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闲被尊上的威压吓得直想抖,语速飞快,像是在念咒。
好歹说完了,也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看尊上如今的样子,分明是宝贝穆清宝贝的紧,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在这个情况下知道了孙文宇对穆清做的这些事,还不得爆炸了?!
估计会直接把孙文宇撕了吧……
萧临渊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尊上没发话,叶闲也不敢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满心为难。
跪在地上垂眸等了好一会,才终于等到尊上大发慈悲的声音。
“你先下去吧。”
叶闲如释重负,赶忙应是,行礼退了下去。
萧临渊环在穆清腰间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其实在叶闲说之前,他已经隐约猜到,也知道了一些孙文宇所做的事。
比如孙文宇封了穆清的魔骨,比如孙文宇对穆清用刑。
只是他没想到,那日穆清偷亲,竟并非是他本意。
若是没有孙文宇那一手,是不是穆清就会一辈子把这份情感深埋于心底呢。
说实话,萧临渊此时极为厌恶孙文宇,恨不得直接将他扒皮抽筋。
但他也不受控的想到,是自己毫不留情的把穆清赶到了魔窟。
孙文宇的撺掇是一回事,自己的不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他如今对穆清有了感情,便要抹除先前对他的亏欠吗。
这是不该的。
萧临渊起身,抱着穆清进了寝殿,替他脱掉了外袍,把他塞进了锦被中。
“雪韵。”
一直在门外候着的雪韵应声而入。
“奴婢在。”
“守着他,本尊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得靠近寝殿半步。”
“是,尊上。”
言罢,萧临渊便转身离去。
雪韵看着床榻上乖巧躺着的少年,轻叹一声。
如此安静,实在可惜啊。
冥域殿安静,森罗殿可不安静。
谢辛楼扯着沧誉白回来之后,沧誉白依旧坚定自己的想法,准备改日再去求。
谢辛楼对他的作死行为无语了。
“你还没看出来吗,尊上分明就是对清清动了情!”
沧誉白是一点不信,半点听不进去。
“你纯纯放屁,胡说八道,尊上对清清动情,之前会那样对他?你脑子被驴踢了吧。”
谢辛楼见沧誉白油盐不进,气的肺叶子都疼了。
“大哥,我言尽于此,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尊上对清清的情谊,眼神遮掩不了,或许没到极深的地步,但定然是有的,如此这般,他又怎么可能将清清交予你!”
沧誉白还是有些不服,“你看看清清今日的样子,与那脔宠有何分别?如今他又不能言语,便是受了委屈也是说不出的,尊上哪里是个会疼人的?”
谢辛楼此刻是真想掰开自家大哥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这么久了,除了景黎大人,你可见过尊上与谁特别亲近?尊上一向可以说是洁身自好,如今能这般待清清,定然不是随意玩弄,否则以他的身份,各类宠侍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还会在意一个清清?他能在清清身上得到什么趣味?如今清清这般模样,尊上图他什么?若是不喜欢不在意,还用得着日日不离身的贴心照料?”
“你在尊上面前,向他讨要他如今入了心的人,他今日没直接杀了你,都算是顾念着与你的师徒之情了。”
“人能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情感,有时候就只是在瞬息之间,情爱之事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你自己想想清楚,你到底还有几条命去跟尊上抗衡!”
谢辛楼一口气说了太多,把自己气的口干舌燥,抓起桌案上的茶壶倒了杯水就给自己一通猛灌。
而在门外的拐角处,刚刚回来的叶闲无声无息,恰将谢辛楼后面的几句话听了个真切,心头忍不住的微动。
真的只是在瞬息之间便能意识到吗,那他究竟何时才能等到那个瞬息呢……
*
萧临渊到大牢的时候,正听到孙文宇癫狂的凄惨哀嚎。
“让我见尊上!!!”
“我是魔窟洞主,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放本洞主出去!!!”
“不是说都说了就放我走吗!!!”
“骗子!骗我!”
……
萧临渊忍不住皱了眉。
叶闲不是说他就剩一口气了吗,怎么还这么能叫?!
听这中气十足的动静,只怕是还活的好好的呢。
萧临渊挥退了左右守卫,径直往里走。
越深的牢房,寒气越重,阴气也越重,甚至隐约还能见到些充满了不甘的凄厉残魂。
只不过在对上萧临渊后,便都不约而同的缩了起来,不敢造次。
萧临渊脚步不停,一直走到最里面的牢房,才终于站定了脚步。
牢房内的嘶吼叫喊声,随着距离的拉近,越发刺耳。
萧临渊没出声,只是站在牢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孙文宇歇斯底里的丑态。
这个人曾经是他幼时的玩伴。
与萧景黎一样,他们从小一同长大。
少年时,也有过不少的奇思妙想、远大抱负。
也曾想过让魔界这片阴沉的之处不再杀戮遍地。
天真,却又热血。
萧临渊继任魔尊后,特意将魔窟交给他打理,给予他无限的信任与宽容,正是希望他真的能实现自己曾经所说的愿景。
就算是不行又如何呢,反正他已然是魔尊了,自能替他兜底。
只是这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叶闲呈上来的罪证他都看了。
豢养娈宠,虐杀取乐,残忍至极……
当事物表面开始出现灰烬之时,恐怕深埋于其下的根茎早已腐烂败坏。
曾经意气风发的魔族少年。
如今却变成了牢房里血淋淋的囚徒。
实在不知该叹还是该怨。
萧临渊觉得失望,但却再没有对他的心软和同情。
孙文宇终于注意到了铁门外沉默伫立的人。
连滚带爬的从角落里窜了过来。
“萧临渊!阿渊,阿渊救救我,救救我啊!”
“魔尊大人,尊上!阿渊救我呜呜呜!”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阿渊,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萧临渊低头看他,眸色平静。
沙哑凄凉的求饶并没有让他的心底再掀起什么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