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吏滑如油
阴风大作，鬼气森森，而乡亭外面的阳光猛然大炽，彷佛想要化为烈火，烧入进来，将这三个鬼物烧成灰烬。
然而，那乡亭之上的白气，却化为一朵白云，遮挡住了阳光烈火。
当然，这些种种，却就只有王真灵能够看到，普通人却是见不到这些的！
而这三个鬼物，却也不敢逞凶，甚至见到手持官印，放出淡淡白光的王真灵，都尽数拜倒在地：“吾等拜见新任游徼！”
“怎么是怨鬼？”王真灵眉头微微一皱：“不是说，所有鬼卒都是厉鬼么？”
却是这些鬼物，都是乡亭之中所养的鬼卒。
却见着这些个鬼卒痴痴呆呆，并无回答。
王真灵不得又把那祝河叫起来再问，那祝河目光之中闪过一丝轻蔑，却又飞快的强自遮掩，道：“王君不知，虽然说鬼卒都需要厉鬼。然而厉鬼难得，都被镇压在了城隍鬼狱之中。我们小小的乡亭之中，当然是凑不齐足够的厉鬼作为鬼卒，却就只能以怨鬼凑数了。不过这些虽然是怨鬼，然而他们有着城隍阴司发下的铠甲武器，却是不会比一般的鬼卒弱了！”
是么？
王真灵不置可否，却挥挥手让那祝河退下。
这让那祝河一时愕然，原本以为王真灵对此很是不满，甚至借机发作。
他已经想好了如何搪塞王真灵的借口和办法，然而却没有想到，王真灵就这么问了一句，就直接打退堂鼓了！
带着准备好久的一拳，打在空气之中的怅惘，祝河老老实实地退了下去。
“游徼，这家伙不老实！”王祜附耳对王真灵说道。
王真灵微微点头，却也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区区乡亭游徼而已，又有什么好争权夺利的？
只是，不给那些手下们一点厉害尝尝，他们恐怕早晚就要欺负到了自己头上！
他先是查看了乡亭下属的鬼卒。说是十个鬼卒，然而只到了三个。
而且还是怨鬼，这让王真灵很不满。
却也发作不得，因为这是常例！
虽然说一个乡亭之中，有着十个鬼卒，维持治安。
但是却也不能只听游徼一个人调配啊？
乡亭之中三驾马车，每人都要有一份儿。
乡啬夫这个一把手，要分四个。三老和游徼，就只能一人一个了！
这走遍大天钧下各处，都是如此，所以王真灵再不满，也没有话说。
不过这些鬼卒的素质还是真让王真灵十分不满意的。
尽管这些鬼卒，阴世的制式兵器铠甲，再加上官气的加持，让他们每一个都不弱于厉鬼的存在。
但是再怎么说，这些都是怨鬼！
而朝廷规定，各级官府驱使的鬼卒，必须都是厉鬼。
这就差了太多！
那祝河说厉鬼都被镇压在了城隍鬼狱之中，然而王真灵在那位胡公麾下，见到他麾下的鬼卒，每一个都是厉鬼级数，身上鬼气强大。
虽然因为不是官府直属，而是社神统帅的鬼卒，没有有官气化为铠甲武器，装备比不过官府鬼卒，但是素质胜过官府的鬼卒了。
“官府所养鬼卒，都有定额。这些人定然是把那些‘灵食’给贪墨了！”王祜冷笑。
他以前却也是官府吏员，犯错之后，被逐回家中，却是对于官府上下贪污的勾当最是清楚不过了！
怨鬼消耗的灵食少，而厉鬼消耗的多。
许多官吏就宁愿养怨鬼，把多余的灵食都给贪墨，以供养自家祖先之类。
所谓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一庙，庶人祭于寝。
只有士大夫以上的，才可以立家庙，让祖先的魂灵在下土之中，也同样可以享受香火血食。
而普通的黔首百姓，却只能在家中立下牌位，进行祭祀了。
只是，这般一来，香火太少，很难供养多少祖灵。
所以往往就有着那些下级官吏，贪墨瓜分灵食。
然而这种事情却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因为这种事情涉及太广，人之常情，又和孝道有关，便是上级知道这些事情，往往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那祝河就是如此才有恃无恐，根本不怕王真灵将这件事情给爆出来。
甚至如果王真灵真这么蠢，那可就是犯了众怒了！
到时候，怕是寸步难行。
“任你官清如水，也怕吏滑如油。”
王真灵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早晚有收拾这个小人的时候！
那祝河自然看到王祜和王真灵的耳语，心中不屑，他是老公门了，自然有着一万种办法为难王真灵。又哪里会怕王祜这么一个狗头军师？
心中不屑冷笑，那祝河就道：“王君，我乡里除了乡亭的鬼卒之外，各社都有鬼卒多少不等，大社有着鬼卒数十，小社也有着鬼卒数个。若是遇到必要时候，游徼也能命令各社社神派出鬼卒作战！”
“哦？”
王真灵想起了上次自己救助那真云子的时候，到处都被追杀的情形，不由得感兴趣起来。
彷佛丝毫不知道，这个祝河又在给自己挖陷阱一般。
“是了，游徼以及见见各社巫祝？”
“当然！”
王真灵毫不犹豫。
人神不交通，互相之间的联系人，就被称之为巫。
而那些巫祝，就是侍奉神社神灵，主持神社的。
一般来说，就算是官府官吏，也都需要经过这些巫祝，才能和各社的社神交流。
他最看重游徼的，就是手下这股力量了。
这比一把手的乡啬夫还要吸引王真灵的多！
那祝河低垂下眼帘，露出一个怪异神色。
这又是他给王真灵上的第二个套子了。
那些鬼卒还好说，毕竟是乡亭直辖。
尽管除了游徼以外，乡啬夫和三老都能号令。
而那些公社的鬼卒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虽然说游徼能够命令各社社神派出鬼卒作战。
但是，两者之间没有直属的关系。
社神归于阴司系统，属于城隍管理。
和游徼这人间官府属于两条线，人家听不听令，积不积极配合，也要看你游徼的能耐本事了。
你威望高，能力强，名头大，和社神们关系好，人家给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