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永兴很愤怒。
“你们一年多前卖给我们是700万美元一套！现在，你们竟然打算卖100万美元一套！你们降价到了七分之一！”
“你们这样做等于是在宣告：我们之前从你们那里买设备有猫腻！”
“你会极大地让我陷入被动局面！”
“我想请问，小森先生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崔永兴厉声地质问道。
小森一郎有点儿不理解崔永兴的愤怒。
“崔先生，一年多之前跟现在不一样了啊。”
“你可以给你的上级解释说，是因为贵国有了竞争对手，所以，脚盆的印刷机品牌才会大幅度降价，这也是为了与对手进行竞争。”
崔永兴心里一阵的烦躁。
这个解释，上级会听吗？
这个小日子，明显的不靠谱！
他居然说，要几个月之后才能研究出汉化系统。
那几个月之后，没准黄花菜都凉了。
“小森先生，跟你们做生意，让我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啊！”
“我就想知道，你们，大概最快能多久解决你们印刷机系统的汉化问题？”
小森揉了揉鼻子。
他自然感受到，对方现在很不耐烦。
小森心想，看来，崔永兴受到的压力相当之大。
“崔先生，我们只能回去再商量一下，看看最快能在什么时候解决您提出的问题。”
“不过，我们现在也有了紧迫感了。”
“我们会抓紧时间让我们的技术人员解决这个问题的。”
崔永兴现在也不想再跟小森说什么。
他摆摆手说道：“那么，请您尽快吧。”
小森一郎还想再说点什么。
但一看崔永兴的脸色，他只好闭了嘴。
小森一郎也明白：自己这边如果在短时间内不能解决汉化系统的问题，不能让明光日报高价购入的设备发挥作用，那么小森的一切市场拓展计划估计都很难再持续下去了。
他赶忙赔笑着说：“好的，我们会抓紧时间的。”
“那么，崔先生，今天就不打扰了。”
小森一郎告辞离开。
到下午的时候，崔永兴亲自带了一部魔都小汽车去京理工接王浩然。
如今，王浩然的人事关系档案啥的都已经迁出京理工，迁到了刚成立的盘古计算机科技公司。
但是，他在京理工的办公室并没有撤。
相反的，刘先超跟上级打了申请，继续保留王浩然在本校的一切待遇，这也是为了能保持跟王浩然之间的关系。
当然，王浩然其实很多时候也不在京理工这边，而是在盘古计算机科技公司的办公楼那里。
崔永兴亮明了身份，他带的这部车顺利进入京理工学校。
让崔永兴没有想到的是：王浩然竟然已经在办公楼外面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当然，这是门口的门卫已经通知了王浩然的缘故。
“浩然同志您好！哎呀！真没想到，这么冷的天呢，您竟然站在外面等我。”崔永兴很感动。
他是过来求人的。
王浩然年少成名，如今更是已经名满天下。
这样的年轻人，按理说该是很骄傲的才对。
但是，看他笑意盈盈，一脸和气。只看外表就知道，是个好打交道的。
王浩然笑着说道：“崔老师别客气。”
“大家都要节省时间。”
“你们购买脚盆的印刷设备的事儿，我也听过。”
“咱们就去看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吧。”
王浩然就随着崔永兴直接去了明光日报的印刷厂。
明光日报的印刷厂其实就在报社大院内部的后头。
印刷的车间有好几个。
其中有一个，主要就是安排了从脚盆进口的所谓高端印刷设备。
王浩然进入车间略微了解了那么一下，他就明白：小日子这设备其实就是他们自己国内淘汰的二手设备。
而且，小日子公司看样子也没把龙国的客户当回事儿。
他们连汉化的系统都没有装。
还有一个问题，明光日报虽然进口了脚盆这么一套设备，但是，他们的编辑排版什么的，仍然是采用的原始的排版方式……
总之，看完明光日报现在的状况，王浩然都感到有点儿头大。
其实，明光日报现在面临的这个问题，也并不难解决。
只需要搞个汉化包，然后再略微改造一下，搞几台电脑，进行电脑排版组版，最后输入到印刷机系统，应该就可以印刷了。
但具体如何，恐怕还是需要调试之后才能知道。
崔永兴在旁边很是紧张地观察着王浩然脸上的神情。
“浩然同志，问题能解决吗？”他问。
如果王浩然都不能解决问题，那就只能是跟小日子合作了。
王浩然笑着说道：“可以解决。”
