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忙拉了拉宋太妃,李思浅看着柳夫人的手笑,宋太妃拍开柳夫人的手,“浅姐儿是我自小看着长大的,搁她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也太小心了,好在你闺女倒不象你。”
柳夫人被她这一明说,有几分尴尬,“瞧瞧你,这是依老卖老!再怎么说,娘娘现在是娘娘,这礼节规矩得守好,阿慧那丫头从小就无法无天,要不然也不能跟娘娘投了脾气!”
“说到这个,今儿田夫人怎么没来?”宋太妃问李思浅,李思浅忙笑道:“阿娘那脾气您还能不知道,她最不喜欢应酬外人,除非非来不可,不然我要是把她请来了,她要抱怨好几天,今天这事,我可没敢请她来。”
“那倒是!其实我也不愿意应酬外人!”宋太妃真真假假的笑道。
“请您来,还不是为了玉姐儿这门亲事,得请您拿个主意?这件事阿娘帮不上忙,她对京城各家各族不熟,别的人我又信不过,只能烦劳您和柳夫人了。”李思浅忙解释。
“那倒是,这京城里,但凡有点家世的,就没我不知道的。”宋太妃对这一点很骄傲,柳夫人忍不住笑起来,三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思浅起身将两人送出殿门口。
几天后,赵家请了黄相公做媒人,依规矩上门求亲,半年后,玉姐儿十里红妆下嫁赵家。
端木华平定内乱回到京城,北边韩家往南推开的步子就停了下来。端木华和诸臣议了几天,也不再往北调兵,两家虽没有明说,却默契的停了兵,各自休养生息。
当年,广川王病故,端木华辍朝十日,以子侄身份在京城守制,二十七日孝满后,却没有挑嗣承继广川王一脉,广川王爵位,也一并到此为止。
一年后,李思浅又怀了身孕,这一年,常山王小高为主帅,李思明为副,统领大军南下征讨南周,势如破竹,不过几个月,就灭了已经千疮百孔的南周,小高和李思明带着远嫁南周为太子妃,做了皇后又被废,几生几死的宋叶盈回到京城时,李思浅刚刚生下长公主福姐儿。
福姐儿的到来比灭了南周更让端木华高兴,连带对南周诸人也格处优厚。
福姐儿一生下来个子虽小,却珠圆玉润,头发乌黑发亮,又长又密,特别爱笑,就是睡着,也常常咯咯笑几声。
上上下下都连奉承带夸奖,说长公主福姐儿是福星临世,李思浅听听罢了,端木华却觉得他家福姐儿就是福星临世,自从有了这个好闺女,连朝里最让人隔应的几个御史面目也没那么可憎了,这不是福星是什么?
桐哥儿对这个妹妹新奇过后,爱不释手,可惜他已经进学了,每天天刚亮就得起床,打坐吐纳上早课,连武带文,每天课业沉重,能过来陪妹妹的时间有限,多数时候,他过来时,妹妹正好睡着,桐哥儿一连几天见不到醒着的妹妹,急了,耍了诡计支走奶娘,伸手把妹妹抱起来,一边晃一边叫:“妹妹醒了!”
福姐儿被他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扁扁嘴,打了个呵欠,一歪头倒在哥哥肩膀上,又睡着了!
这回桐哥儿怎么晃,福姐儿也不醒了,奶娘一边笑一边接过福姐儿,陪着小意柔声细气哄桐哥儿,“公主还太小,要是睡不好要生病的。”
“你告诉妹妹,让她明儿晚点睡,等我回来再睡。”桐哥儿垂头丧气,奶娘哭笑不得,只好点头,这么大点孩子,让她告诉,她告诉了,她听得懂吗?
等福姐儿能自己抬起头时,这作息时间还真和桐哥儿凑上了,中午晚上吃饭时,福姐儿都是醒着的,桐哥儿大喜过望,抱着妹妹忙的顾不上吃饭。
照端木华的话说,福姐儿是他和桐哥儿爷俩抱大的,等福姐儿跌跌撞撞会走路时,最喜欢最爱跟的人,就是大哥了。
可桐哥儿却被福姐儿折腾的看见她就想逃,福姐儿缠着他,要么一个砸缸的故事讲了上百遍还要讲,就听这一个,换哪个都不行,要么扔垫子让他接,一遍遍扔,扔的桐哥儿眼花手酸,福姐儿却越扔越兴奋,兴奋的又叫又笑!
等福姐儿学会说长句子,由小磨人成长为大磨人的时候,新朝和北边韩家的战争,爆发了。
端木华御驾亲征,不把桐哥儿带上了,满朝臣子几乎没有一个赞同的,不过端木家爷俩主意正,只要李思浅点了头,别的反对意见……嗯?还有反对意见吗?
李思浅再一次监国。
端木华对儿子的训练非常直接,就是撒手放到了战场上。
他端木华的儿子,首先是一个合格的战士。
在宫里杀过鸡杀过狗,甚至猎过狼的桐哥儿那些自以为统统被战场上的血腥残忍震裂击碎,直面瞬间变化的生死和满天飞溅的人血人肉,这和杀狗杀狼完全不是一回事!
沾了满身血肉的桐哥儿头一趟战场回来,直吐的昏天暗地,几乎晕死过去。
第二天,端木华紧绷着脸,继续将儿子赶上血肉横飞肉搏之地,将士的成长之地,只能是战场!
这一仗打了八个月,将留云关沿线杀成了人间炼狱,端木华的大军夺回了留云关,又极其艰难的往前推进了六七十里,双方再次僵持,半个月后,寒冬来临,双方再次默契的各退十里相恃。
回到京城时,桐哥儿已经脱胎换骨一般,李思浅看着几乎就是个少年版端木华的桐哥儿,神情有些恍惚,她的儿子渐渐长大。
过了年,桐哥儿直奔京效大营训练他的亲卫,一年后,带着自己亲自训练出的亲卫,桐哥儿奔赴留云关,一如当年端木华在南边军中,战斗、历练,蚕食、推进,新的大帅渐渐声名雀起,取代了当年的端木华,被国人推崇,也被韩地将士推崇、害怕。
这一年,李思浅生下了第三个孩子,端木华的次子瑞哥儿。和当年桐哥儿对福姐儿的爱不释手一样,福姐儿对这个憨头憨脑的弟弟爱的恨不能片刻不离。
这是她的弟弟啊!是她一个人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