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
蒋凡便带着田禄回到了县衙大厅。
“卑职见过堂尊。”田禄拱手行礼道。
刘宪放下手中的公文，望向站着的田禄 ，打算先问问借粮的事情。
“田县丞，你借粮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田禄一听是这事，他立马从一旁搬来凳子，坐在刘宪桌子对面，把手放在桌上，开口说道：“就差点给这些大户下跪了，卑职也只借到两天的赈灾粮。”
“那就再去借，还差一天。”刘宪打断道。
田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刘宪，借到两天还不够。
“堂尊，卑职实在是借不到了啊，如果担着那一条罪状，堂尊就看着治罪吧！卑职都认。”
田禄双手一摊，委屈的转过头看向另一边。
刘宪握拳挡住嘴巴，轻咳两声，用来掩饰尴尬。
是有点逼的太紧了。
这益都全县的灾民，差不多有一两万，而每天消耗的粮食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田禄能一晚上搞来两天的赈灾粮，已经很不错了。
那就问问其它的。
“益都县，半年前的暴动是怎么回事？”
一听刘宪提这事，田禄噌的一下站直身体，把头靠近刘宪，低语道：“堂尊，为灾民暴动这事，前任知县都杀头了。”
田禄还比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继续说道：“你可不能在把这件事，又在算到卑职的头上来啊。”
“这屋檐滴水那是代接代，新官不算旧官账，你老将来，也是要交职的。”
田禄对着刘宪挤眉弄眼，想告诉刘宪这其中的为官之道。
特么的！
这群该死的玩意，做官算是被他们做明白了。
“那不知，田县丞有什么办法避免灾民再次暴动？”刘宪把问题抛给田禄，他倒想看看这位领悟了封建官场精髓的人，能给出什么建议。
“堂尊，卑职能有什么办法。”
卧槽。
这人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滚滚滚，赶快滚，明天借不到最后一天粮，你就等着杀头吧！”刘宪十分不爽的骂道。
田禄狼狈的离开之后，一旁全场观看的王翠翘开口问道：“夫君，可是担心灾民暴动？”
“是啊，娘子，如果灾民暴动，上面追责，我第一个会被拿去顶罪杀头啊。”
王翠翘捂嘴轻笑。
“这有何难，夫君只需把灾民之中的青壮年以除匪患为由召集起来，统一管理，剩下的那些老弱病残，根本不足为虑。”
“那这些青壮年的家人怎么办？还有县衙根本没有粮食养他们。”
“夫君，让他们和灾民吃一样的稀粥，我看了县衙还是支撑的起的，至于这些青壮年的家人，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好吧。”
见刘宪有点圣母心，王翠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夫君，不要妇人之仁，如果你连官位都保不住，又谈何救这些灾民于水火。”
刘宪迅速回过神来，对啊，这里是古代，听天由命才是常态。
随即，刘宪叫来蒋凡和刘大柱，把这召集乡勇的任务交给了二人。
“娘子你说的对，如果这官位都不保，又有什么资格谈论其它。”
……
中午，外面烈日当空。
让原本就干渴的土地，更加雪上加霜。
“娘子，县衙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和云飞出城去看看。”
“去吧！”
刘宪原本是想让田禄去落实“筑巢引鸟”的计划。
没成想这人滑不溜秋，让其做事推三阻四的。
他又刚来益都县，根基不稳，身边可用之人满打满算就四个，其中还包括了他娘子。
县城外。
刘宪与华云飞来到一处灾民救治点。
这些灾民一个个面黄肌瘦，骨瘦如柴，小孩饿哭的声音，充斥在整个救治点。
饿死的灾民，被衙役抬着去乱葬岗的情景，随处可见。
可能在看不见的角落，还发生着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走，我们去找田县丞。”
刘宪与华云飞围着县城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田禄。
“田县丞，好雅兴啊！”
田禄躺在摇椅上，扇子盖在脸上，哼着小曲。
“谁啊！没大没小的。”
他拿开蒲扇，看向来人。
“堂…堂尊，你怎么来了。”田禄手足无措的爬起来。
“怎么，我不能来，田县丞这赈灾，赈的还真惬意啊！”
刘宪走到放着食盒的跟前，打开一看，炖鸡。
“啧啧啧，看看我们的县丞大人，赈灾还能吃炖鸡，我都没你吃的好。”
田禄被吓的哆嗦一下。
“堂…堂尊，你听我解释，这炖鸡是下面那些不懂事的人送的，卑职一直放那，没敢吃啊。”
“哦…我们县丞大人都不敢吃，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刘宪扯下一只鸡腿，咬了一口。
“我们县丞大人的炖鸡，就是香啊，就是不知道，还剩的一天赈灾粮借没借到。”
“这…这这…，堂尊，卑职现在就去借粮。”
田禄匆匆忙忙的离开，他哪里不知道这是刘宪在敲打他。
刘宪拿起剩余的炖鸡，走到一名小女孩跟前。
小女孩和她父母明显很害怕刘宪，原因无它，他们害怕刘宪身穿的那身县令官服。
“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
刘宪蹲下，拿出炖鸡，递给小女孩。
“来，吃了它。”刘宪对着小女孩说道。
小女孩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宪递过来的炖鸡，想吃又不敢伸手。
直到她父母开口。
“快谢谢大人，跪下给大人磕头。”
小女孩这才接过炖鸡，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刘宪拍了拍手上的油渍，看向小女孩的父亲，问道：“你们庄稼还有吗？”
说到这，小女孩父亲用手抹去泪水。
“大人，没了，全没了，又干旱又蝗灾，连畜牲都没吃的。”
这一刻，刘宪才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感。
“想不想有饭吃？”刘宪问道。
“想啊，大人，我们做梦都想。”
“好，你今天去组织人手，明天来这里找我，我管你们饭，但是你们得给我做事。”
哐当一下。
小女孩父亲和母亲跪在刘宪面前，不停的对着他磕头。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好了，都起来吧，明天你给我找三百人过来。”
“是…是，大人，草民一定找齐三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