“但是，恐怕还需要一点费用。”
崔永兴问：“大概需要多少钱？”
王浩然说：“崔老师您应该知道的吧？咱们国产电脑如今已经开始悄然推广使用了。”
“每台电脑也不贵的，大概1万8千多的样子。”
“你们只需要购买三四台，就能让整个报社转换到电脑排版上来。”
“你看可以吗？”
王浩然的要价不算低，可也不算高。
要了1.8万多，是因为现在生产的量都还没有上来。
等到生产批量上来，成本也是可以大幅度降低下来的。
崔永兴松了口气。
原来只需要购买几台电脑的吗？
虽然1.8万多一台电脑有点儿昂贵。
可跟脚盆人比起来，这个价格公道太多了。
“其他还需要什么吗？”崔永兴问道。
王浩然说：“别的就不需要什么了。”
“这套设备肯定还需要进行一些系统的升级改造，数据线方面也要改口。”
“这部分的费用，我们就不收了。”
崔永兴又问：“大概多久能够改造完毕？”
王浩然说：“争取一两天内吧？”
“这个事情，我来亲自帮崔老师做。”
明光日报怎么说也是个权威大报。
王浩然也是有意与其打好关系。
崔永兴大喜过望。
脚盆人说需要至少一两个月。
而王浩然竟然说只需要一两天？
“谢谢您，浩然同志，如果您能帮我们把这套设备给改造好，能让它可以正常使用，那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唉！自从购买了脚盆这套设备，我们的噩梦可就来了啊！”
王浩然微微一笑说道：“我能理解您。”
“从这件事上，相信您也能明白一个道理：脚盆人从来就没有过任何的善意！”
“他们只想着要割韭菜。”
崔永兴点点头，羞愧地说道：“浩然同志您说得对，是我们太盲目相信他们了。”
“没想到，他们竟然会欺骗我们。”
“以至于我们今天竟然会如此被动！”
王浩然叫了几个人，让他们运过来4台国产电脑，同时带过来改装的零配件什么的，汉化包也拷贝到了一个硬盘里。
王浩然亲自动手，也就到了这天晚上的8点来钟，改造基本上完成了。
“崔老师，基本上咱们已经改造完毕。”
“要不，现在测试一下怎么样？”
崔永兴赶忙点头说道：“好的，马上试一试比较好。”
崔永兴也不知道对方的改造到底有没有用。
他的内心还是有点儿忐忑的。
王浩然就让崔永兴叫来几个年轻的编辑。
这几个编辑跟着盘古计算机公司的技术人员学习如何用电脑来排版。
崔永兴本人也兴致勃勃地尝试了一下。
毕竟，崔永兴之前可也是当过编辑的。
崔永兴尝试了电脑排版之后，他就震惊了。
因为，这样排版实在是太便利了太轻松了太好用了。
要知道，之前的编辑工作可是很麻烦的。
他们要画版，要将每篇文章的内容手工填写进去。
这真的是很费人工。
而使用电脑排版，只需要将文字拖进设定好的版面，再设定好格式之后，然后就可以将一篇文章给排版完毕。
这实在是太方便了。
一个测试版的报纸排版完毕之后，王浩然就直接开始输出到印刷机系统内。
印刷机设定好印刷的份数，就开动起来。
机器轰隆隆的响。
很快的，一张正反两面印刷的报纸就出来了。
崔永兴抓起报纸来看了一遍。
他内心就是狂喜不已。
是真的狂喜。
因为，虽然只是测试版，但这优秀的印刷质量、精美的版式还是大大出乎了崔永兴的意料之外。
他原本一直以为，这套脚盆的设备没准就彻底没有用了，只能在仓库里慢慢烂掉。
倒是没想到，被王浩然这么一改造，竟然能印刷出这么漂亮的报纸来。
“浩然同志，太感谢了。”
“我是怎么都没想到的，您改造之后，这套设备竟然会如此好用。”
王浩然笑道：“崔老师别客气。”
崔永兴犹豫了一下，问：“浩然同志，不知道咱们明光日报什么时候能够全面使用国产的印刷系统呢？”
王浩然说：“崔老师不用着急，等到咱们的盘古计算机科技公司二期工程建成之后，就可以生产大型印刷机了。”
“之前人民报用的设备，都是京城机床厂加工的。”
“现在，京城机床厂任务挺重的，暂时没有生产档期了。”
崔永兴连连点头，说道：“我有耐心，我可以等。”
国产的新型印刷设备表现那么优秀，还那么便宜，等一段时间怎么了？
……
等到王浩然走后，崔永兴又重新看了一下印出来的那张测试用的报纸，他叹了口气。
看了这张报纸，讲真，他现在对明光日报过去印刷的报纸都觉得好丑陋。
却说，小森一郎从明光日报社离开之后，他直接就去了脚盆的领馆，在领馆，小森一郎利用里面的安全电话开始跟国内总部联系。
小森一郎跟小森公司的社长小森名俊汇报了现在龙国市场的情况。
尤其是重点讲了龙国已经推出其国产的全新电脑排版激光招牌印刷系统的事情。
