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双赢就是我赢两次
兴云庄的侧门外，积雪已经被庄子里的仆役清扫干净。
天色已经带了一点点的灰白，但是太阳依然没有出来。
达官贵人们还在沉睡，但是远方已经有炊烟升起，还有隐隐约约的喧闹声传来，保定府中的平民百姓，却已经开始了一天的生计。
李寻欢在这里送别了铁传甲，眼看着他骤然回头，冲进了尚未消散的清晨雾气里，眼角也不禁带上了一丝晶莹。
然后他很快就将这丝晶莹收起，淡然回头，看向门口正抱剑斜靠在拴马桩边的青年剑客，“想不到游少庄主起的这么早。”
来人正是游龙生。
游龙生打了个哈欠，摇了摇头，“李探花说错了，我不是起的特别早，我是一晚都没睡。”
李寻欢眼神一闪，正待说话，就听游龙生继续说道，“原来李探花的这位伴当竟然是昔年名震江湖的铁甲金刚，我就说怎么还有人能将横练功夫练到这种境界。”
李寻欢不由苦笑一声，“没想到他的名声还挺大，已经十八年不在江湖了，少庄主还能一眼看破他的身份。”
“没办法，毕竟你这位伴当，太有特色了。”游龙生笑道，“身如铁塔，目如金刚，一身横练，只攻不守，江湖上能符合这种条件的人，实在不多，更何况……”
游龙生笑了笑，“十八年前的那桩公案，藏剑山庄也是参与者，我小时候曾听老父讲过此事，所以能认出他来，也算不得稀奇。”
李寻欢闻言不由一惊。
十八年前那桩公案的秘密，铁传甲一直藏在心里，即便是面对李寻欢，也不曾吐露分毫，李寻欢一直很好奇，但他相信铁传甲，也尊重铁传甲，所以从未问过。
没想到如今刚入中原，就遇到了一个知道当年秘密的人。
李寻欢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时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要是问了，会不会显得对铁传甲不尊重？
游龙生眉梢一挑，“想不想听？”
李寻欢叹了口气，实话实说，“想！”
“想听的话，是不是至少得找个温暖点的屋子？”游龙生裹了裹脖子上的毛绒围脖，缩了缩脖子，“你不会想让我就在这种冰天雪地和寒风呼啸中给你讲故事吧？”
李寻欢笑了，他突然发现游龙生是个很有趣的人。
于是他就把游龙生请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然后他并没有急着问铁传甲的事，而是先问了林仙儿的事，“游兄昨天晚上，是在冷香小筑过的夜？”
他闻到了游龙生身上的香味，而这个香味，他昨天晚上也闻到过。
这个香味，带着淡淡的清香，也带着点点的诱惑，当然不是游龙生的，而是林仙儿的。
“对呀。”游龙生毫不在意的点点头。
他昨天回想了一下剧情，发现貌似还有一夜时间，这机会真是用一点少一点，经过了和阿飞一路的长途跋涉，游龙生需要解解乏。
结果一夜没睡，他现在更乏了。
进入贤者时间，所以才有兴趣来和李寻欢聊聊天。
想想林仙儿跟自己说的话，想想林仙儿的为人，又想想游龙生和林仙儿的关系，李寻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相劝，只能先试探道，“游兄很爱她？”
“爱呀。”游龙生再次毫不犹豫的点点头，“那么一个娇俏软萌的甜妹子，还会伺候人，让伱享受到神仙一般的快乐，谁能不爱呢？”
李寻欢，“……”
虽然游龙生嘴里说着爱，但他后面的解释，怎么听起来那么不对劲呢，李寻欢一时都没听出来游龙生这话是真心而发还是出言嘲讽。
但无论如何，都不是李寻欢理解中的“爱”。
游龙生对林仙儿的评价，更像是老顾客对一个青楼头牌的评价。但游龙生的这句话，也让李寻欢放下了一半的心，“林仙儿并非游兄良配。”
“多谢李兄关心，我知道的。”游龙生笑道，“我来兴云庄并没多久，林仙儿就让我上了床，但除我之外，还跟那个秦重和伊哭的徒弟丘独幽会过，这种女人，怎会是我的良配？”
“更何况……”
游龙生淡然一笑，“我是藏剑山庄的少庄主，良田千顷，家资巨万，赠宝剑于各方，享盛名于武林，林仙儿却仅仅只有武林第一美人的称号，她拿什么和我成亲？
众所周知，女人美貌的保质期也就十年，对于这种只有美貌而无其他的女人，长期绑定不如短期持有，短时间内看起来很大的投入，也比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分享要少很多。”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游龙生反过来教育李寻欢，“李兄当年也曾留下风流侠少的名声，对于这个道理，肯定比我懂得多。”
李寻欢只有苦笑，他没想到，游龙生年纪轻轻，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对女人的看法，竟然仿佛像是在花丛中穿梭了几十年的老渣男一样。
看游龙生并没有被林仙儿诱惑到失智，李寻欢也松了一口气，但想了想，终于还是问道，“但是你却给了她鱼肠剑。”
游龙生眼神一闪，调笑说道，“看来她还想爬上李兄的床？”
对于游龙生的敏锐，李寻欢也很是无奈，苦笑的同时，他也不由得想起林仙儿那天在小店里的美妙**，不得不说，确实诱人。
“对，我送给了她鱼肠剑。”游龙生说道，“对我来说，这是双赢的事。”
“双赢？”李寻欢问道，他只看到林仙儿拿到了鱼肠剑，实在没看出来游龙生赢在哪里。
“对，双赢。”游龙生说道，“我赢两次。”
李寻欢：_？
李寻欢不说话，只是以好奇的眼神看向游龙生，他知道游龙生会给他解释。
“你知道的，那柄鱼肠剑，并不是什么上古神兵，战国重宝。”游龙生说道。
李寻欢点点头，“那个时候，大家用的还是青铜器。”
“所以那柄鱼肠剑，只不过是我们藏剑山庄用无意中打造出来的顶级好钢锻造的顶级好剑。”游龙生说道，“然后假借上古名剑，给自己抬身价的。”
李寻欢笑道，“游兄坦诚。”
“但江湖中如李兄这样的文化人并不多。”
游龙生说道，“大部分都是目不识丁的文盲，在豪爽的表面下还特别贪心，对于流传几千年而且削铁如泥的重宝，当然会起觊觎之心，其中特别贪婪的，还会付诸行动。”
“据说藏剑山庄为了此剑，多次浴血奋战。”李寻欢说道，他已经隐隐察觉到了游龙生的意思。
“所以这柄剑，在给藏剑山庄带来名声的同时也带来了灾殃，是个烫手山芋。”游龙生说道，“但是藏剑山庄却并不能随意把这柄剑扔出去。”
李寻欢点点头，“藏剑山庄的威名，不能有损。”
“我将鱼肠剑送给林仙儿的事不是秘密，现如今，兴云庄上下其实已经传开了，我想很快就能传遍武林。”
游龙生说道，“林仙儿现在毕竟还有武林第一美人的名头，我送给她，一来可以打造我重情轻利的深情人设，二来可以在不损山庄威名的情况下将宝剑丢出去，一举两得。
你说，这对我来说，算不算双赢？”
李寻欢端着酒杯，看着游龙生，不禁目瞪口呆，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吗？
阿飞、林仙儿、游龙生……
一个一个的这都要上天啊！
我十几年不入中原，现在还能不能适应中原武林的这种武力等级和勾心斗角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