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35、过年

顾晓池走到家的时候, 奶奶已经睡了。

放下手电,洗了澡,换了睡衣, 顾晓池躺在床上, 再次拧开台灯。

睡不着, 盯着书上的一副油画发愣。

那是拉斐尔·桑西的《披纱巾的少女》。华贵衣裙的百褶纹,用的是浅绛和银灰。

领口一大片洁白的皮肤露出来, 在琥珀色项链的衬托下,更显丰润。

头披一块白纱, 柔柔的, 像仙女。

顾晓池出了一会儿神, 把书合上。

年会么……她在心里想。

刚才看到, 平日里总穿童装毛衣和牛仔裤的小平,也穿了一件礼裙,淡淡的鹅黄色, 领口缀满了童趣的百褶边, 蓬蓬袖, 像从林子里钻出来的小精灵。

韩菁偶然从她身后路过, 穿一件月牙白的鱼尾裙,带一条简洁的珍珠项链, 倒是与小平很相衬,颜色组合起来, 清清爽爽,像即将到来的春天。

顾晓池忍不住一直想,年会上的葛苇,会穿什么呢?

手机突然响起来,连震了二三十下, 震得从床头柜上,掉到了顾晓池的枕头边。

顾晓池怀疑手机中病毒了,摸过来一看,才发现自己被小平拖进了一个微信群里。

那应该是公司的大群,叫“橙心橙意一家人”。顾晓池看了一下群成员,足足有几百人。

像她这么一个兼职夜班司机的小职员,忘了加群,好像也没人记得。

直到今晚,小平想起把她拖进群里。

刚才的震动,是小平连发了二三十张年会上拍的照片。今天倒奇怪,卧室里也有4G信号。

村里的信号就这样,时有时无的。

顾晓池心里一动,一张一张的点开。

前十几张快速略过,直到第二十张的时候,顾晓池点了“下载原图”。

那是葛苇。

穿一件蓝色礼裙。暗蓝色,甚至接近于墨,像刚才顾晓池头顶的天空,在无限黑暗里泛出一点点蓝。

衬得她肤白胜雪,整个人都在发光。好像她就是整片天幕上,唯一的一颗星辰。

没带首饰,连一条项链都没有。

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素。浓郁的眉,绛红的唇,大气又明艳,笑得张扬。

她端着一杯红酒,身边的人都围过来闹,酒杯摇摇晃晃,红酒渍洒在裙摆上,葛苇却毫不在意,笑得眼尾都皱了起来。

她只要恣意快乐,今朝有酒今朝醉。

像一贯的她。

顾晓池眯了眯眼,把照片点击放大。

照片的角落,竟然有一张熟悉的脸。

校花贺淼。

她挤在闹酒的人群里,没有很靠近葛苇,一双眼的眼神,却始终停留在葛苇身上。

顾晓池微微皱眉:橙果的年会,贺淼怎么在?

也不知是几点睡着的,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被子都没盖好,手机还握在手里。

解锁屏幕,一眼就看到葛苇穿暗蓝色礼裙的那张照片。

美得像一个遥远的童话。

不像眼前,灰蒙蒙的树,灰蒙蒙的天,桌子上的格子布,还是上个世纪的老旧范儿。

安寒打电话来的时候,顾晓池微微有点咳嗽。

安寒问她:“怎么,感冒了?”

“昨晚被子没盖好吧。”顾晓池说:“没什么事。”

“小心点。”安寒叮嘱她,又神神秘秘的说:“给你说一八卦。”

“嗯?”

不知怎的,顾晓池直觉安寒的八卦,与橙果有关。

果然安寒说:“你知道贺淼昨晚去哪儿了么?”

“你说。”

顾晓池的心往下沉。

安寒说:“她去橙果的年会了,和葛苇黏糊了一晚上。”

“啊。”顾晓池不知该说什么。

“我以前知道她家境不错,可不知道她爹那么牛。”安寒说:“原来她家那个贺氏集团,就是做物流那个贺氏。你听过吧?触角很长,娱乐圈都有涉足。”

“贺淼也不知是不是学画觉得平淡了,竟然要进娱乐圈。”安寒啧啧称奇。

顾晓池轻声问:“要进橙果?”

