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深念想》/慕义
2022.7.6只发表于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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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一弯白月挂在天边，被墨色浸染。
别墅里，人声喧闹。
月色落下，檀茉悄悄踏上最后一层台阶，走到二楼的房间门口。
借着长廊的灯光往里看去。
房间里，一个男人倚在落地窗前站着。
对方身姿修长，利落的侧脸轮廓被光线打亮，鼻梁高挺，眉骨线条优越，指尖夹着根烟，白雾缭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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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转眸瞥向她，按灭了烟，窗外霓虹如同一片温柔火海，映入他混沌黑沉的黑眸。
走到面前，两人站得极近，她抬眸看向他，还未开口，男人的手忽而横亘她的腰肢。
她被抵在落地窗上。
周遭是暧昧的酒精味混合着烟草。
她长睫一颤，下一刻，滚热的触感落下，封住她的唇。
舌尖探入。
勾得气息交错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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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茉心跳如鼓，糯音从唇间溢出：“谢祁琛……”
男人眼尾发红，气息强烈起伏，直勾勾盯着她： “嗯。”
外面朋友喝酒谈天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像是随时会闯入，勾得心头旋紧。
无人处，檀茉下巴被勾起，男人再度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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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男人伴随着汹涌的情愫早已消散无踪，只剩下脸颊仍旧发烫着。
檀茉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里，羞恼拧眉。
怎么又梦到他了……
檀茉把脸埋进被子里，脑中不由得回到和梦相同的那个夜晚。
她掐灭回忆，待平复后坐起身子，望向墙壁上的挂钟，已经中午十一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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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身上的睡裙微微褶皱，黑发散落，遮住她雪白的肩颈，小脸莹润透亮，一双眸如沁了清澈的泉水。
明明已经大四，长相却透着稚气。
灵动而明媚。
光脚踏进浴室，她把手机往盥洗池边上一搁，扎起头发，开始洗漱。
半晌手机一震，她咬着牙刷，低头查看：
【下午两点我有空，在千山水会所，只给你二十分钟。】
信息来自TOC无人机科技公司的员工。
语气格外高贵。
檀茉见此信息，心头的火再度窜了上来。
下学期，F大要迎来隆重的六十周年校庆，其中的校庆晚会是极为重要的一环，身为计算机系成绩优异、深得老师喜爱的檀茉，即使成为了大四学姐，也难逃被拉进晚会策划组的命运。
上周的会议上，学校决定晚会要安排一场无人机表演，而交给檀茉的任务，就是和这家TOC谈合作。
TOC作为国外一个无人机品牌，在领域里处于领先地位，知名度很高，檀茉想约他们谈谈，然而对方压根不在意她这小订单，放了她两次鸽子，还没有丝毫歉意。
而学校那边，又命令她必须要谈下合作，不容有误。
今天对方破天荒主动约她，仿佛在说，我给了你一次见我的机会，还不屁颠屁颠来找我？
呵呵，大公司了不起啊。
搞清楚谁才是甲方爸爸好不好！
檀茉气鼓鼓拿起手机，瞬间换上另外一副面孔：【好的好的，那下午见啦！】
为了校庆，她再忍一手。
今天要是再放鸽子，天王老子她都不伺候了！
