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会的后半场,明显能感受到suer的情绪高涨起来,动不动就给自己加段词,还不时飙个高音。
连带着,场上的观众都被点燃。
全场土拨鼠般的尖叫。
应该说是――丧尸般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
“啊啊啊啊啊啊!!!!!太燃了!!!!!”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不绝于耳。
陈瑶也跟着凑热闹:“啊啊啊啊!真是太值回票价了!”
宁盏提醒她:这票你没花钱!
陈瑶:……
话虽这么说,她也陷在巨大喜悦中。
她当然希望他能继续自己的梦想,哪怕只是短暂停泊。
更为他坚定地选择了自己,在万千人面前承认对她的心意,强势地拒绝外面所有的诱惑。
陈瑶听得一本满足。
suer交待给他们的任务粉丝们交了满分答卷。
大概这次演唱会后要休息半年的缘故,这场演出在观众一次次安可声中返场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演出近12点演出才结束。
算是blackday乐队的一次史上之最。
也是宁盏心里最难忘的一次演出,甚至比自己的历场演出都要难忘。
演出高潮迭起,到了结束时分都恋恋不舍。
台上的舞台灯熄灭很久,观众们才陆陆续续抽离。
宁盏忽然想起来,她外面还有人接,拉着陈瑶就匆匆向外跑。
陈瑶见到温霖泽中规中矩打了个招呼,两个人进了后排。
宁盏心里藏着事,又不好太表现出来,激动地满脸红扑扑,一直在那傻笑。
温霖泽一向不大喜形于色,就听着两个小姑娘在后车座起劲地聊。
陈瑶显然是被今天的演出带得有点上头,到了车上还在讨论不休,情绪高涨。
“我靠,好想知道alex的女朋友是谁啊!那得多美的人物,能迷得他这样的人七荤八素的。”
宁盏疯狂点头:“嗯嗯,超级美的,人也超好。”
“啊!!!!我猜也超美!我靠,今晚赶上现场直播了!!!!”
“舒梨那边估计再也不敢通稿了,我就觉得她那个好奇怪。你看我第六感多准!”
“啊啊啊啊啊!实在是!!!好羡慕他女朋友啊!!!!”
“我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陈瑶一个人吧嗒吧嗒说个没完。
宁盏坐不住,碰碰她衣角:“瑶瑶,我要是说,我要是说,他女朋友是我你信吗?”
“……”陈瑶小心翼翼看了前排司机一眼,而后凑到她耳边:“激男朋友吃醋不是这样子的,你这样明目张胆地气他太夸张了。”
“……”
陈瑶清了清嗓子,打算让温霖泽忘却刚刚宁盏说的话,她想帮舍友圆场:“暖宝,要不要打个赌?”
宁盏:“赌什么啊?”
陈瑶:“我们赌alex什么时候宣布婚期!他这么敢,估计已经很有底了。我赌今年!”
宁盏挠了挠脸颊,十分尴尬地瞄了主驾驶座的人,那人正好也在从后视镜看她:“那可能还得至少四五年吧,听说他女朋友还是个学生,还打算读研究生的……”
前面的人轻咳了声。
陈瑶见状,十分上道地戳了戳宁盏:“暖宝你也得抓紧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芹芹可是说大学毕业就领证的。”
宁盏拽了拽陈瑶,低声说:“你到底站哪边的!”
“我站你俩啊!”陈瑶小声回:“而且你男朋友还给我搞到了票。票那么难弄,今天这么精彩的演出。我不帮他说句话,我良心过不去!”
宁盏:“……”
陈瑶:“他还帮我搞来suer的签名!”
宁盏:“我也能给你搞,要多少有多少!”
陈瑶睨她:“呦,出息了啊?反正挺谢谢你男朋友的。”
温霖泽的手机铃响起,她知道他最近很忙,识趣地不再发出声音。
“小琰醒了,”他说。
宁盏听出他声音里的颤音。
宁盏拍了下陈瑶:“瑶瑶,现在,你表忠心的时候到了。快下车,我们要连夜回兰城。”
陈瑶一脸问号:?什么?
宁盏:我帮你打到车再走,这么晚你就别跟着回兰城折腾了。你到了酒店给我打电话。
说着她就伸手示意温霖泽停车。
温霖泽不放心陈瑶一个人,找了韩城帮忙安顿,接着便一脚油门直接回了兰城。
到了医院。
到底是年轻人,温钦琰各项指标还可以,虽然身体仍旧虚弱。
大概因为鬼门关走了一遭,温钦琰已经看淡了许多事,连带着对哥哥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他睁眼看到哥哥和宁盏的时候,第一反应是闭了闭眼。
而后,重新开始一遍睁眼的过程。
他再次绝望闭上眼睛,虚弱地说:“我他妈以为昏迷的时候做了个噩梦,梦到你俩在一起了。结果醒来竟然是真的。”
温霖泽:“看来恢复不错,都会骂人了。”
温钦琰睁开眼,指着站在温霖泽旁边的宁盏说:“我靠,哥你不能这么虐待我吧?我这才刚醒来。这小鬼比我还小!”