“不是。”安寒说:“贺氏注资了柏萱,贺淼签了那里,她昨晚去橙果的年会,据说是去挖角葛苇的。”

“应该……没答应吧?”顾晓池问。

因为她觉得乔羽在国内的经济约,就签在橙果,葛苇应该不会离开橙果。

果然安寒说:“是的。但这不是最大的八卦。”

“还有什么?”顾晓池眼皮一跳一跳的。

“说出来你都不信。”安寒道:“贺淼她跟葛苇表白了。”

“什么?”顾晓池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安寒继续说:“据说追葛苇的人可多了,毕竟现在乔羽订婚了么。贺淼说,昨晚年会上,给葛苇送车送房子的都有,还有好几个小鲜肉,趁着喝多了总往葛苇身上靠,一看就不怀好意。”

“那……”顾晓池想问葛苇是怎么回复的,却觉得嗓子发涩。

安寒说:“葛苇好像都没收。但是……”

顾晓池捏着床头柜上的书角。折起来,又放下,折起来,又放下。

深深的一道折痕,像折在人的心上。

为什么所有的好消息后面,都要跟一个“但是”?

安寒说:“但是葛苇说,追她的她都欢迎,来者不拒。”

顾晓池想起葛苇的那句话:我没有心。

那句话的意思是,她也不知道除了乔羽,她还能不能喜欢上其他人吧。

顾晓池只是她所有可能性中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

“你怎么不说话?”安寒问她。

顾晓池艰难回答:“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虚无的解释了一句:“我不太八卦。”

安寒哈哈一笑:“那就祝我们都不挂科吧。”

美院的考试涉及一些教授的主观分数。放假的时候,期末考的成绩还没公布。

顾晓池挂了电话后,说来也巧,收到学校的短信。

各科的成绩都出来了,顾晓池看了一眼,应该还算不错。

又一个电话进来,是周骊筠:“成绩看到了?”

“看了。”顾晓池轻声说。

“这学期的一等奖学金是你。”周骊筠笑了:“老师很为你骄傲。”

“谢谢周老师。”

顾晓池诚心诚意。从入学开始,周骊筠对顾晓池指导不少。

周骊筠说:“大二会分专业方向,你可以先开始考虑了。”

“油画应该是不能放的。”周骊筠不愿放过这棵好苗子:“但你脑子快,又勤奋,服装设计或许也可以兼顾。”

周骊筠看过顾晓池画的人物,眼睛会说话,这还不是最难得的,就连那些衣服的褶皱,都在配合着动作,述说着人物的情绪。

周骊筠知道这孩子真正有天赋。也知道她家的情况,不能只玩纯艺术曲高和寡的那一套,所以早早替她打算。

顾晓池感激:“好,我会考虑。”

周骊筠神秘一笑:“你不久后,应该会收到我的新年礼物。”

周骊筠对顾晓池,好得过分。

挂了电话,顾晓池去告诉奶奶自己得了一等奖学金的好消息:“下学期的学费,您不用犯愁了,我自己打工的钱,够付生活费就成。”

奶奶拍着胸口:“阿弥陀佛,这是你在天上的爸妈保佑。”

顾晓池沉默。

她并不确定是不是。

按说小孩三岁之前是不应该有记忆的。可顾晓池分明记得,在爸妈外出打工以前,春节的时候,她见过她们。

父亲喜欢喝酒,五官英俊,却有酒糟鼻。倒是母亲与现在的顾晓池,长得更像一些,一双哀怨的眼睛,比顾晓池妩媚。

母亲看着顾晓池的眼神,不是温情,是嫌恶。顾晓池听到她说:“怎么就意外生了你呢?”