檀茉放下手机，压抑下打扰美好周末的恼意，抓紧时间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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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乐意，但毕竟是去谈大事，檀茉也没磨蹭，很快收拾好，走到了公寓楼下。
她最近没住宿舍，因为身为一名喜欢做菜的美食博主，要经常用到厨房，就搬到了外边。
午后，日光渐盛。
十月末的荔城正值秋季，并不炎热。
檀茉撑着太阳伞，一身白中带浅绿的长裙，领口露出纤薄的肩颈，一颗咖棕色小痣点缀在雪白锁骨上，如一朵盛开的小茉莉。
上了出租车后，她拿出带来的吐司，垫垫肚子。
正吃着，她随意点开手机，看到一个群里有人道：【有没有人出来喝下午茶？我刚听说一件大事！绝对够震惊！】
这个群里的女生都是荔城上流圈子里的千金小姐，平时一起买买买，逛逛时装周，当初是闺蜜纪舒随便拉她进来的，只是她从不在群里冒泡。
此话一出，群里的人纷纷嗅到八卦的味道，冒头：【现在就说，什么大事？别吊胃口啊！】
那人被各方追问着，终于揭开谜底：
【谢家那位大公子谢祁琛你们知道吧？】
【听说他回国了。】
消息太过猝不及防，许久未见的那个名字骤然浮现在眼前，檀茉看着群消息，握着手机的手一颤，水眸剧烈波动了瞬。
群里，很多潜水的听到这信息都跳了出来，谁能不知晓谢祁琛这名字，纷纷惊叹诧异：
【谢祁琛？他回国了？！】
【天啊，他回来了，我就感觉翱创集团最近要变天，谢祁琛回来说不定是要接管翱创的。】
【以他的实力，荔城整个商界估计都不够他玩的，这人城府太深了。】
【别说生意了，以谢祁琛那长相，女人不也随便玩？】
【……】
檀茉没再往下看她们聊天，锁上手机屏幕丢到一旁，垂下眼，目光失焦。
今早刚梦到他，他竟然就回国了……
要不要这么巧。
那个旖旎的梦境再度浮现脑中，檀茉忙咬了口吐司，垂头嚼着，平复不稳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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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茉赶紧拿出策划案，重新过着下午合作的相关内容，很快把其余事情抛到了脑后。
二十分钟后，车子到达千山水会所。
檀茉下了车，走进大门。
侍者恭敬上前，领着她往里走，穿过朱红色的拱门回廊，就瞧见里头的另一番天地。
假山庭院，亭台湖泊，开放式的中式庭院设计如同个私人古宅，雅致清幽，作为荔城最高档的会所之一，上流人士经常会来这里谈事，清静而私密。
檀茉选了一处摆放着茶桌和木椅的树下坐着，点了份茶和乳酪蛋糕。
日光柔和，微风徐徐，坐在这里倒像是来纳凉取乐的。
檀茉等了片刻，却迟迟未见人来。
看了眼时间，都已经超时十分钟了。
TOC的人难道又想放她鸽子？！
檀茉气得想揪光对方的头毛。
她正要打电话去问问，一道狐疑的男声落下：“你就是F大的那个学生？”
檀茉抬头，看到一个提着公文包的男人，她压下情绪，起身含笑点头：“对，我是檀茉，您就是TOC的崔总监？”
“对。”
檀茉请他坐下，男人打量了眼她，戏谑：“你们学校就派了你这么个稚嫩的大学生来谈事情啊。”
她开启免提，搁到桌上，纪舒语气着急：“你在干嘛呢，你怎么不回我信息？！”
一瞬间，空气凝滞。
“怎么，您既然这么看不起中国，TOC在中国上市，赚中国人钱的时候怎么不见您嫌弃？难道您戴了个洋帽子，就显得比中国人尊贵了？”
纪舒笑，檀茉不再谈：“行了，你刚给我发什么信息了？”
再往上。
那张成熟矜贵的脸，彻底掀起脑中回忆。
耳边终于清静，檀茉往椅上一靠，舒展开眉头，顿时感觉神清气爽。
男人咬牙站起身：“行，你就等着后悔吧！”
男人眉间浮动了瞬，喝了口茶，随意抱怨：“最近我刚从纽约回来，事情比较多，刚才来的路上车子还差点和人剐蹭了，被人纠缠半天，我发现中国人的素质还是不如外国人。”
“没干嘛，刚给学校谈吹了个合作。”
崔总监本是觉得小姑娘好糊弄，想坐地起价点，没想到她比他想象中人精。
“全世界只有一个TOC？我们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我相信国内也有很多好的无人机公司，而且未来的国产技术，一定不会输给你们。”
“什么？”
檀茉喝着茶缓缓，手机铃声恰好响起，拿起一看，是闺蜜纪舒。
纪舒正喝水，笑得喷出来，“你这话都敢说，不怕人打你？”
纪舒见她淡定，“不过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当初你……”