宁盏跟他斗嘴已久,现下可算能扳回一局,她得意洋洋地说:“那以后也得喊嫂子。”
“你!”温钦琰挣扎了下起不来,只能拿手指着她:“哥,退货!她欺负我!”
温霖泽看他精神不错,心已经放下大半。他半弯下腰帮温钦琰把快被甩掉的医疗器械的线放好:“别乱动。”
而后,温钦琰就见鬼一样地发现哥哥脖子与身前暧昧的抓痕。
因为演出时流了许多汗,遮盖痕迹的膏体早就褪去,痕迹红的显眼。
他看了眼宁盏的指甲:“完了完了,我醒晚了。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
宁盏凑热闹走近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温钦琰指着温霖泽胳膊说:“哥,你守宫砂没了!”
饶是宁盏已经很熟悉温钦琰的脑回路,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也噎住。
温钦琰怎么知道的?
真……真有守宫砂啊?!
温霖泽没理他,看了眼仪器:“刚醒来话就这么多,我去问问医生你的情况。”
因为病人身边最好留人的缘故,宁盏就很不情愿地和温钦琰独处。
温钦琰很懊恼:“我刚刚已经听阮阮讲了他抓程楠的事。你说我怎么没想到抓点他的小辫子,还差点把自己折进去。”
宁盏想都没想:“因为你笨呗!”
温钦琰是真的处在后怕中,他小声嘟囔:“我要是没了事小,阮阮可怎么办?”
宁盏:“酸死我了。”
温钦琰得意洋洋:“我们家祖传情圣!”
“厚脸皮。”
“真的,你看我爸也情圣,”温钦琰颇感慨地说:“我妈没了,他一直没有再娶。”
宁盏忽然觉得他这样什么也不知道的活着也挺快乐,识趣地把话题转开:“你这样,不止白阮,你家人都得急死。”
说到这,温钦琰四处张望:“我爸呢?怎么没来看我?”
宁盏纠结下,他才刚醒,还是不知道爸爸因为他病了的事比较好:“在公司忙呢,晚些过来。”
“哦。”
-
室外,温霖泽去找医生,发现白阮已经在医生值班室了,她拿着个本子一字一句地记医生的叮嘱。
温霖泽也没进去,站在门口看着医生下医嘱。
因为温钦琰在这家医院就职的缘故,医生是认识他的。
医生下完医嘱,看到他站在门口,打了招呼,顺便指着白阮:“这个……是你弟妹?”
温霖泽抬起的视线恰和白阮的在空中相遇,他低下头,头一次承认:“嗯。”
“小姑娘不眠不休地守着,”医生推了推眼睛:“这小子好福气。好事快近了吧?”
他淡淡地回:“这得看弟妹的意思。”
听到这话,白阮像被刺到,猛地看向他。
她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
医生拍拍温霖泽的肩膀:“那得让小琰好好表现。我先去转病房,具体情况你问这个小姑娘就行,我都和她讲过了。”
温霖泽:“谢谢陈医生。”
“跟我客气什么。”
医生走后,白阮站在原地很尴尬。
她已经知道自己母亲做过的事,觉得没脸和温钦琰在一起,也因这个不辞而别。
可温钦琰这次病危,她不想再走了。
她喜欢他的,不想要生离死别。
眼下就是愧疚,对温霖泽的愧疚,对温家的愧疚。
刚要张口,温霖泽就朝外走,似是不想多说:“别和我说对不起,以后好好待我弟弟。”
白阮犹豫了下:“那我母亲的事?”