小森名俊有点儿不太相信。
“不是吧？他们，竟然能有自己的电脑排版系统？那不可能！”
小森名俊是小森一郎的叔叔，两个人关系还是不错的。
“叔叔，我一开始也不太相信，但是，我亲眼看到了他们采用新型印刷设备后的人民报，那印刷质量真的是太好了。”
“我也通过一些朋友打听了一下消息，我听说啊，龙国已经推出了他们自己的国产电脑、国产操作系统以及国产排版软件！还有，他们的印刷设备也已经改进过了，改成了大型四色印刷机，还是激光照排，电脑直接输入样版印刷。”
“总之，他们真的有可能已经搞定了先进的印刷系统，这对我们而言，是个坏消息！”
小森名俊晃了晃脑袋，他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因为，就算是强大如大熊，可也没有能够研制发展出他们自己的电脑产业啊！
大熊如今还需要从脚盆输入先进的各种机器设备呢。
凭什么龙国就能自己研制出先进的电脑和大型印刷机了呢？
“一郎，我觉得你也不要太过焦虑！”
“你再仔细观察一下吧，看看他们是不是在妄图用这种手段来压低我们的销售价格！”
“其实，华国的市场从来就不是我们的重点市场！”
“哪怕我们丢掉了他们的市场，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我们，绝对不能对他们妥协，知道吗？”
小森一郎说：“叔叔，华国的市场，规模可不能算小。”
“如果经营得好，那可是对我们的业绩增长有很大的帮助啊。”
小森名俊沉吟了一下，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
小森一郎说：“我希望能尽快针对龙国推出产品！汉化系统必须得尽早搞定！”
“我们之前卖给龙国明光日报的印刷设备，他们到现在都还不能使用。”
“这对我们产品的杀伤力是相当致命的。”
小森名俊说：“那就让技术部的人抓紧时间吧！”
“争取能够在一个月内搞定。”
“我觉得，这个其实并不是什么太难的技术，不是吗？”
小森一郎说：“是的，叔叔，他不是什么太难的技术。”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周内搞定这个事情呢？”
“龙国明光日报社的社长显然已经有点儿不耐烦了。”
“而且，现在好像又出现了竞争对手。”
“我们一定要加快速度了。”
小森名俊斥责道：“一郎！你有点儿太紧张了！能不能稳重一点？”
“我们会害怕跟龙国人竞争吗？”
“我们脚盆的科技是一等一的！就算是犹撒也跟我们比不了！”
“所以，你必须得有足够的自信！”
小森一郎感觉到了叔叔的不满。
他赶忙说道：“嗨依！叔叔批评得对。”
小森名俊语气缓和了一些说：“嗯！你呀，过两天就告诉崔永兴，就说咱们正在加班加点做最好的汉化系统！”
“让他们稍安勿躁！”
“这一次，咱们一定会毕其功于一役！一定会做出最好的适合龙国人使用的印刷设备！”
……
两天之后，小森一郎觉得应该跟崔永兴打个电话，告知一下对方，小森公司对汉化系统的制作进程。
电话打通之后，小森一郎就按照小森名俊的交代跟崔永兴说了。
不过，崔永兴的回答却让小森一郎大吃一惊。
因为，崔永兴竟然说，汉化系统他们自己已经搞定，设备也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了。
小森一郎简直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崔先生，您是在开玩笑的吧？”小森一郎说道。
崔永兴说：“你听我的语气，像是和你开玩笑的吗？”
“我也不会随便和他人去开什么玩笑！”
小森一郎问：“那，那么，你们的问题是什么人解决的？”
崔永兴笑了笑，说道：“这个，不方便说。”
小森一郎又急急忙忙地问：“那么，我可以去参观一下吗？”
他必须得了解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小森一郎想不明白，为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明光日报的困扰了他们一年的难题竟然能够解决掉。
崔永兴还是拒绝了：“不用了吧，有一些秘密，还是要保护的。”
小森一郎有点儿不甘心：“我，只看我们自己销售的设备，这样还不行吗？”