“要是没有你,我们肩上的担子,可就轻多了。”母亲叹了口气。

“真希望当时流产了,让你死在我肚子里。”母亲抱起顾晓池,把她往天上抛,又接住,像对待一个什么小玩意儿,嘴里念念有词:“小累赘,小累赘。”

再后来,父母就出事了,再也没回来过。

顾晓池小学的时候,有一次被同学欺负得很惨,回来后沉默很久,对奶奶说起这段往事。

“没有人爱我。”年纪那样小的顾晓池,下了老成的结论:“奶奶,除了你,连爸妈也不爱我。”

奶奶大骇:“胡说,三岁以前的小孩子能记得什么,那都是你自己臆想的。”

“都怪你爸妈陪你太少。”奶奶拥住顾晓池:“但他们是爱你的。”

顾晓池沉默。她不想跟奶奶顶嘴,但她不信。

母亲的眼神和语气都太生动,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顾晓池不信那只是她的臆想。

没有人爱,养成了她淡漠又冷清的性子。从小到大唯一感受的温暖,第一次来自于奶奶。

第二次来自于一个陌生的女人,葛苇。

有了葛苇,顾晓池才能走出大山,进了美院,遇到安寒这样的朋友,又遇到周骊筠这样的老师。周骊筠寄给顾晓池的新年礼物,是一整套《技术绘图》,教人如何绘制不同类型的服装图纸。

再加上阴差阳错,她成了葛苇的夜班司机,每晚都能站到葛苇的身旁,便天真的以为,她和葛苇处于同一个世界。

原来并不是。

顾晓池只是一粒沙,而葛苇拥有的是一片沙漠。

吃午饭的时候,奶奶的开心还在延续,摸索着给顾晓池夹菜:“好孩子,多吃点,下学期再考个第一回来。”

筷子颤巍巍的,夹偏了,差点掉在桌上,顾晓池赶紧把碗伸过去接住。

芋头噎人的吞不下去。连没放多少小米的小米粥,都觉得稠厚得难以下咽。

恍恍惚惚的,就到了春节那一天。

电视机的屏幕花了,一道道的,春节晚会的主持人们都变成了结巴:“春春春……春节快乐!”

顾晓池没太在意,盯着手里的手机。

村里信号太差,大多数时候是收不到微信的。不过不知怎么的,春节这天晚上,倒是一条微信提示弹了出来。

来自橙果的大群。本来年会之后,那个群已经沉默好久了。

可能因为老板在群里,大家平时都不冒泡的。

说话的人是葛苇:“十二点的时候我发红包,大家注意手速哈。”

说完群里又沉默了。顾晓池觉得,应该不是没人回复葛苇,而是4G信号又没了。

熬到十点的时候奶奶去洗澡,她精力不济,睡得早,交待顾晓池守岁。

顾晓池点头说“好”,扶着奶奶回房间。

电视里的小品演员也变成了结巴:“单单单……单身一时爽,一直单身一直爽!”

