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这样我在象人的领地待了整整五年。在这五年里,秦茹仅仅回来过四次,虽说见面次数很少,但每次的见面,她都表现的很疲劳,我很想探寻到答案,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爱管闲事对于男人来讲从不是什么好的属性。
老实讲,第三年的时候离开的念头在我脑子里便消失殆尽,我开始接受在这象人领地度过终身的未来,接下来的两年也的确如我所想。直到第五年的7月16日。
那天看起来是个很普通的夏日。我和秦定邦同往常一样吃完早饭,正准开始日复一日地营地散步,可突然一阵发动机的轰鸣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秦定邦皱了皱眉头,他开口对我说道:“来找你的。”
“乌特里总算找到你了。”秦定邦刚说完,一个满是胡渣,身高大概190的中年男人便走了进来。我认识这个男人,他是董雨,智械战争时期我的战友。在一场不小不大的战役中被智械伏击,没了踪迹,被人类联军划为了死亡。
“先生,敲门是做人的基本礼仪。”秦定邦没等我醒过神来,便对董雨开始了斥责。
“可你们是人类吗?”董雨笑了笑,“你们和智械一样可笑,钢印的附属。”难以置信,董雨竟然也知道象人的存在。
“董雨,你去了哪?”我打断二人即将开始的争论。
“我来接你走的。”董雨也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对于这文不对题的回答很恼火,似乎看起来我一定要同他走。
“你必须走。”董雨的语气变得更加高高在上了。
“为什么?”我强忍着脾气询问起了缘由。
“为了未来。”董雨回答地面无表情,就如同智械一般
“如果他不走呢。”说完秦定邦不知道何时拿起了手枪直接对着董雨的脑门轰了过去。
“嘣!”董雨应声倒地,这种情形于我而言显然是没有办法接受的,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定邦会有这么大的脾气,或者是我在这五年里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的这位男人。
“为什么?”我再度说出了这三个字,只是此刻转换了说话的对象。
“他是我们的敌人。”秦定邦说的很坚决。
“他是智械?”很显然我能联系到的敌人只有智械,但是在这个“董雨”的话语中却又是旗帜鲜明地表达了对于智械的鄙夷。
“他不是智械,敌人不止是智械!”秦定邦顿了顿,“他是异物质!”
“异物质是什么?”毫无疑问这对于我又是一个新的名词。”
“我们终生抵御的东西。”秦定邦变得有些严肃了起来,“我们无从得知他们是什么,从哪里来,但未知的物种才是可怕的。”
秦定邦的话让我感到一阵莫名其妙,我不知道他口中的异物质究竟为何物,更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坚决地将董雨杀死。当然我并不为他担心,处在这个时代,杀个人实在稀疏平常,更何况是在一个全是自己“人”的地盘?可现在他的眼神里却透露着一股强烈的恐惧感。老实讲,这是这五年来,我第一次在他者的情绪中感受到恐惧。
“我们要马上离开营地。”秦定邦并没有给我任何反应的时间。
“为什么?”这是今天我第三次说出这三个字。
秦定邦对我的这个问题并没有理睬,他反而是径直去门口摇起了铃铛。
“叮当,叮当,叮当。”一霎那间营地的每个房子竟然都响起了铃铛的声音。
关于铃铛,在我刚到营地的时候,秦定邦就给我说过,铃铛关乎着象人的生死存亡,象人除去架构面壁者外,还设置了一种名为守望者的存在。如果说面壁者是在光明之处决定象人走向的存在,那么守望者就是在黑暗中保护象人的守夜人。
大多数的日子里,守望者处于静默状态,如果没有特殊事件,绝不会露出任何踪迹。最近一次守望者现身,还是象人由城市转向营地的大迁移,当时所有象人都收到了铃铛密信,这其中也包括了我眼前的秦定邦,于是一场浩大的迁移活动就此开始。而在这之后,守望者在再也没出现过。
出于好奇,我甚至在同秦茹为数不多的见面中询问过,她是否知道守望者是谁,但得到的答案同样也是否定。
可是今天很明显,眼前这个人就是守望者。
“小子,赶快收拾吧。”秦定邦似乎看出了我的迟疑。
“你是守望者吗?”我还是问出了这样一句无用的废话。
“你看到什么,我就是什么。”秦定邦丝毫没有地掩饰,“但,现在!快撤!”
于是,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开始了撤退之路。
秦定邦带着我到了书房,随即他推开书柜,一条地道印入眼帘,很显然这条地道很久以前就准备好了。
秦定邦弯下腰给我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赶快进去。
“其他人也是要走这条地道吗?”我边走边问道。
“不,每个人家里都有别的地道。通向不同的方向。”
“那大家怎么碰头?”
“不碰头啦,从此天涯海角,各处一方了,除非
面壁人有什么计划。”秦定邦此时显得有些伤感,“哎,别想这些了,抓紧赶路。”说罢秦定邦加快了走路的节奏。
这次的大迁移对于象人族来说,无疑是具备里程碑意义的,核武战争时期的迁移,让象人从分散变为聚集,而现在一切回到了原点。我不知道象人们能否再次适应这样的生活,当然这也不是我需要考虑的。
那天的撤离我其实生出过逃跑的念头。
的确,秦定邦是一个蛮不错的人,他这个人除了偶尔地对人类社会抒发外恶意的评价外,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幽默的小老头,我至今还记得他那个让人特别无语的笑话。
有两个老太婆去卡兹奇山度假村,其中一个人说:“这个地方的东西真是难吃。”
另一个人应和道:“可不是吗?还那么小份。”
可就是这样一个老头子竟然是一个族群隐藏在黑暗中的决策者,更要命的是我同他相处了五年,我竟然全不知,我感到了害怕,那发自内心的害怕,我实在不知道他和他的女儿还有什么瞒着我。所以我想逃。
但是我又能逃到何方?没有目的地的自由比监禁更为可怕。
(本章完)