“我们是设备的供应商，我们有为你们提供售后的义务。”
崔永兴说：“我们现在已经不需要你们提供售后，一切我们自己都可以搞定了。”
“另外，我想要说的是，你们脚盆公司的印刷设备并没有我们国产的好，而且，卖得还太过昂贵！”
“我认为，你们已经没有可能再在龙国找到客户！”
崔永兴不希望小森公司继续在龙国卖设备。
因为，这对他是不利的。
小森一郎额头上已经是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的，形势竟然会这么快就急转直下了。
小森一郎说：“我想问一下，崔先生您知道你们国产的设备怎么个价格吗？”
崔永兴淡淡地说道：“这个可以告诉你，每套设备50万软妹币！”
“除大型印刷设备之外，还有完善的计算机监控流程以及丰富的汉化字库包！”
“你们的设备，跟我们国产的相比，除了价格昂贵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的优点！”
小森一郎遭到了沉重的打击。
好家伙！
他们的国产设备竟然只卖50万，还是软妹币？
而且，他们的设备还不比脚盆的差。
如果不是看过人民报的改版后的印刷质量，小森一郎肯定是不会相信崔永兴的话的。
但现在，由不得他不信。
小森一郎心里哀叹：完了，想要再在华国卖高价，赚取高额利润，已经基本上没有可能性了。
小森一郎都不知道最后是怎么结束的通话。
他的心情一时间简直沮丧到了极点。
……
1979年已经即将结束。
时间已经是来到了12月19日。
这一天的上午，电力工业部的负责人方南波早早就来到了办公室。
他满面春风，心情好到了极点。
他为啥心情这么好呢？是因为今天有大好事发生。
今天，一套完全国产的60万千瓦超超临界发电机组正式在国华发电厂落成。
这套设备建成之后，今天呢，就要搞一个开始发电的仪式。
国华厂的厂长林志坚早就给方南波打了招呼，希望他能出席。
这是本系统内的一件大事，方南波自然是要积极配合的。
甚至，方南波还在考虑，要不要请总设计师出席？
不过，他细思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暂时还是不要了吧。
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能否成功呢。
若是能够成功，那请来大领导，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可万一搞砸了呢？
有点儿太丢人。
上午8点，方南波就从部里出发，坐车前往国华厂。
到了国华厂一看，外大门也没什么表示，没有挂大红条幅，也没有铺红毯。
这都是方南波的要求。
因为，方南波想的是，还是等到确定成功并稳定运行一段时间之后，这才算是真正获得了成功，不是吗？
在国华厂办公楼前下来车，方南波就看见林志坚大步到了跟前。
方南波微笑着问：“浩然同志过来了吗？”
林志坚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
“不过，浩然同志已经确定了要来。”
“领导，我们这静悄悄的试运行，是不是有点儿太低调了啊？”
“其实，我们这套设备在制造的时候，已经测试过了。应该没啥问题的。”
方南波说：“谨慎一点的好。”
“小心行得万年船嘛！”
他们正说着话呢，王浩然的车也来了。
王浩然今日乘坐的是一辆魔都汽车。
这辆车是台二手车，走在路上呢，竟然就坏掉了。
司机又维修了一会儿，都没能修好。
王浩然不得不自己出手修复了一个小毛病，车子这才能得以继续上路。
但这样就晚了那么一小会儿。
不过，今天国华厂也不搞什么仪式，让他过去，可能也是想要让他把控一下技术方面的问题。
迟到一会儿也没什么。
王浩然从车上下来，一阵冷风吹来，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今天的天，还是挺冷的。
“浩然同志好！”
方南波过来跟王浩然握手。
王浩然自然是回应着说：“领导，抱歉啊，今天车子在半路上坏了，所以来得有点儿迟了。”
方南波说：“没什么，我们还是先到新的发电车间去看看吧。”
一行人就朝着安装了超超临界发电机组的车间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