“啊？！”
檀茉喝了口茶，慵懒捎上一句：“慢走，不送。”
檀茉：“……”
纪舒想起正事，“有大事和你说！大事！”
纪舒欲言又止，檀茉敛眸，吃着蛋糕，咕哝：
“我需要啥反应。”
“…唉，反正荔城那些名媛千金是激动坏了，估计各个都想和他攀上点关系。不过我听说谢祁琛现在好像还是单身？这么多年一点绯闻都没有，私生活好干净。”
他身形高挺，一身黑色西装，白衬衫纽扣扣得一丝不苟，西裤下包裹的两条腿笔直修长，单身插兜，袖口露出半边银色表盘，高挺鼻梁上架着副细边眼镜，气质斯文禁欲。
檀茉无辜眨眨水眸：“确实，我来之前特意了解了下，您当年的高考分数应该还够不着我们学校，我们学校教不出来您这样优秀的人呢。”
檀茉仍保持微笑：“请您先过目下我们的策划书，我知道TOC之前给一些重大场合都提供过无人机表演，我看过视频，特别震撼。”
“可是据我了解，之前你们策划的另外一个高校在比我们多三十秒时长的情况下收费都没有这么高，请问您开价一百一十万的依据是什么？”
檀茉：“他回国了，我知道。”
“我刚才得到消息的，你知道吗你知道吗，谢祁琛他他他——”
纪舒：？
“这事竟然传得这么快？！”
……他喵的，五分钟都不够打局斗地主。
檀茉搅动着茶杯，软声轻喃：“这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就两个原因。”
男人慵懒撩起眼皮，桃花眼的视线穿过金丝边眼镜镜片，微哂了声，语气极淡地补充后半句：
“你再大声点。”
“我在外太空都能听到。”
忍了太久，实在是不怼不痛快。
关键是她听不得人张口闭口嫌弃自己国家的，就算不看好国产的，也不至于这么损吧，太没风度了。
“八百架S5代，时长三分钟……”
崔总监翻了下他们初步的图案设计后，话到嘴边停住，而后转了圈，“一百一十万吧。”
他脸色微变，嗤了声：“你懂什么？运输成本、意外损耗等等都需要考虑在内，你要是嫌贵可以去订国产，一分钱一分货，反正国产无人机就那垃圾质量。”
“……”
崔总监脸气成了猪肝色：“就你这样的态度，想都别想和我们合作！”
檀茉闻言，忽而一笑：“看来崔总监的确在国外待久了，对中国无人机领域的认识有些误解，我特别好奇，想请教总监一个问题。”
“请问您的父母是中国人吗？”
如雾般的光束打在空中浮动的尘埃。
谢祁琛半倚着门，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
男人没想到看过去软萌的檀茉竟然敢怼人，“你怎么说话的？真是什么样的大学教出什么样的学生！”
檀茉和她讲了事情经过，纪舒无语：“不愧是你，你把人家脸都气绿了吧？”
“我们TOC的质量和技术都是有保证的，国产的那些二流无人机在我们面前根本不成气候。”
谢祁琛眉眼漆黑，开口。
“我听得到。”
她正开玩笑上头，一道沉冷的成熟男嗓从身后传来：
“檀茉。”
对方气得转身离开。
“……你倒是说。”
他看了眼表，“因为公司临时有个会，我是顺路拐过来的，只能给你五分钟。”
声音在耳膜重重敲击了下。
她的名字被这熟悉又陌生的声线一叫，吓得扭头，就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人——
男人语气轻蔑，檀茉保持笑容，忍住怼他的冲动，“那您看看我们这个方案设计下来，预算大概多少呢？”
檀茉愣了下，弯起笑意：“抱歉，希望和我的交谈不会让您太过屈尊呢。”
“噗，你说他喜欢男的？！”
“不近女色，说不定近‘男色’呢。”
纪舒想不通，“你说这男的到底咋回事，人帅又多金，想要女人根本不缺，就这么不近女色？”
“诶，你怎么说话的？！”
崔经理眉头疑惑微皱，“……是啊，怎么了？”
“干嘛，说他两句怎么了，反正他又听不……”
“小姑娘，你以为玩纸飞机呢？你们图案这么复杂，这已经是最低价了。”
他回国跟她又没关系。
檀茉叹气，“不止绿，应该又红又黑。”
阳光穿过金枫林，落下斑驳的光影。
秋风卷起叶落下，前方古朴的月洞门前，男人站着。
檀茉莞尔一笑：“那您算个什么质量的国产货啊？”
檀茉震惊：“可我之前在官网咨询过价格，不是说价位通常在八十万到九十万吗？”
“嗯？”
檀茉被口嗨的当事人叫到名字，直接吓到魂飞魄散，愣愣地把蛋糕咽下去：
“……嗯？”
“对啊，或者他某方面可能有问题呗，“檀茉咬着蛋糕，小脸露出惋惜之意，“其实我也能理解，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卑不愿让人触及的地方嘛，他估计藏着掖着，才不敢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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