顾晓池想了想,把电视关了,让那群结巴和自己的耳朵解放,在电视柜下面,摸出手电。

她打算上山。

外面黑漆漆的。只有附近的几处低矮平房,亮着昏黄的灯光。

很静。现在村里也不让放鞭炮了。只听得到顾晓池自己的脚步声。

踩在泥地上,沙沙的。偶尔踩到一片枯黄掉落的叶子,咔嚓一声,就碎了一地。

南方的冬天更冷。是那种会浸入骨子里的湿冷。

顾晓池吸吸鼻子,把身上的蓝色棉服裹得更紧了一点。

这是她除了那件黑色棉服以外,拥有的唯一一件棉服。倒和葛苇礼裙的颜色一样,都是蓝。

只是,一个是高高在上的蓝色天幕、点缀着耀眼夺目的星光,一个是逼仄平房窗户上的蓝色旧窗帘、染了洗不掉的油渍。

顾晓池用手电照了照自己的袖口。

那块油渍还在。在食堂吃饭时不小心沾上的。无论顾晓池怎么洗,都还有一个浅浅的印子。

别人瞧不出来,顾晓池却一直知道,那块油渍就在那里,像一个印章,时刻提示着她的窘迫。

爬到山顶,摸出手机来看了看,还不到十一点。

一走到那块没被树遮挡的空地,手机就接连震动起来,震得顾晓池手发麻。

也有单独发给她个人的。一条来自安寒,一条来自周骊筠,祝她新年快乐。

大多数是来自橙果的那个群,葛苇发了那条要发红包的消息,把无数潜水的人都炸了出来。

很多人都在发表情,一个戴红帽的小人儿猛烈磕头,地板都被磕出一条缝,旁边一个破了口子的小瓷碗里,放了一个巨大的红包,嘴里嚷着“谢谢老板”。

跪舔的姿势,刷了屏。顾晓池跟着笑了一下。

也不是开心。就好像为了应景,该笑这么一下。

时间还早,把手机收起来,顾晓池从棉服口袋里,摸出烟,抽出一支。

点了,红色的烟头一明一灭,成了山上唯一的一点光源。

新年的热闹,都在远远的山脚下,远得跟顾晓池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她习惯这样的清静,也喜欢这样的清静,只是今年不知怎么的,心里觉得有点寂寞。

深深吸了一口烟,薄荷的味道进入肺里,更冷。

顾晓池抬头看天,暗蓝色,像葛苇年会上穿的那条裙子。

其实安寒除了新年祝福以外,还给顾晓池发了一条信息。

挺八卦的:“哇塞你知道吗?贺淼还给葛苇送了份新年礼物,gucci的全球限量饼干盒,根本订不到货那款,太心机太绿茶了!”

安寒的意思是,这饼干盒本来的价钱,在葛苇那儿是一笔小钱,但又很难订到。

贺淼送这份礼物,一是昭显了自己的家世和用心,二来这礼物又不算特贵,葛苇拒绝反倒显得刻意。

肯定也就收了。

顾晓池呼出一口气,把最后一点烟吐出,烟蒂扔在地上,用旧得发灰的运动鞋来回碾压。

那一点火星,早就灭了。顾晓池的脚尖,却一直来回摩擦着。

直到把那烟蒂,踩得扁扁的。

顾晓池捡起来,扔进了一旁的竹筐里。那是村里人放在山上的,当垃圾桶用。

望着星空发了一会儿呆。真的冷,顾晓池觉得自己的手和脚都冻住了。

顾晓池蹲在地上,抱住自己。

不知道屋里的奶奶睡得好不好。

顾晓池摸出手机,吸吸鼻子,终于,还有两分钟就新年了。

顾晓池静静等待。

远处好像听到有人倒数的声音,应该是村子里的某个大家族,跟着春节晚会起哄。

“十、九、八、七……”

顾晓池点开“橙心橙意一家人”的群,盯着葛苇的头像。

葛苇的头像没什么诚意,就素着一张脸随手一拍,还是那种仰拍的死亡角度。

不过真美人没在怕的,还是能看出绝美的底子来。

有一次拍硬照的时候,韩菁好像问过葛苇要不要换个头像,葛苇豪气的玉手一挥说不用,姐这张脸怎么拍都拍不出丑照。

韩菁斜着眼呵呵一笑,有点无奈,但也不能反驳葛苇。

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四、三、二、一……”

村里有人偷偷放冲天炮,“咻”的一声蹿上天幕,又“啪”的一声。没有烟花的绚烂,就听个响儿。

顾晓池对着头像小声说:“新年快乐。”

群里一片寂静。顾晓池觉得奇怪,挪了挪位置。

还没消息,顾晓池又挪。接连挪了三次,手机才又一连串的震动起来。

又是那个把地板磕裂的小人儿刷了屏,大家都在嚷嚷“谢谢老板”。

看来葛苇的红包已经发了。

顾晓池顺着那一排表情往上翻,冻僵的手指不太灵光,让她心急。

好不容易看到葛苇的头像,旁边是她发出的红包,写着“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顾晓池急急的点了一下。

