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诗意脸上微红,转过头去,她头上的珠钗摇曳,那清脆的声音敲击在两人心头,发出滚烫的缱绻。
“看来本王放在心头的小乖乖终究是不喜欢本王,哎。”轩慎重重一叹气,声音带着无限的委屈,整个人透出一股哀伤来。
那个已经进到院中的小太监见堂堂摄政王如此模样,与平日人前清冷残酷的样子相去甚远,仿若木鸡一般停步在两人不远处。
轩慎感受到小太监的视线,抬头冷着个脸等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尤不识趣的在那里一脸无辜的看着。
旁边的赵诗意因为轩慎这委屈的声音动了动,轩慎起身欲走,嘴上还委屈地说道:“看来是本王在这里遭人嫌弃了,本王这就去皇宫。”
衣摆被人拉住,轩慎要走的脚步一顿,声音恢复了些清冷:“诗意这是作甚?你若是想去见那轩逸,本王带你进宫便是。”
“不、不是。”赵诗意摇头,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轩慎一眼,发现轩慎整张脸清冷,也不看自己,刚才一把抓住轩慎的勇气都没有了,快速松开轩慎的衣摆,“你,你走吧。”
一股微风吹来,赵诗意两鬓的碎发随风飞起,露出赵诗意眼尾的一丝丝红晕。
轩慎心中一紧,蹲下来捧起赵诗意的双颊,“傻姑娘,我知你心中有我,刚才是逗你的。”
轩慎修长的手指将赵诗意鬓旁的碎发放于她的耳后,指腹在赵诗意微红的眼尾轻轻摩挲,眼神极为心疼。
赵诗意一听,由忧转喜,用拳头往轩慎胸口揍了两下,扑向了轩慎怀中,轩慎轻轻拍着赵诗意的后背,一下一下安抚她的情绪,脑袋靠在赵诗意耳朵旁轻哄她,“是我的错,不该拿这事开玩笑。”
有暖风一阵一阵从轩慎的嘴中传入赵诗意的耳中,一阵舒舒麻麻的感觉从赵诗意的脑仁直至全身,引得赵诗意控制不住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轩慎轻笑一声,随即放开了赵诗意。
赵诗意捂着脸埋头在院中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赵诗意看着空荡荡的院子,想起刚才轩慎对自己做的事,对着空中大喊了一句:“坏!太坏了。”
然而那个坏人此时已经去了皇宫里头,一脸严肃的看着对面张牙舞爪的新任皇帝,一身黄袍倒是被这厮穿得有模有样,只是现在看着轩慎的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陛下为何这样看着臣?”轩慎轻笑一声,问到。
“我弟弟的病,本来就是你害的,现如今你推我上皇位,这是何意?”轩逸脸上少见得没有嬉笑,深情严肃地看着对面的摄政王,“你想登基,并不需要本王先坐一坐这个皇位!”
轩慎一脸玩味,“哦?陛下竟然知道你弟弟的事?看来陛下并不是外人眼中的纨绔不理世事嘛。”
“同为皇室,知道这个算不得什么稀奇!摄政王,本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从小就没肖想过这个位置,如今坐上也是如坐针毡。你要是想借本王即位,本王也愿意做这个踏脚石,只是你现在不商不量,就将本王拉上这个位置,这事何意?”
轩慎却又向轩逸行了臣子礼仪,道:“陛下应自称朕,而并非本王!”
“轩慎!”轩逸一听简直要炸毛,手指着轩慎气得颤抖,“你到底想干什么?”
“本王不干什么,只是你身为先帝的皇子,本应该担起天下子民之职。”
“本王有个弟弟,是你让他的帝位夺掉的。”
轩慎直直看着轩逸,眼神犀利,久久不语,多年来上位者的威严直将这位年纪轻轻的新帝吓得心尖儿颤动。
轩慎眼睛血红,想到轩九的愚昧无知,前世对自己恩将仇报,他以欲加之罪处死赵家一门,还趁自己不备将自己处死,竟是以害怕自己权势滔天会威胁到他的皇位?
可自己那么辛苦的伺候他长大,让他学习怎样当一个治理一个国家,做一位合格的君王,就在自己为他打理好一切准备卸下摄政王的职责只是,竟然可笑得以强加罪责,昏庸得杀了那么多人!
自己想要卸下摄政王的职责,早已和轩九说过,已经拟好了圣旨,没想到,到头来他堂堂摄政王,竟然被一手捧大的孩子不明不白地弄得家破人亡!
这等昏庸君王,虽说上辈子他没看到轩九的结局,想必最好的结果是听信谗言,将国家治理得一塌糊涂,最坏的结果迟早是家破人亡了。
“你弟弟天资愚钝,并不适合做皇帝。”轩慎调整了呼吸,终于说了句。
轩逸松了口气,尽量语气平和和轩慎商讨:“可我自出生就注定了不会当皇帝,所有的教育都是和皇位不相干的,我本也无心学习。而皇弟他不一样,他从小被父皇母后寄予厚望,单独受君王教育,就算资质差,也比我好些。何况他现在年龄不大,多学学,以后做个明君不成问题。”
“你也说了,他太小了。本王没有那个耐心去等到几年后他正在能自己去治理国家。而你不一样。”轩慎目光看向轩逸身后的龙椅,“你虽从小未曾接受君王教育,但你天资聪颖。”
轩逸嘴角一抽,连忙对轩慎摆手:“你开什么玩笑?本王吃喝玩乐样样精通,就是对这夫子说得话一点兴趣都没,我们一起出去玩的日子还历历在目,本王此生的目标便是带着诗意一起游山玩水去,你又不是不知道。”
轩逸此话说完,感觉到身上又是一冷,他一顿,缩了缩脖子,打着哈哈道,“说错了说错了,这跟诗意没什么关系,本王就不是帝王这块料!父皇让你当摄政王可是辅佐轩九的,你可别拉着我参和,不然几十年后,我哪有颜面去见我九泉之下的父皇啊?”
