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西域有着四季之中最澄澈的天空, 云朵时不时遮住天上的日头,洒下一片阴影。
有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少女跪在廊前,两只手捏着耳垂, 头话,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两声咳嗽,抬头一看,却发现荣枯站在不远处,连忙起身行礼:“小子见过世叔。”
李沁跳起来道:“阿耶。”她虽然怕李安然,对着亲娘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逾礼,对着父亲却活泼跳脱得多。
“无妨,我只是来看看佛渡。”荣枯走到李沁边上坐下,看着她放下裤腿,“我知道你讨厌学那些个东西,你阿娘又何尝不知道?她却没有一禁了之,你可知道为什么?”荣枯对着一边站着的崔旭招了招手,“一起坐下来吧。”
崔旭行礼道谢之后,也规规矩矩地在一旁坐下了。
“我来给你们讲讲我和大殿下初识那年的事吧。”
―― 那一年他以上师的身份在肃正天下佛宗的“理禅辩法”上舌辩众僧,以至于若干年后,他脱下僧服,以居士的身份重归凡俗之时,还引起了汉地佛宗的一次大地震。
“你阿娘没有选择和魏武帝一样一灭了之,而是以更温驯也更长久的方式束缚、肃正了佛宗的发展,”荣枯伸手摸了摸李沁的脑袋,“这也是佛渡你讨厌那老一套,却必须学习,熟知的原因。只有懂了、理解了知道它到底是什么,它是怎么运作的,它的弱点在哪里,你才能更好的驾驭它、改变它。你阿娘不善言辞,做人又刚强,这辈子什么风浪都经历过了,偏偏不懂怎么和你亲近,我和她这么多年,也就佛渡能让她这么手足无措。”
李沁低头,她这幅亏心的样子十足十像极了李安然:“阿耶,你以前是僧人吧?为什么会和阿娘在一块啊?”
荣枯:……
他伸手刮了一把李沁的鼻子:“小小年纪,你还是先担忧明天你娘考你功课吧。”
一听到功课,李沁的脸立马拉长了:“阿耶……”
荣枯道:“这我可帮不了你。”
崔旭立刻道:“我陪世子温习吧,现在还有些时间,世子记性好,再努力一下,应该能让殿下满意的。”
李沁一听,也不好奇荣枯的往事了,连忙跳起来揪住崔旭的袖子:“走了走了,你说阿娘明天会考我什么呀?她肯定挑那些个我不熟的……”
荣枯看着两人渐行渐远,掐着佛珠摇头笑了起来。
“你这故事说得久呀。”李安然从假山后面绕出来,俯身往荣枯肩膀上一靠,“呼”得一声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荣枯偏头:“别闹,佛渡还没走远呢。”
这么说着,自己却伸手握住了李安然的手:“怎么,和郑娘子聊完了?”
“本来想聊聊佛渡和照夜的婚事的,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李安然长叹一口气,“都还小,急什么呢?我还能再活个十几二十年的,怕他们呢?”
“把主意打到佛渡身上,我一个个叫他们死得好看。”
荣枯抬起脸来看着她,良久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这怎么越年长,脾气越是像个小孩子了?”
李安然伸手掐住他的脸扯了一下:“嗯?”
“我是说娘子正值壮年,风华正茂……”
李安然才用手指搅着他的头发:“既然正值壮年、风华正茂……那……”她凑到荣枯边上咬着他的耳朵说了一句什么。
说什么倒也不重要,只是那口气呼在耳廓上,痒到了人心坎里。
荣枯:……
她这老样子真是从新婚之夜开始就一点没变过。
银样 枪头。
半盏茶前兴致勃勃撩人的是她,半盏茶后嘤嘤呜呜说不行的也是她。
阿弥陀佛。
……
至于第二天,温习了一整晚功课的李沁顶着两个黑眼圈,却信心慢慢得等着李安然来考她功课,最终却等来了亲娘一句:“改天再考”。
李沁:?????
阿娘,不能这样!我一晚上没睡啊!
嘤。
作者有话要说:
大殿下:我也一晚上没睡啊。【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