弹出来一个提示:“手慢了,红包已经派完了”。

顾晓池垂下手,盯着不远处的竹筐垃圾桶发愣。

用得旧了,一根竹条支棱出来,在夜风里晃啊晃的。

顾晓池觉得有点丧。

也不是想要钱,就是……

葛苇的追求者那么多,一定想不起顾晓池这粒沙。

寒假要放小一个月,见不到她,想至少在春节这个特别的日子,与她有那么一点牵连。

哪怕只是抢到她发的红包呢。

也像她给了自己新年礼物似的。

顾晓池头一次讨厌起村里的坏信号。

又蹲了很久,等到群里渐渐重归于寂静,葛苇也没再说话了。

顾晓池站起来,腿都麻了,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

她准备下山,脚步有点踉跄。

走到小路口子的时候,兜里的手机忽然又震了一下。

顾晓池觉得应该是安寒,看完春晚后收到了什么新的八卦消息,摸出来一看,愣了。

竟然是葛苇。

单独的对话框,还有她们俩上次互相发过的自拍。

葛苇单独给顾晓池发了一个红包。

也没写什么特别的,还是红包的标准格式:“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顾晓池颤抖着手指点开。

脚都跟着抖了一下,路口的一个小石子,被她的脚尖踢到,骨碌碌滚下山去。

红包里,是葛苇发给顾晓池的二十块钱。

顾晓池一愣。

之前跟小平视频的时候,她说过,家里长辈给的压岁钱,就是二十。

葛苇……听到了?

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顾晓池低头一看,是葛苇。

她忽然有点紧张,没立刻接,手机铃声一直响着,顾晓池又特怕它断了。

心一横,按了接听:“喂?”

自己都能听出声音在抖。可能是在山顶上冻的。

葛苇轻笑的声音传来:“叫奶奶。”

******

橙果年会上,葛苇穿一件暗蓝色的礼服,裙摆蓬蓬的,特别大,走路都得拎起来那种。

她喝多了,端着红酒杯这儿飘一下,那儿飘一下,逮着人就结巴着问:“姐像不像最近流行的那个……迪士尼在逃公主?”

问完自己又一阵狂笑,觉得自己太嘚瑟了。

周围的人被她逗的,跟着笑。葛苇挺喜欢这样的。

喜欢喝多。喜欢有人陪着胡闹。

至少脸上是笑着的。至于心里,谁管呢。

她需要放肆,需要发泄。醉酒,是一个最好的借口。

所以每年橙果的年会,她都兴致勃勃来参加。她是橙果的台柱子,老板也喜欢她这样给面子,总是待到最后一刻。

至于另一大台柱子乔羽,常年在美国,年会是不会回来参加的。

葛苇也不知自己喝了多少瓶红酒,酒量好像越来越好了,有点晕,但没醉,就是话多。

终于到了万众期待的抽奖环节。

大多都是五百块的末等奖。一等奖五万块,被一个化妆组的妹妹抽走了,三等奖一万块,不一会儿也被抽到了,是一个灯光师。

众人一片起哄,夹杂着自己中奖概率又低了的惋惜。

小平忽然想起:“顾晓池提前请假回家了,她还没抽呢。”

“对对对,你替她抽!”

众人继续起哄。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顾晓池是谁,都喝多了,闹腾得凶,觉得开一次奖就刺激一次,肾上腺素飙升。

小平也喝多了,嘿嘿嘿的傻笑着:“好呀好呀。”

葛苇斜靠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大裙摆拎累了,两腿平放在另一张椅子上休息,高跟鞋半掉不掉,挂在脚尖上一晃一晃的。

葛苇手里还举着红酒杯,醉醺醺的建议:“给她打视频!让她亲眼见证这奇迹诞生的一刻!”

众人鼓掌:“好主意好主意!”

“二等奖好像还没开过呢!”

