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月的一句话,既说出了自己对老祖母的孝顺,又让大家知道这完完全全是自己想给祖母的孝敬,不是大人教唆。
刚想在内心中夸赞自己聪明,又猛地发觉自己刚才说话太过顺畅,不像是一个三岁小孩子说出的话,菀月心中一紧,一双大大的眼睛紧紧盯着祖母,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被祖母放下的菀星却是神色一僵,看着周围人愉快的样子,完全笑不出来。
妹妹那么蠢,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明显就是母亲教的!
没想到母亲明面上不让自己送礼,背地里却给妹妹准备好了银裸子送给祖母!
分明就是想陷自己于不孝!
菀星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母亲真是心狠,自己才多大,就要被母亲这样对待,幸好姨娘早有准备,不然今日之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人?
菀月假装没见着菀星的表情,有样学样的牵着菀星的手,做出一副好姐妹的样子。
表面上微笑着,心中却一阵阵发寒。她回来才多久?就已经被这个庶出的姐姐算计了两次!
想起前世自己这么小,就被这心机深沉的姐姐这么对待,虽然是嫡出的小姐,应该过得很辛苦吧?不然,自己为什么重生?菀月扪心自问,如果一辈子是平安喜乐的,她应该会很满足的去投胎,哪能有重生的契机落到自己身上。
菀月一脸微笑的牵着菀星:“听说后院有好多花,姐姐去看看好不好?”
菀星不知道在想什么,木着脸任由菀月牵着走,俩人刚出大堂,逆着阳光走过来母子俩人,旁边还簇拥着丫鬟婆子。
还未看清俩人的全貌,菀月只觉得胸口一滞,脑海中闪出一个名字:沈丘。
随着这个名字的闪现,一股汹涌的难过席卷心头。
壁色疑惑地看着自家突然停住脚步的小姐,惊呼道:“姐儿怎么哭了?”
菀月眨眨眼,下意识摸了下脸上,凉呼呼的,不知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
菀月慌忙道:“刚一出来,太阳太刺眼了。”
跟在贵妇旁边的少年听到动静,转过脸来。一双黑而深邃的眼眸看向俩人,眉目如画,泛着秋波,面如春晓之花,身着浅蓝色的衣袍,给人一种高贵清华,可望而不可即之感。
菀星看得眼睛都直了,呆呆的不知道身在何处。
少年十四岁左右,看着呆呆立在门口的俩人,只觉得手心有些痒。少年嘴角轻弯,又随着目不直视的母亲走进了大堂。
菀月只觉得心如刀绞,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似的。
那个游荡在自己梦中悲呛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终于清晰起来,那道熟悉的身音像是在呢喃,又带着说不清的沧桑:“沈丘,我下辈子不嫁给你了。”
菀月回头看向已经走远的沈丘母子,就连背影都清理华贵,看起来不像是薄情寡义之人。难道上辈子是他伤了自己?自己又怎么可能嫁给明显大自己这么多的人?
府中母亲疼爱自己,祖母早已经不管世事,父亲,父亲待自己也很喜爱。
这样的家里,要给自己说亲,必然是要自己真心实意地点头的,自己当初为什么点头?又为什么会站在这里?菀月的脑中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只能牢牢记住那句低声的轻喃:不嫁给沈丘。
那声音如此悲呛,想是上辈子嫁过去过得并不好吧?菀月心想。
怔神间,菀星的手在菀月面前摇了摇:“妹妹,咱们还是回大堂去吧,祖母等下就要去戏台听戏了。花天天都可以看,但戏台子却是只有今天才有。”
菀月也没有去看花的心思,此时脑袋里乱的很,便随菀星去了。
俩人又回了大堂,菀星不受控制地屡屡看向玉树临风的沈丘,又竖着耳朵听旁人说这话。
“这世子爷据说今年已经十四了,不知讲好了人家没有,这等龙姿凤采,不知这京城谁家的女儿才能配得上他。”一旁的夫人低着声音,和较好的夫人小声说着。
“是呀,据说去沈王府提亲的都要把门槛给踏破了,这京城的女儿也算是任世子爷挑选了,估计不久就会定下了。”
原来是沈王府的世子爷,难怪一见之下,和旁人都不同。菀星默默收回目光,这样高的身份,怎么会正眼看一个庶女?
“那是谁?”又一道疑问的声音想起,惊醒了在想着前世的菀月。
菀月抬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最闪耀的那一个,此时沈世子的旁边站了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姑娘,那姑娘身高在沈世子的下巴处,正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说着什么。
女子身着一身粉嫩的棉帛长裙,裙裾上用暗线绣着牡丹,腰上竖着一条淡粉色的丝绸腰带,将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收拢得恰到好处。
少女脸带笑意,举止端庄,旁边的少年郎也眉目舒朗个,俩人聊得很是投机。
菀月分明不认识这人,却在看到这一幕时怒火上涌,脑袋中轰的一声,莫名的对那少女产生了敌意。
纷乱的脑海一瞬静止,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走到了俩人身旁,胖胖的手指扒拉着沈世子的衣服,身音又娇又软道:“夫君~”
旁边的人被菀月这一声夫君惊得差点掉了下巴,目瞪口呆地看着不到沈世子半人高的菀月。
不敢置信地揉了揉耳朵。
热闹的大堂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各种各样的眼神朝菀月和沈世子扫去。
刚刚被大家明里暗里注视着的相府千金谢茹一下子被大家抛在了脑后,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孩,以及沈世子的脸色。
沈世子虽然小小年纪便已经成为京城里的玉面郎君,但其脸上常年夹着寒霜,无人敢这般调戏他。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好友谢华戏谑地看着沈丘,哈哈大笑道:“沈世子真是吸引姑娘,就连三岁的奶娃娃都想让沈世子当夫君呢!