温霖泽仍没有回头:“我不告诉小琰是我的事。你告不告诉他是你的事。”
白阮点头。
“看在他的面子上,你母亲做过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他转过身:“但是一码归一码,小琰这次遇险要是查出来和你母亲有关系,我建议你早点劝她自首。要是被我查出来,绝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她。”
他深吸一口气:“家人是底线。”
“我母亲……”白阮嗫喏,可后面那句“不会这么做的”,她没能说出口。
活这么大,她才发现原来她对母亲并不了解。
两个人一起从医生值班室回到病房。
温家上一辈是不是情圣不知道,这一辈肯定是。
温霖泽在病房待了没多久,就感受到弟弟强烈的排斥。
他见弟弟没事,识趣地带了宁盏回家。
弟弟没事的话,他悬着的心能放下一半。
最近烦心事太多,终于有件喜事,于是他话也就多了些。
宁盏在副驾上开心地哼着歌。
他其实要的不多,这样就足够了。
这样就足够了。
小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爸爸妈妈。
无论风雨,都会去学校接他放学的妈妈;和周末会亲自下厨的爸爸。
他们经常说的话是:“我们霖霖真棒!”
为了让他们开心,他也就越发的懂事和听话。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黄昏里的画面。
妈妈会弹钢琴给他听,襁褓里的弟弟咿咿呀呀地叫,爸爸把饭菜亲自端上桌。
一家人围着餐桌笑闹,他学着一勺勺给弟弟喂饭。
得到过的越多,等到失去时便会有多心痛。
他印象里的父亲不是那样的。
怎么会和那样一个人搞到一起。
怎么会舍得背叛这样的一个家。
争吵、冷战不断,直到他永远失去了母亲。
失去母亲的那天,天下了大雨。
母亲留下的那句话像是他走不出的囚牢。
“妈妈实在撑不住了,我永远爱我的两个宝贝。”
长大到现在,他终于有了爱人与守护人的能力。
在这个世界上,也终于有了想要守护的宝藏。
世界于他,再不是孤独清寂。
宁盏低头从包里掏出颗巧克力,剥开糖纸:“我今天也有给你准备巧克力的!本打算中场给你,你那么严肃,都忙忘了。”
“嗯?”温霖泽收回心思:“那就奖励你自己吃。”
“给你带的呀,张嘴,啊――”她伸手喂过去。
温霖泽笑了下,觉得自己像被孩子一样照顾,但还是顺从地含在口中。
“甜吗?”宁盏便说着,便给自己也剥了颗:“我今天也好辛苦,你说得对,我也奖励自己一颗。”
“甜。”这下子,温霖泽才回过神,是自己找了个小朋友。
“我这颗也甜,”宁盏笑嘻嘻偏头看他:“哥哥,我今天好高兴。”
“嗯?”他细细品尝自己的这颗糖,发现恰好是个黑巧,但也没点破,配合地问宁盏:“什么”
“你这台词是不是早就写好了?”宁盏低头试图把糖纸叠成千纸鹤:“我有被感动到呀。”
“感动到就乖一点。”
“我哪里不乖!”她抬起头抗议:“你今天不听我的,我都没说什么。”
“最后不还是听你的了吗?刚还说被感动到。”
“嘻嘻,那我以后会更乖的!”被今天的话彻底填满所有她对于感情的期待:“都听你的。原来有男朋友是这种感觉的。”
“我是认真的。”听到这话,他突然把车停到路边,目光直直地撞进去,又重复一遍:“没有提前准备的草稿,我是认真的。”
认真的,想每天都能看到她。
认真的,想在日后漫长的岁月里有她的陪伴。
认真的,想要陪伴她慢慢长大和变老。
尽管,她也许只是年纪到了一时好奇,想要开始一段感情,或者想体验有男朋友的感觉。
但于他而言,确不是一时的冲动。
“那些关于喜欢你的话、关于结婚的话,也都是认真的。”他继续说下去:“我不需要你什么都听我的。就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话都是真的。”
可能是巧克力太甜,腻在嗓子里,可能是他目光太灼人,宁盏被呛地剧烈咳嗽。
“怎么这样的反应?害怕了?”他轻轻抚上她的背,一拍一拍:“没跟你求婚,别怕。你妈妈还不让我进门呢。”
像过山车一样的心情,她止住咳嗽紧张地问:“那我妈妈要是不同意怎么办啊?你会不会扔掉我,老听我妈念叨你听她的话。”
“刚刚那番话我感觉我白说了,”他苦笑一句:“那么认真说了这番话,你还担心这个?不会扔掉你的,会好好对你们两个。”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阿姨也没那么反对了。”
他最近想了很久,大概猜到些宁盏妈妈的顾虑。
宁盏没有足月出生,在保温箱里呆了好久才出来。
从一出生起,她的妈妈就对她只有一个期望――平安顺遂的长大。
从这个角度来说,温家确实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他和爸爸的关系不好。
还有个很受爸爸疼爱的弟弟。
弟弟关系和他很不好。
而且,家里过于有钱……
宁盏有一点很随她的母亲,就是想法很多。
大概是晚八点档的电视剧看太多,一早就觉得无论是谁嫁给他,要平息家里那些事是需要一些本事的。
她妈妈曾在帮他挑选结婚对象时,用了一个很微妙的词――这个姑娘很适合做当家主母……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眼下,他家里出了这样的变故,倒也不是没有一点点好处的……
“你是不是在哄我啊?”宁盏钻出来:“那她那么固执的人,怎么会好说话!”