葛苇勾勾手指:“小平,过来一下。”

小平跌跌撞撞走过去,被不平整的地毯绊得一个趔趄,红酒洒在葛苇的裙摆上,葛苇哈哈大笑:“这下姐更香了。”

这一幕被旁边的同事拍了下来,就是后来小平发到群里的那张照片。

没被拍到的一幕是,葛苇随意抖了抖裙子上的红酒渍,然后附到小平耳边,小声说:“你问问顾晓池,她家里的长辈都给她发多少钱红包?”

葛苇现在已经听说,顾晓池只剩奶奶这一个亲人,相依为命。

无论奶奶发多少钱红包,那都是顾晓池在这世上,最牵挂、也最令她暖心的一份爱。

葛苇莫名……想要一样的。

最让顾晓池牵挂,也最令顾晓池暖心。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v=感谢在2021-02-05 15:53:18~2021-02-06 13:0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8890404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热门推荐

暴风城打工实录
暴风城打工实录
我叫杰斯·塞索,洛丹伦来的,我有力气,有耐心,年轻有脑子,只要一个银币我就愿意加入你的队伍,把木头从东谷伐木场送到暴风城大门口。 什么?你只能出40铜……那到闪金镇吧。 别,就暴风城,50铜。 40铜就40铜,哥。你别走啊,看你这话说的,我不干真没人干了。 行吧,你走吧,看你能走多远,你走。 啊呸!
又一个鱼雷连载871万字玄幻
我的模拟长生路
我的模拟长生路
仙道何其难!更何况这个被一场瘟疫彻底改变的修仙界!凡人身带疫病,仙人一旦接触,轻则修为下降,重则还道于天,于是仙凡永隔;仙法不可同修,整个修仙界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黑暗森林;……李凡穿越而来,虽有雄心万丈,却只能于凡尘中打滚,蹉跎一生。好在临终之时终于觉醒异宝,能够化真为假,将真实的人生转为黄粱一梦,重回刚穿越之时!于是,李凡开始了他的漫漫长生路!第二世,李凡历时五十载终权倾天下,但却遍寻世间而不见仙
愤怒的乌贼连载1059万字武侠
万古神帝
万古神帝
八百年前,明帝之子张若尘,被他的未婚妻池瑶公主杀死,一代天骄,就此陨落。八百年后,张若尘重新活了过来,却发现曾经杀死他的未婚妻,已经统一昆仑界,开辟出第一中央帝国,号称“池瑶女皇”。池瑶女皇——统御天下,威临八方;青春永驻,不死不灭。张若尘站在诸皇祠堂外,望着池瑶女皇的神像,心中燃烧起熊熊的仇恨烈焰,“待我重修十三年,敢叫女皇下黄泉”。
飞天鱼完结3943万字玄幻
剑来
剑来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陈平安,唯有一剑,可搬山,倒海,降妖,镇魔,敕神,摘星,断江,摧城,开天!
烽火戏诸侯连载2978万字武侠
玄鉴仙族
玄鉴仙族
陆江仙熬夜猝死,残魂却附在了一面满是裂痕的青灰色铜镜上,飘落到了浩瀚无垠的修仙世界。凶险难测的大黎山,眉尺河旁小小的村落,一个小家族拾到了这枚镜子,于是传...
季越人连载576万字武侠
慢性沉迷
慢性沉迷
联姻当天,周酩远飞赴南非,一去三年。 回国航班上,他叫秘书拟好了离婚协议和补偿。 周酩远拎着离婚协议迈进舒鹞的办公楼。 舒鹞正在舞蹈室里跳舞,蕾丝吊带配短裤,胯上别着一抹蓬松的白纱,舞姿时而刚劲时而曼妙。 舞毕,一群男团小鲜肉团团围过去吹彩虹屁。 其中一个男孩好奇道:舒老师您包里掉出一枚钻戒,您结婚了? 舒鹞拿了戒指随意丢回包里,擦着汗,闲闲道:我丧夫。 舞蹈室外的周酩远:? #不如跳舞,谈恋爱不
殊娓完结57万字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