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菀月好久都没看见过沈丘,不过沈丘倒是让苏锐带了张字条过来。
菀月打开字条,上面的字写得飘逸又严谨,淡黄色的纸张上写着四个字‘小心菀星’。
菀月一惊,飞速把字条收起。
小心菀星这四个字给菀月带来了很多疑惑,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对于这个离自己很远却又在这么了解自己以及自己身边的事情的一个人,菀月感觉到自己置身于苍茫的大雪中,身子被一股有一股寒意席卷得瑟瑟发抖。
自从拿到这张字条,沈丘像是彻底消失了般,菀月总是听到别人说沈世子去干嘛干嘛了,却再也没见过这个人,沈丘好像突然忙了起来,慢慢地脱离了书院,进入了朝堂。
菀月终于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知为何生出淡淡的遗憾来。
时间一晃而过,菀月已经在书院待了好些年了。
十岁的菀月已经开始抽条,已经开始显露身段来,脸上也长开了些,没有了以前肉嘟嘟的模样,却更加惹人疼爱了。
菀月被大家簇拥在中间,说着以后家里给自己的打算。
菀月微笑的听着,时不时地点头赞同。
富雨沁在一旁犹豫的问:“月妹妹,听菀星以后她要学女红了,你也学女红吗?”
长大后的富雨沁还是如从前一般天真可爱,不过她早已经感受到菀月和菀星之间的隔阂,说这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生怕菀月不高兴。
菀月这才转过头来看她,笑着点头。
富雨沁见菀月回应自己,再要说话,听到清晰的女声笑着说夫子出来了。
众人忙从座位上站起,等着夫子进来宣布成绩。
这是他们在书院里的最后一次成绩了,大家尤为看中。
菀月不慌不忙的整理好身上的衣服,跟着大家站起来,看着一本正经进来的夫子。
夫子扫视了四周,目光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巡视了一遍,然后缓缓叹了口气:“犹记得你们刚进来的时候,才一点点大,有些人甚至话都还说不好,转眼间你就们都长大了。”
本来只是在期待成绩的同窗们一下子被夫子这句话说得伤心了起来,呜呜的哭了起来,顿时气氛一片低弥。
夫子在上面一紧:“哭什么?我们大多数人都是京城人,以后还是回遇到的,哭得这么伤心作甚。”
听完夫子这么说,又一个同窗哭得更狠了:“夫子,我们只是不想长大!”
夫子听着这孩子气的话,难得的笑了:“你们说这话啊,就代表你们没有长大,真正长大了的,不会有这种奢望。”夫子目光一转,转向看向和大家神态有别,笑意盈盈的菀月:“你怎么笑得这样开心?”
菀月歪着头:“可能是我已经长大了吧,所以我不哭!”
其余人听到菀月这样一说,玩笑的呸了一声:“我们这里就你最小,你好意思说你长大了?我看啊,你是早就知道自己这次成绩不错,所以乐开了花哦!”
菀月不雅地耸了耸肩膀,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这几年,菀月渐渐地展露出了自己的才气,已经远远压过他们很多人,才女之名也渐渐传了出来,每次考试,更是名列前茅,从来没有掉下去过。
对于这个学习很厉害的小菀月,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只是偶尔还是回拿出来说一说,当然也不乏嫉妒菀月给菀月使绊子的人,但菀月岂是这群小屁孩能够戏弄的?
被菀月前后教训过几次,就都不敢了。
一番说笑过后,夫子喊大家安静下来,开始点名字,果不其然,第一个又是点的菀月的名字:全a。
菀月看了看一旁的菀星,虽然现在菀星已经不会因为这个而脸色大变,但这么多年,菀月早已经能把菀星的一举一动猜得不差分毫。
不过几个名字后面,菀月就听到了菀星的名字,五个a,一个b。
即便如此,菀月还是敏感的感觉到她这姐姐呼吸一滞
菀星还曾因为自己突然成绩很好,而整夜整夜的熬夜看书,直到把身子累倒。
她似乎很在意这些虚无的东西,或者说,她很想超越自己。
可惜努力有余天赋不足。
出了书院,回过头看着书院门口匾额上饱经风雨的几个大字,菀月才生出无限的感慨来。
刚到书院之时,菀月以为自己会对这些已经懂了的知识不感兴趣,而导致无法在书院久呆,没想到一呆就是这么多年。
正想着事情,菀月手臂被人拽住摇了几下。
菀月转过来一看,是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她这些年关系要好的手帕交――茹音郡主。
郡主身着一套火红的衣裙,看着菀月道:“想什么呢,说好的今天去我府上玩,你却在这里发呆,还好我果然接你来了!不然我都要错过谢华哥哥了!”
