的酒楼,总有配套的侍女仆从。他们倒也能轻松应对,只是不太习惯。
师兄弟二人酒足饭饱,却听见包厢外间吵吵嚷嚷,浮生耳力好,眉头皱了皱:“听这声音,有些像伯烨。”语音未落,却是一个青衫少年推推搡搡,跌跌撞撞的闯进包厢里来,竟然真是伯烨。
要知道,这对下山求医二人组(啊不是吃喝二人组)已经在世俗之间走走停停两月有余。伯烨此刻应当在山上修行才是!
少年眼见师傅师叔就在身前,脸上焦急之色略减,仍急切道:“师傅!师叔!十三,十三出事了!”
灵清猛地站起身来,却没慌乱,先是挥手屏退一众拦堵少年的仆役侍从和听候的侍女。又起了一手封音隔阵法,才真正阴沉着脸细问少年实情。
原来是伯烨十三偷偷下山以后,一路通过伯烨卜算追寻浮生二人契机,但是浮生二人走走停停,甚至为了游玩专门绕路去租船游湖。这让少年二人多走了不少弯路,故而迟迟没有追上。好容易昨日到了吴城,十三入城时好好的一条小鱼,不知怎得过了一夜竟然发起烧来,更是迷迷糊糊的不停说着胡话。
起先,伯烨虽然担忧,但是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凡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鲤鱼精出身的十三发烧生病,也算勉强合理。况且卜算结果也是没有凶。可是待过了午时,已经服过药物的十三烧的更加厉害,远远超过了正常人族的体温的三倍。甚至开始有蒸汽从鳞片间隙漏出,小鱼更是痛苦不堪,泡在冷水桶里也不济事了。
伯烨真真慌了神,再次卜算,结果竟然是大凶。伯烨到底只是少年,没有法子,好在契机所指,师父师叔就在吴城之中。少年只好靠着契机牵引,跌跌撞撞找到松贺酒楼。
灵清脸色越来越难看,伯烨少年不知深浅,作为师傅的灵清却是知道的,十三身上有少许龙族气数,勉勉强强算是龙族血脉。这种血统在人族统治的土地上比妖族更不讨喜,更何况这里是吴城,曾经的“龙尽之地”!
浮生伸手扶起慌张少年,与灵清对了一下眼色。带着一些责备语气开口道:“伯烨,你是这一代的大师兄!”终究是没忍心说更重的话,浮生又看向有些焦急的灵清:“你御剑去,送他们两个回山门,十三多半是因为血统···”他眸色一暗,自己不也是因为血统,才要这样行走在人世间,追寻那一丝生机么。“不必担忧我,我就在吴城等你回来。”他挤出一丝笑意,那一瞬间,房间之内都仿佛明亮了不少:“我不会乱走的。”
灵清微不可察的吸了一口气,有心想先送师兄回客栈,但是心中又实在焦急着自己的亲传弟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应是,提了指路工具伯烨就走,临到门前,一把青绿剑已经停在脚边。灵清回头,不放心的叮嘱道:“记得带长惟帽。”
浮生边挥手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别担心,快去吧。
夜色更深了一些,临近中秋,虽已经入夜,宵禁将起,街上却不似往常冷清。浮生一路无话,默默走回客栈休息。他心里也十分担忧十三,方才却不能与师弟同行,他心里也难免生出一丝落寞。封修为,锁道境。说的简单,虽然一路来,灵清极力选择景色优美又好游玩的路走,但是走路就是走路。浮生是天生的剑坯,最初能够拜师就是因为剑道资质卓越,被源宗感应。他上山一年便能自由御剑,虽然在山上大多时候也是走路。可是···
浮生回到房间,请房里两位洒扫侍女去外间候命,摘下长惟帽置于一边,又脱了青衣外褂,只着白色中衣,独留自己在房中读书。
夜又深些,宵禁已起。浮生却听见楼下吵嚷喧闹,又有一队整齐脚步通过,心中生疑有心想探查一二,但想起自己如今与凡人想斗都要落下成,况且又生的美貌——师傅之前说过,没有保护的美丽,就是一种无由的罪,只好放弃了出门的想法。
又过了一阵,那吵动不减反增,竟然到了浮生所住的套房门口,门口那两个客栈套房配的洒扫侍女自是拦不住什么。果然进来三个官兵打扮的大汉。一头目走上前来,还算规矩的向书案行了一礼,“城中有妖邪遗脉作乱,眼下正四处搜检,还望姑娘——”头目汉子话头猛地止住,视线在容貌昳丽的面孔下突出的喉结处停顿了一下,又细细上下打量,是男子装束——他竟然完全没发现眼前的修长身影是男子装束!
“···还望公子见谅。”
“好。”浮生站起身,也行了一个回礼。心中却有些不安,却一时想不出来这不安来源于哪里。他心中大概有些猜测,压胜是双向的,十三那边有了高热的症状,吴城地下那座屠龙阵法自然也会有所反应。想来是,十三已经脱离了吴城范围,那座阵法应激有了反馈——他不担心灵清御剑被发现,他这个师弟虽然剑法稀松平常,在斗法上没有任何天赋,却极其擅长收敛气息,隐蔽行踪。这也是师傅让灵清护道的原因之一。他们这一行,真正遇到杀局是不可能的事,能出现的只会是一些世俗繁琐之事。只要行踪诡秘且不引人注意,自可安安稳稳。
思量间,那头目有一搭没一搭问起话,剩下那两个官差则是四处翻检,查看每一个看起来能藏人,或者能藏龙的地方。
浮生不好再继续坐着,只好呆站着听那官兵头目问那两个侍女的话。
“···最近可见过什么怪人?”
“回大人,不曾见过。”
“就这一两日,可有什么新鲜少见的事?”
“回大人的话,不曾有,都是些正常琐事。”
“这位公子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可有友人拜访?”
“回大人,两位公子已经住了十几日了,时常出去游玩,不曾有人拜访。”
那头目眼睛咪了一下,“两位公子?这儿怎么只有一位?”后半句却是看向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