轩慎左手抬起,往前一扬。
四个侍卫从门外进来,抬着箱子一一放在轩慎和轩逸中间。
轩逸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那一排箱子,不停地将眼神往轩慎那里瞄去,“这是什么啊?”
“这是这几日臣在您府中翻找出来的。第一个箱子,您画的京城的地图,其中包括了一些文武将家中的布局。说实在的,在此之前本王都不清楚各家的院落是什么样子,你却能够知道,尤其是其中还标出了几户人家的暗道。”
轩慎说着,侍卫跟着打开箱子,将那里面的一幅画展开。
轩慎欣赏地看了眼轩逸道:“这看似是你在玩乐,实则可见你细心之处,并且深谋远虑。”
轩逸脸色因看到那画变得难看起来,“谁让你去动本王的东西的?再说了,平日里无聊随意画的一些东西罢了,都是些无中生有的密道,哪能当真?”
“陛下不用着急否认,既然本王这么说,必然是有十分把握确定这些事情的。”轩慎淡定自若,接着说道:“这第二个箱子中,装着的是你这两年来的生意往来,看不出素有京城第一大密保中心居然是陛下一手操办的产业。陛下应该掌握了不少京城的私密吧?您虽说喜欢玩乐,但在本王看来,这正事却还是有在做的,并且做得很好。”
“轩慎,你真是无耻至极!我好歹是闲王,你怎能在我府中随意翻看东西!”轩逸再也忍不住,几步走到轩慎面前,用手指着轩慎的额头。
却没想到轩慎低头,直接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轩逸一腔怒火含在胸口,直接傻了,直接轩慎的手悬在空中,嘴中“你你你”,你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江山无主,陛下身为轩氏之人,又是先帝的皇子,自该担起这天下苍生的大任。陛下是仁德之人,这皇位在陛下手中,才能对得起轩氏的各位列祖列宗,对得起这天下的百姓!”
轩逸气得甩袖,又因为轩慎突然的下跪有些受阻无促,虽然身体本能的反应让他避开了轩慎下跪的方向,但此时心跳还在剧烈跳动着,“别给我戴高帽子!”
“往后臣定尽心为陛下屈躬尽瘁,死而后已!既然如今陛下登基,便不需要本王来当这个摄政王了,过两日本王便在朝上自请卸任这摄政王之职,还请陛下应允。”
“轰咚”轩逸听到轩慎这话,顿时觉得五雷轰道:“本王有一件事情交代给你们,若是你们做得不好,这次的惩罚,你们依然逃脱不了!”
两侍卫被轩慎说得一惊一乍,终于抬起了头,以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架势问向轩慎:“敢问王爷,需要我们去办什么事?属下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轩慎摆手,“倒不用你们上刀山下火海,只是本王见诗意她姑娘家喜欢玩乐,你们替本王想想,应该给她一份什么礼物会让她开心?”
两侍卫:......
两个单身汉子四目相望,心中痛苦得说不出话来,这可比上刀山下火海难多了......
“嗯?”轩慎威胁的声音传来,“都不说话,这是不想替本王想了?”
其中一个侍卫憋着一口气,脸上通红,终于开口道:“属下听闻这赵家小姐胆子大的很,吃喝玩乐都懂一些,这其中最喜欢的便是去乡野中玩,王爷不如带赵小姐去体验一下农舍生活?”
轩慎冷淡地望向这个埋着头的侍卫,轻哼一声:“你倒是对她了解的很!”
侍卫后背一凉,无数冷汗袭来,赶忙推开自己,“王爷恕罪啊,这都是一些偶然听见的坊间传闻,属下也不知真假,只是王爷刚好问起,属下这才瞎说。对,瞎说的。”
“农舍太俗了。”轩慎道。
况且这玩法轩逸早就用过了,轩慎绝不会用轩逸的方式来讨好赵诗意呢,以免到时候赵诗意思故人,自己听着胸闷。
然后两个钢铁直男侍卫想了一晚上的方法,知道凌晨时听到轩慎平稳的呼吸声,这才得以脱生。
摄政王府突然就忙起来了,外人见摄政王府接连采办物件,以为是有什么大喜事要发生,然而左右打听,都打听不出所以然。
直到这天下午,天还没开始黑,摄政王府内就开始张灯结彩,整个府内亮堂一片,外人不知里头如何,却能从外面看到一些亮光。
但奇怪的是,如此盛大的场面,摄政王府却大门紧闭,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大伙儿纷纷猜测,这摄政王府中究竟在弄些什么,以至于如此神秘。
直到一辆马车停在了摄政王府面前,那马车上缓缓一位姑娘和一个婢女,面部都蒙着轻纱,那姑娘身姿窈窕,虽然被面纱遮住不见真容,但从她那轻轻一挑的眼睛就能隐约察觉到她的绝世芳容。
只可惜摄政王早早就派了人将围在府外看热闹的人赶走,他们远远看去,根本不知那女子是何方人物。
府门这时大开,里面的五彩颜色瞬间映入众人眼中,一位英俊的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脸庞如被刀削般棱角分明,在灯火的映衬下仿若天神一般走到女子面前。
男子向女子伸出手,期待地看着她。
那女子犹豫半响,终于在男子的身旁走过,缓缓走进王府,隐没在夜色中。
那些躲在远处想看热闹的人,遗憾地叹了口气,距离太远了,他们根本看不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