郡主说着,目光带着点点不满,朝菀月刚刚看过的地方望去:“一块破牌匾而已,有什么好看的?月月要是想要,我等下送你几块。”
菀月好笑又无奈的被郡主半拉着往前走,无奈道:“上一次我们两个听壁角,你撞坏了旁边的花瓶,被你哥哥训斥了一顿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俩人上了马车,马车里很是宽敞,却半点不见奢华。
茹音郡主有些尴尬地为自己辩解道:“那不就那么一次吗,当时太激动了没注意到...”又指着一旁特意准备的糕点,笑嘻嘻道:“咯,上次听你夸府里的鑫厨子手艺不错,特意吩咐给你做的。”
菀月看向那盘糕点,有些惊讶地望着茹音,又听她说道:“省得到时候你又找借口躲着不和我一起去。”
菀月:......
“您是郡主,他们倒是不好说你,我们女儿家家的怎么能总是去偷看人家,况且现在我已经十岁了!我怎么做你的挡箭牌?”
以往茹音找自己一起,是觉得菀月年纪小,就算被发现了就把责任推在菀月年纪小不懂事方面。古话说得好,男女七岁不同席,自从菀月七岁之后,就已经避讳了起来。
好巧不巧,这郡主却刚好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了谢家那嘴碎的二公子!
自己不好意思独自去看人家,每次都要拉上菀月这个倒霉蛋儿。
茹音呵呵笑了两声,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对着外面的车夫喊道:“快点儿,回慢了看我怎么罚你!”
菀月拿她没办法,自己讲了她也不听,便端正的坐在座位上吃着糕点。这太子府的糕点比自家的好吃多了,来一趟吃一回,不能因为生气而错过了。
马车快速行驶着,没一会儿就停了下了,菀月刚好吃完手中的点心,等着郡主下了马车才跟着下去。
太子府俨然是一座小宫殿,富丽豪华。
俩人一进门,一个小丫鬟就立马从一旁走了过来,低声禀报道:“郡主,谢华公子和世子正在花厅品茶呢!”
菀月扶额,看着在大门口就高谈论阔的这对主仆,无怪乎茹音郡主喜欢相府二公子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
这想不知道都难吧?
既如此,为什么还要拉着自己当炮灰?菀月表示,自己不太懂茹音郡主害羞的脑回路。
沿着宽敞的青石大道,走过穿过长廊,一股浓浓的花香传来,茹音的脚步开始开始变得慢了起来。菀月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快速看了眼四周,向茹音郡主指了指那块立在院子中间的石屏。
茹音意会地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花厅里传来爽朗的笑声,茹音用手扶着耳朵,尽力去听他们的声音,那白嫩的脸颊奇异地露出一抹红霞来。
菀月靠在一旁安静地望着天空充当背景板,小脸一片平静,心中却在默默祈求,不求别的,只求这个郡主不要偷窥得太过分又被人发现了。
祈求完后,菀月沉默的看着一旁探头探脑的茹音。觉得形势良好,淡定的招来茹音的小丫头,让她给自己找一条小凳子来,也不知道这些人要在里头说多久的话,以往的经历告诉菀月,自己还是坐着的好。
刚坐好,茹音把脑袋缩了回来,有些懊恼道:“这里看谢公子看不清楚,好月月,我们换个地方吧?”
菀月不太想换,一来换来换去动静太大,二来,如果是她们先来,还可以提前在花厅找个地方藏好,现在才来,已经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地方了。
菀月想着,从石屏处探出头想看看谢华坐在哪,却看见一双漆黑的眼睛,里自己只有一个石屏宽度的距离。
菀月‘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往后退了几步。
视屏后那半个头的主人走了出来,奇怪的看着刚刚和自己眼对眼的菀月,又把视线挪向一旁有些惊慌的茹音,两人同时开口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菀月痛苦的捂着一张脸,想当个隐形人。无奈那个男子问完这毫无营养的话,又继续问茹音:“她是谁?”
菀月慢慢地放下遮住脸的手,看着少年的指头指着自己的方向,行了一个标准的规格礼仪,抢在茹音之前开口:“见过公子,我叫小西。”
然后拉着茹音往外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