宁盏还没和妈妈和好,说起话也气鼓鼓。
温霖泽:“没有哄你,还担心你听家里的话,打算抛弃我。”
“怎么会!”宁盏撇嘴:“我还正跟家里冷战呢!”
“早点和妈妈和好,嗯?”他握了握她的手:“哪能和妈妈闹这么久别扭。”
“我不想提这个,”宁盏抽出手,给自己填了块巧克力弥补空虚:“我们还是说说你吧,今天的话真的没草稿吗?好突然呀!”
他眼前浮起连只小狗都怕的小丫头,却勇敢地一次次接近他:“也不突然吧,就是突然觉得要不是有个本来很怂、却突然变得勇敢的小姑娘粘着我,可能就是失去一块宝贝。当初和你告白的时候太草率,所以今天想和你补上。”
“第一,我不怂!第二,你也不草率,”宁盏给他又填了块巧克力:“你一直对我很好的。”
他展眉:“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你刚出生还在保温箱的时候,我就和阿姨保证,要保护你的。”
“又哄我开心,才不信!”她舒服仰在靠背上:“不过,以后对我好点就行啦!司机师傅,我肚子好饿,能快点带我回家嘛”
回家,是个很美妙的词。
温霖泽重新发动车子,路上一路顺畅。
一进家门,宁盏就上了手。
他刚换完鞋,宁盏就扑过来解他的袖口。
他笑:“这么主动?”
“你快配合点,给我看看。”宁盏一边说,一边把他袖子挽起来来回打量。
皮肤上连颗痣都没有。
她换了一边接着检查:“咦,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吗?”
两边都没什么异常,她干脆上手去摸:“还挺光滑。那温钦琰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温霖泽缩了缩胳膊:“什么?”
宁盏问出憋了一路的话:“你真的有守宫砂吗?”
温霖泽勾唇,本想点醒她,可话到嘴边转了弯:“有的,被你搞没了。”
“啊?真的吗?!”她其实不大信这东西:“真有守宫砂?你肯定在蒙我!”
“没有骗你。”温霖泽一本正经地说:““取守宫新舍阴阳者各一,藏之瓮中,阴干百日,以涂于女性臂,有文章”。我们家从小就涂。”
宁盏退后一步打量他的表情:“你们男的也涂?”
他言之凿凿地回:“涂。”
宁盏还是不信:“你肯定蒙我!”
“没有。”
温霖泽表情管理的很到位,宁盏仔仔细细观察他的神情,一本正经又严肃的样子,像是在科普一项科学常识。
她有点信:“那……那你没了怎么办?以后会被人发现的,要不你再点一个?”
“这是什么话?没就没了,”他伸手把她揽过来:“不过你得对我负责。”
“啊,负什么责?”
“我们家守宫砂里加东西了。”他言之凿凿地说。
宁盏偏头看他:“什么东西啊?”
温霖泽:“你今晚不陪我,我就没命了。”
“……就知道你是唬我的!”宁盏试图朝外跑:“哪有这种东西!”
她被重新拖回来。
到底腿短,根本没走出两步。
两手拘着,束缚在玄关处的小小方寸之地。
头顶便是悬挂着的他的外套的衣摆。
周遭都是他的气息。
“你干嘛啊!”无路可逃,只能试图从气势上占据上风。
“干……嘛?”他故意顿字:“好长时间不见,有点想你。”
“不不不……不是今天见过、昨晚也见过吗!”她试图从他臂下逃出去,却每次都被识破。
“别乱跑,”温霖泽收了收胳膊的范围:“说起昨晚,就更加想你。”
“……你……你能不能收敛点!”宁盏觉得浑身隐隐作痛:“你粉丝知道你这样吗!”
他就喜欢把她箍在一个地方!
然后动作还不老实。
宁盏想起来网上对他的那些不实评论。
清冷寡淡、不食人间烟火。
都什么玩意!
他收起一只手,慢慢挑起她的下巴,悠悠地说:“我粉丝,她知道吗?”
见逃跑是不大可能,宁盏朝后躲了躲。
“看样子,”他轻笑,试图低头吻她:“她知道。”
“温霖泽!你在台上还挺像个人的!”宁盏使劲用手推他。
“现在呢?就不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