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摊牌
同一时间，紫金矿业旗下的金鸿分局，背靠整座城市最重要的三级麒麟炁脉。
云海矿场之流与之相比，重要性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这也导致了金鸿分局是江松除了市政局以外，唯一自有武装的特殊机构。
曾经这里被把持在江松的另一位大亨郭采手中，刚刚即位不久的征和皇帝派人前来磋商，考虑到新政稳定和支持者等因素，那时的新皇帝可谓是诚意满满，以数量可观的金银和商业权限权作为代价，想从郭采那边把炁脉接过。
这既是交涉，也是请求合作的信号，可惜那位郭采目光不长，一心想着麒麟矿脉源源不断带来的巨大利益，便一口回绝了征和皇帝的请求。
但他忘了，自己只是个商人，即便手中拥兵，和一国军政也无从相比抗衡。
三月后，江松城内查无此人，郭采手中的商会也随之解散，其下麒麟矿脉的股份被拍卖，拍卖现场参与的只有一人，是来自京城的使者。
夜幕下，整个金鸿分局笼罩在晦暗的灯火中，紧闭的大门和窗户后头满满的人头攒动着，即便夜晚，这个特殊的分局永远保持着三分之一以上的人员坐镇。
这处没有名字的麒麟矿脉甚至不是露天的，室内建筑式的开采场，以及一条自内部延伸至分局的特殊铁路，保证了整个开采和运输过程的全封闭。
金鸿分局的陈局长穿一身灰色的大氅，腰上挂的皮枪套中，一把用油擦得发亮的转轮柯尔特静静躺在其中。
他嘴里吊着一根上了年纪的老烟袋，一双皮鞋翘在面前的桌板上，惬意地捧着一本民间杜撰的颜色版红楼，书页翻得飞快，以寻找自己想要看的东西。
小房间外传来了脚步声，随后门被人粗暴的推开。
陈局长眉头一皱，豆子般的小眼刚刚凶巴巴地抬起来，一见到这进来的人，立马化作一脸和颜悦色的笑容。
“哟，这这这不是郭大人嘛，稀客稀客，正好我这里有南诏来的好茶，请坐请坐.那个，张大人没跟你一起来吗？今日有空，我找人弄几个上好的小菜，大家坐下来，可以慢慢叙，江松的太平还拜二位大官那。”
他一边说着，一边随后将书本塞进皮座椅的缝隙里，嘴里是一副新派官员的话术，跟番山矿场的王德顺风格差异明显。
“张离不在。”郭蓬莱耷拉着眼角看向他，神情冷淡，“别说那些没用的，我找你要办正事。”
“正事？”陈局长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半圈，小心地开口问，“是那个正事？”
“不然还有什么正事？”
“可是，今晚姜沐霖跟不勒颠和扶桑那边——”
“就是这种时候才方便。”
“记忆芯不是在他手上吗？最近真不消停一段时间？张大人昨晚还特地带话，让我看好分局，别出意外.”
陈局长的话说到一半强行吞进嗓子眼里，面前郭蓬莱的眼神像要杀人一般。
浓眉大眼的他大步走上前，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沉重的响声，宽大的食指几乎要顶在陈局长的鼻头上。
“我是市司巡，我才是！江松的一把手是我，不是他张离！法理上他只有在省与直辖市级别的统筹权限，这种下面的小事，归我管你明白吗？归我管！”
“是我明白了，还是不勒颠人要的货么？”陈局长给吓得不轻，小心翼翼地问。
“对，手里有的量，全都送出去，正好也把烫手的东西甩干净。” “全部？”陈局长的眼神里透着不敢置信。
“全部。”
“可是，这些库存的本来就不全是为了卖，也有用来应付京城那边忽然增大需求的考虑。这么大的量，几乎快是半年产量，全都交给不勒颠人，容易出大事啊。”
“那又如何？这种时候，大批量的库存偷偷留着，你说得清楚吗？”
“那也不用全卖出去，库存本来也属于正常行为，大人，这种时候闹不好要掉脑袋的呀，我们只要跟京城说.”
“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照办就是了，就像你们响应张离命令那样。”
“是是.”
陈局长被郭蓬莱盯得哆哆嗦嗦，磨蹭两下之后，便借口安排人手推门出去了。
他心里边对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骂出了祖上三代以外，虽然自己这些年跟着郭蓬莱走私麒麟矿是挣了不少，但眼下这个敏感的是时刻做这疯狂的事情，这人真是嫌弃自己活太久了。
他爱钱，但不想死。
一出办公室的门，陈局长胯着个脸，拉来两个涉事的工头，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干干脆脆把郭蓬莱的来意全都说了。
几个工头听得直挠脑袋，一个个愣愣地问道：“这陈局真干啊？”
“我干个屁！”他压低嗓子闷吼一声，“这话反正我是带给你们了，要不怕死的呢，就自己干去，怕的话，该干嘛干嘛，姓郭的找上你们，就说临时临的还在统筹，还需要时间。”
“但这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
“用不着十五，我找个能治他的人来，那姓郭的在人张离胳膊肘下边待久了，还真以为自己能够呼风唤雨。”
另一边，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郭蓬莱呆在陈局长的办公室里，左右等不着人来，他站起身来踱了几圈，心里头烦躁，推开门就要探出头去吼。
结果刚一探头，就见到张离晃晃悠悠的，给左右两人搀扶着进了局子，枯槁的眼神直直看向他。
“哟，郭大人——”张离胸膛里头屏了股气，强调拉得很长，叫着这个正式场合才会用的称呼，“你大晚上的来这里，是做什么？”
郭蓬莱见了，少有得气场没有矮半头，而是镇定地抿了抿嘴角说道：“里边说。”
“成啊。”
张离一挥手，左右两人给他抬进了陈局长的办公室里，随后他挥了挥胳膊，将身后一大帮跟着的给轰到了外头去。
“怎么说？”他抬起满是皱纹的眼皮，看向郭蓬莱，“我知道，记忆芯的事情，背后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