沈丘低下头去,看着拽着自己衣服的小孩子,是刚刚在门口遇见的小团子,整个人胖乎乎的,一双眼睛却闪动着光芒,看上去很是可爱。
似乎也是被菀月惊住了,呆了一瞬,然后慢慢地蹲了下来,和菀月齐平,脸色还是一如往常冰凉,甚至更冷了些。
沈丘板着一张老父亲的脸,缓缓开口道:“这话是谁教你的?夫君是不能随意喊的!要是下次再让我听到你喊人夫君,小心我打你屁股!”
菀月被吓得小脸一白,回过了神,看着自己攀在人家身上的胖手,恨不得剁了去。
内心咆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不知是吓的还是紧张的,菀月脸色迅速爆红,看着近在咫尺,显得更加勾人的沈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瞧瞧,菀家姑娘脸都红了!”谢华在一旁继续戏弄道。
沈丘却像没有听到好友的戏谑,只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的小团子,声音带着诱哄,轻声问道:“你刚刚喊我什么呀?”
沈丘嘴唇微勾,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地悬在半空,就那么直直地看着菀月,随着说话声,沈丘又靠近了菀月一点,感觉到菀月避开自己的目光想逃,沈丘立马抓住了菀月的小手。
沈丘表面上板着一张脸,心情却愉快得很,低低的“嗯”了一声,身音拉得婉转而延绵,若有若无的勾起人的心跳。
若菀月是个十二三岁的姑娘,那沈世子此时就是个登徒子无疑。
菀月在心中暗暗骂了声狐狸精,又在沈世子不依不饶的态度上只好勉强服软地喊道:“哥、哥哥。”
菀月的声音带着小女儿独有的娇憨,一脸倔强地看着沈丘,一声哥哥喊得特别别扭,菀月整个人都不舒服了。
沈丘刚刚被人扒拉着衣服喊夫君的时候没有觉得难为情,偏偏一声哥哥把沈丘的耳朵给喊红了。
沈丘终于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刚才就想摸的脑袋,笑容满面夸赞道:“乖孩子。”
王氏步子稍急地赶到大堂,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今天太忙了,她没法一直在大堂中陪着老太太,刚刚丫鬟来禀,说三小姐拽着人家世子爷的衣服喊相公,可把王氏给吓坏了。
这可是冒犯,虽然是小孩子不懂事,但这要是沈世子一个不高兴,或者是说处理不当,这与月儿以后,可是败了名声的大事。
说道沈世子,就是一桩无伤风雅的小事,说道自己宝贝女儿,就是小小年纪恬不知耻了......
王氏不敢想,听到消息就赶疾走了过来,没有半分尚书夫人的姿态。一直到大堂门口才缓了步子。
见场面还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糟,王氏才放心下来,走到俩人旁边,沈世子已经强行将菀月抱了起来,王氏拿不准沈世子要干什么,只笑着说道:“给沈世子添麻烦了,我家这小女儿调皮得很,刚学说话不久,到处学舌。”
旁边的夫人小姐们暗啜王氏不要脸,这学舌在哪里学不好?偏偏学到了沈世子身上,还偏偏喊了声夫君!!!
在场的就没几个相信的!尤其是还有一部分人刚刚听到了菀月说话,那话都能连成句子了,哪是从刚刚学舌的小孩子嘴里说出来的?
一双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沈世子,只见沈世子怀里的菀月向母亲伸出了双手:“抱抱!”
王氏伸手接了拉过来。大家明显地看到沈世子脸上的笑容消失大半,可能是对王氏的说辞不满,眉头轻皱,像是要发怒的样子。
沈丘看着被王氏抱过去的菀月,淡淡道:“无妨,可能是我长得像尚书大人,太老了。”
一旁竖着耳朵看完一场戏的谢华噗嗤一笑,帮腔道:“是,我看也是,最近沈兄越来越老气了。”
王氏的心落回原地,向沈丘微微行礼以表感谢:“是小女顽皮,沈世子风华正茂,何来老气直说。”
却被沈丘避开,语气亲昵:“夫人不必礼,妹妹很是可爱。”
一直坐着看事态发展的刘氏终于说话:“我家这小子,从小就和我吵着要妹妹,可惜生在了她姐姐后头,你家女儿刚刚一声哥哥,可把我家小子喊得乐开了花,欢喜还来不及,怎会介意姐儿。”
刘氏一番话也算是为这件事桥棺定论,再也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
王氏心中感激,笑着应和。
菀月早已经把脸死死地埋进了母亲的怀抱,真是、太丢脸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第一次问到自己:要是一直写不好怎么办?
无尽的彷徨和迷茫席卷而来。
然后失眠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但是现在我可以写。
2020/3/15
蠢作者的女儿和儿子年龄太小了,不能谈恋爱,所以有些微调,只是微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